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洪荒时代,还没有“天府之国”这个说法,成都平原完全是另一番模样——这里到处都是茫茫大水,像一片望不到边的沼泽泽国。岷江、沱江的水没有章法地乱流,加上季风带来的连日暴雨,每年一到特定时候,洪水就会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漫过丘陵、冲垮茅草屋,刚种下的庄稼被连根冲走,藏在山洞里的粮食也常常被泡得发霉。古蜀部落的先民们没办法,只能扶老携幼躲到几座孤零零的高岗上,看着脚下的洪水叹气,每天对着天空烧香祈祷,盼着天神能可怜他们,早点止住这场没完没了的水患。
那时候,古蜀部落有个特别厉害的首领,名叫蚕丛。他跟普通人不一样,长着一双“纵目”——眼睛像鸟儿一样能向上翘起,不仅能望穿天上的层层云雾,还能看透地底的山川脉络,知道哪里有暗流、哪里有坚硬的岩石。蚕丛看着族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老人和小孩因为长期淋雨生病,心里比刀割还难受。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这泛滥的洪水,让大家能有一块安稳种地、安家的地方。
一、治水无果:蚕丛带领先民的艰难抗争
蚕丛没有等着天神显灵,他很快召集了部落里身强力壮的汉子,商量着开山凿渠,把多余的洪水引到远处的大江里去。说干就干,男人们拿着石斧、石铲,每天天不亮就出发,去挖山开沟。那时候没有铁工具,石斧砍不了几下就会卷刃,石铲挖不了多久就磨得光滑,他们只能轮流上阵,累了就躺在湿地上歇一会儿,饿了就啃几口干硬的野果。
蚕丛始终冲在最前面,他的纵目能看清哪里的山体最薄弱,哪里开挖渠道最省力。在他的带领下,先民们硬生生在山坡上挖开了几条浅沟,可没想到,刚挖好的沟渠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一场更大的暴雨就来了。洪水顺着山坡猛冲下来,不仅把沟渠冲得七零八落,还把好几名挖渠的汉子卷走了。看着被冲毁的劳动成果和失踪族人的家属哭得撕心裂肺,蚕丛心里又急又痛。
接下来的日子里,蚕丛又换了好几种方法。他带领大家用树干和藤蔓编成大筐,装上石头垒成简易的堤坝,可洪水一冲,堤坝就像纸糊的一样垮了;他又试着引导水流改道,可平原上的土层太松软,水流走到哪里就冲到哪里,根本不受控制。就这样折腾了好几年,洪水依旧肆虐,族人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有的人为了活命,不得不离开世代居住的地方,去寻找新的栖息地。蚕丛常常一个人站在高岗上,望着滔滔洪水发呆,他不明白,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为什么就是治不好这水患。
二、神象托梦:太阳神赐予的救世良方
这天晚上,身心俱疲的蚕丛躺在茅草屋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天空突然亮了起来,一轮金色的太阳从云端坠落,落到地上后,竟然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神象。这只神象身形比山丘还高大,四肢像四根擎天石柱,长长的象牙闪着温润的白光,身上的皮毛如同墨玉一般光滑。
神象走到蚕丛面前,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打雷一样洪亮,却又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我是太阳神的坐骑,奉天命来帮助你们摆脱水患。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江底埋藏着无数金沙,这些金沙是太阳之精所化,把它们取出来铸成器物,就能镇住兴风作浪的水妖;我的族类也已经来到人间,它们力大无穷,能驮山填泽,帮你们开辟出肥沃的良田。”说完,神象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蚕丛猛地从梦中惊醒,窗外天刚蒙蒙亮,可刚才梦中的场景却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他摸了摸自己的纵目,心里又激动又疑惑:这梦是真的吗?江底真的有金沙?真的有神象能帮忙治水?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召集了部落里的长老们,把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长老们听了之后,有的觉得这是天神显灵,是部落的转机;也有的半信半疑,觉得只是一场普通的梦。这时候,一位年纪最大的长老站了出来,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蚕丛首领带领我们治水多年,从没放弃过,如今有神明托梦,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应该去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大家听了都点头同意,决定跟着蚕丛去江边一探究竟。
三、寻金遇象:江底金沙与温顺神象的双重惊喜
第二天一早,蚕丛带着十几个精干的族人,沿着江边一路搜寻。那时候的江水虽然浑浊,但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能隐约看到水底的情况。他们拿着长长的木杆,在江水里一点点摸索、试探。走了大约几十里路,来到一处水流回旋的浅湾时,有个族人突然大喊起来:“首领,你看!水里有金光!”
蚕丛赶紧跑过去,顺着族人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阳光照在水面上,水底真的有一片片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沙粒,就像撒在水里的星星。他又惊又喜,立刻让人找来竹篮,小心翼翼地把水底的沙粒捞上来。竹篮里的沙粒倒在地上,金灿灿的一片,用手一摸,细腻光滑,跟普通的沙子完全不一样——这就是神象梦中所说的金沙!
族人们都欢呼起来,纷纷拿着工具打捞金沙,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就在大家忙着捞金沙的时候,有人指着江对岸的密林喊道:“快看!那边有大家伙!”蚕丛抬头一看,只见密林边的草地上,一群大象正悠然自得地饮水、吃草。这些大象身形如山,皮毛乌黑发亮,跟梦中神象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让人惊讶的是,当这些大象看到蚕丛等人时,并没有惊慌逃窜,反而慢悠悠地走到江边,温顺地俯首帖耳,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蚕丛慢慢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头大象的鼻子,大象不仅不抗拒,还友好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臂。那一刻,蚕丛心里完全确定了,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太阳神真的派来了神象帮助他们。
他立刻让人回去通知部落的族人,把打捞到的金沙运回去,同时把这些温顺的神象引回部落的聚居地。一路上,神象们跟在族人后面,迈着沉稳的步伐,遇到狭窄的小路,它们会小心翼翼地侧身通过;遇到水坑,它们会用鼻子卷起族人,把他们送到对岸。族人们看着这些庞然大物如此温顺,心里又敬畏又感激。
四、神象填泽:巨蹄踏处,洪水退去
回到聚居地后,蚕丛立刻做了分工:一部分族人继续去江边打捞金沙,一部分族人负责准备熔炼金沙的工具,还有一部分族人则照顾这些神象,给它们喂食草料和清水。神象们似乎明白自己的使命,每天都乖乖地待在聚居地附近,从不乱跑。
几天后,蚕丛觉得时机成熟了,他来到神象群面前,对着最大的一头神象说:“神象啊,如今水患未平,恳请你们帮我们填平低洼的沼泽,挡住泛滥的洪水。”话音刚落,那头最大的神象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仿佛回应了蚕丛的请求。它率先走到一片积水严重的沼泽地,迈开巨大的脚掌踩了下去。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神象的脚掌刚一落地,原本深不可测的沼泽竟然被踩得坚实起来,积水顺着脚掌的缝隙慢慢渗下去。神象一步步往前走,身后留下一条坚实的路径,其他神象也跟着它,纷纷走进沼泽地,用巨蹄踩踏、用鼻子卷起石头和泥土,填平一个个深水坑。
遇到那些被洪水冲出来的大沟,神象们就一起合力,用鼻子撬动岸边的巨石,把巨石驮到沟边,一块块堆砌起来,形成一道道坚固的堤坝。蚕丛带领族人们跟在神象后面,用泥土把堤坝的缝隙填满,加固堤坝。神象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头神象就能驮起好几块上千斤重的巨石,它们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脚掌踏过之处,洪水真的像神象梦中所说的那样,退去了三分。
就这样,神象们白天驮石填泽、堆砌堤坝,晚上就休息在聚居地附近。族人们每天给它们准备充足的草料和清水,有时候还会把最好的粮食拿出来喂它们。在神象的帮助下,原本遍布沼泽的平原上,渐渐出现了一块块平整的土地,洪水被堤坝挡在外面,顺着之前开挖的沟渠慢慢流进了大江。
五、金沙铸器:镇妖礼器,水神俯首
在神象们填泽治水的同时,另一部分族人也在忙着熔炼金沙。那时候虽然没有先进的冶炼技术,但古蜀先民们已经摸索出了一套简单有效的方法。他们在平地上挖了一个土坑,用耐火的泥土把坑壁抹光滑,做成简易的熔炉,然后把打捞上来的金沙倒进熔炉里,在熔炉周围点燃干柴和木炭,用鼓风器不停地鼓风,让火焰保持高温。
金沙在高温下慢慢融化,变成了金黄色的液体。族人们小心翼翼地把融化的金液倒进预先做好的石制模具里,这些模具有的是手杖的形状,有的是人脸的形状。等金液冷却后,再把模具拆开,一件件金灿灿的金器就成型了。之后,工匠们再用石刀、石锉对金器进行打磨、雕刻,让它们变得更加精致。
蚕丛让人铸造了一根长长的金杖,金杖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顶端还镶嵌着一块打磨光滑的玉石;又铸造了好几件金面具,这些金面具有的圆脸圆颐,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的方脸阔嘴,显得十分威严,面具的厚度最薄的只有0.01厘米,打磨得光亮如新 。这些用金沙铸造而成的金器,在阳光下闪耀着神圣的光芒,让人一看就心生敬畏。
蚕丛挑选了一件最精美的金面具和那根金杖,带着族人来到最高的高岗上,把金器立在那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金器竖起来的那一刻,原本还在咆哮的洪水突然变得平静了许多,江面上的风浪也小了下去。族人们都说,这是金沙铸造成的礼器发挥了作用,镇住了兴风作浪的水妖。
果然,从那以后,洪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泛滥过。有时候江里的水势稍微上涨,只要看到高岗上的金器,水势就会慢慢降下去。大家都相信,这些金沙铸器是太阳神赐予的宝物,有了它们,水神就不敢再兴风作浪了。
六、开垦良田:稻作兴起,民生安定
水患平息后,成都平原上出现了大片平整肥沃的土地。这些土地因为长期被洪水滋润,土壤格外肥沃,特别适合耕种。蚕丛看着这些土地,心里盘算着要带领族人开垦农田,种植庄稼,让大家再也不用过忍饥挨饿的日子。
那时候,古蜀先民们已经知道种植水稻,但以前因为水患频繁,只能在高岗上小规模种植,产量很低。现在有了平整的土地和稳定的水源,蚕丛决定大规模开垦水田。他带领族人沿着堤坝开挖了一条条灌溉水渠,把大江里的水引到农田里,形成了可控的湿地水田——这种种植方式比以前的旱地种稻产量高得多,稻米的颗粒也更大 。
神象们也没有闲着,它们成了开垦农田的好帮手。有时候遇到坚硬的土层,神象就用巨蹄踩踏,把土层踩松;有时候需要运送种子和农具,神象就驮着这些东西,在田埂上稳稳地行走。族人们在田里辛勤劳作,春天播种,夏天灌溉,秋天收割。因为水源充足、土壤肥沃,第一年就获得了大丰收,稻谷长得颗粒饱满,打出来的大米又香又甜。
有了足够的粮食,族人们再也不用为吃饭发愁了。大家在平原上搭建起了结实的茅草屋,不再像以前那样躲在高岗上。老人和小孩有了安稳的住处,生病的人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部落的人口越来越多,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七、神象护佑:交通使者与战争先锋
日子安稳下来后,神象们彻底融入了古蜀部落的生活,成为了族人们最亲密的伙伴和守护者。它们不仅在治水和开垦农田时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成了部落重要的交通工具和战争工具。
在交通方面,那时候的成都平原虽然大部分地方已经平整,但还有不少地方是密林和小溪,普通的畜力根本无法通行。神象们身形高大、耐力十足,宽阔的脚掌能轻松踏过泥泞的小路和浅浅的溪流,高大的身躯能抵御密林里野兽的侵袭。族人们在象背上搭建起简易的藤制舆轿,用藤蔓固定好,既可以装载粮食、盐巴、玉石等物资,也可以搭载老人、小孩和妇女,往来于各个部落之间。
神象们一天能走一百多里路,却丝毫不见疲倦。它们驮着古蜀的物产,把金沙器、玉石、大米运到周边的部落,再把其他部落的特产带回来,让原本闭塞的古蜀部落渐渐有了互通有无的繁华。族人们都说,神象是太阳神赐予他们的“移动方舟”,有了它们,再远的路也不再遥远。
除了作为交通工具,神象在战争中更是勇猛无比的“移动堡垒”。随着古蜀部落越来越富庶,周边的一些蛮族部落开始觊觎他们的财富,经常来边境骚扰抢掠。有一次,一支蛮族部落率领大军,趁着夜色偷袭古蜀部落的聚居地,想要抢夺金沙器和粮食。
就在这危急关头,神象们挺身而出。它们听到动静后,纷纷冲出围栏,发出震彻天地的嘶吼。领头的神象扬起长长的象牙,一下子就挑翻了好几辆蛮族的战车,巨蹄踏下,蛮族士兵纷纷躲闪不及。其他神象也跟着冲了上去,用鼻子卷起蛮族士兵抛向空中,用身躯撞碎蛮族的刀盾。蛮族士兵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猛的巨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蛮族敢轻易来侵犯古蜀部落了。神象们成为了部落的守护神,每当有外敌来犯,它们就会组成战阵,用巨蹄和象牙扞卫着部落的疆土和财富。
八、建台祭祀:感恩神明,文明开篇
蚕丛知道,古蜀部落能有今天的安稳生活,全靠太阳神的恩赐和神象的帮助。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他决定在平原中央建造一座高大的祭祀台,专门用来供奉太阳神和神象。
部落里的族人都积极响应,大家齐心协力,用石头和泥土搭建祭祀台。神象们也来帮忙,驮着巨大的石块,一步步走到祭祀台的建造地点。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一座高大雄伟的祭祀台终于建成了。祭祀台分为三层,最上层是供奉神位的地方,中间一层用来摆放祭品,最下层是族人们举行祭祀仪式的场所。
祭祀那天,整个部落的族人都穿上了最隆重的衣服,来到祭祀台周围。蚕丛亲自把最精美的金沙器——包括那根雕刻着花纹的金杖和几件精致的金面具,还有从神象身上脱落的象牙,小心翼翼地摆放在祭祀台的最上层。族人们捧着刚收获的大米、水果和猎物,虔诚地跪在祭祀台前,向太阳神和神象祈祷,感谢它们的庇佑。
祭祀仪式开始后,巫师戴着金面具,手持金杖,在祭祀台上跳起了祭祀舞,嘴里念着古老的咒语。族人们也跟着唱起了祭祀歌,歌声悠扬,传遍了整个平原。从那以后,古蜀部落每年都会在祭祀台举行几次盛大的祭祀仪式,祈求太阳神和神象保佑部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平安无事。
从此以后,古蜀部落就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繁衍生息。在神象的护佑和金沙的滋养下,部落越来越壮大,文明也越来越发达。先民们不断改进种植技术,让水稻产量越来越高;不断提升金器铸造工艺,打造出更多精美的金沙器;不断完善社会组织,形成了成熟的部落制度。
成都平原也因为神象和金沙的庇佑,成为了真正的人间乐土,后来慢慢发展成了闻名天下的“天府之国”。而神象驮金定邦的传说,也在古蜀大地上代代相传,成为了金沙文明最古老、最动人的开篇。直到今天,当人们在金沙遗址博物馆看到那些金灿灿的文物和巨大的象牙时,还会想起那个遥远的洪荒时代,想起蚕丛首领带领族人治水的艰辛,想起神象们为古蜀定邦立下的赫赫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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