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剑峰禁地，晨雾未散。
墨渊归来时，云小小仍在入定之中。她周身气息平稳，炼气四层的境界已然稳固，只是眉宇间仍残留着一丝历经变故后的惊悸。墨渊静立片刻，未打扰她，直到小小自行从入定中醒来。
“师父。”小小见到墨渊，立刻站起身，恭敬行礼。经历了执法殿对峙与体内魔念的惊吓，她对眼前这位看似清冷、实则一次次将她从绝境中拉回的师父，依赖与敬畏更深。
墨渊微微颔首，目光如剑，扫过小小全身，确认她状态无碍，方才开口：“封魔渊异动，宗门将有大变。你实力低微，卷入其中，十死无生。”
小小的心猛地一提，小手不自觉地攥紧。连师父都说是“大变”，那定然极其凶险。
“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墨渊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欲在风波中存有一线生机，唯有提升实力。从今日起，修炼之外，加练实战。”
实战？小小有些茫然。她才炼气四层，连最基础的法术都只会一个“清风诀”，如何实战？
墨渊并未解释，只是将她带到洞府外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他随手折下一根三尺来长的枯枝，抛给小小。
“以此为剑。”墨渊自己则负手而立，甚至未曾取出他的本命飞剑，“用你所有手段，攻过来。”
小小握着那根轻飘飘的枯枝，看着对面空门大开、仿佛浑身都是破绽的师父，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咬了咬牙，回想着墨渊之前教导的几个基础剑诀动作，笨拙地举起枯枝，脚下发力，朝着墨渊冲了过去。
毫无悬念。
她甚至没看清师父是如何动作的，只觉手腕一麻，枯枝便已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带得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来。”墨渊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小小爬起来，捡起枯枝，再次冲上。结果依旧。
一次，两次，十次……
她一次次地冲锋，一次次地被轻易化解、击倒。枯枝断了，墨渊便随手再折一根给她。她体内的灵力在急剧消耗，汗水浸湿了衣衫，手腕、胳膊乃至全身都因为一次次摔倒而酸痛不已。但她始终咬着牙，没有喊停，没有抱怨，只是红着眼眶，一次次爬起，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拖累师父！要在风暴中活下去！
就在小小体内灵力即将耗尽，意识都因疲惫而有些模糊之际，她心底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再次响起：
“愚蠢！直来直往，与莽夫何异？感受他的‘意’！他未动用灵力，破绽皆为陷阱，真正的空隙，只在力量转换的刹那！”
是幽荧！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的、属于幽荧的冰冷感知力悄然融入小小的神识。她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变得清晰了一些，墨渊那看似随意站立的姿势，在她“眼”中仿佛出现了几条极淡的、流动的“线”。一些线条凝实厚重，代表着不可撼动的防御，而一些线条则在微微波动，代表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空隙！
小小福至心灵，再次冲上时，不再鲁莽直刺，而是虚晃一招，枯枝划向一处正在微微波动的“线条”节点。
这一次，墨渊化解她攻击的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他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讶异。
“再来。”
小小的斗志被这一点微小的进步点燃。她开始不再单纯依靠蛮力和固定的剑招，而是尝试调动自己那微薄的灵力，附着于枯枝之上，同时更加专注地去“感受”幽荧指引出的那些流动的“线”。
她的动作依旧笨拙，破绽百出，但却多了一丝灵动与难以捉摸。她开始懂得虚实结合，懂得利用步伐闪避，甚至懂得在摔倒的瞬间，用枯枝点地，借力调整身形。
虽然她依旧连墨渊的衣角都碰不到，但她坚持的时间，却在一次次地延长。
日头渐西，小小的体力与灵力终于彻底耗尽，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浑身像是散架一般疼痛，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墨渊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夕阳的余晖为他清冷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暖光。
“今日，尚可。”他淡淡评价道，“记住方才的感觉。战斗，非是灵力与招式的堆砌，而是心、体、技、意的交融。你的‘意’，决定了你的剑能走多远。”
他伸手，将一枚温润的丹递到小小唇边：“服下，调息。”
那是一颗恢复体力和灵力的益气丹。小小顺从地张嘴服下，一股暖流瞬间化开，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和疲惫的身躯。
她看着师父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振奋。她好像……摸到了一点点变强的门槛。
然而，在她心底，幽荧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凝重响起：
“小丫头，别高兴得太早。方才你调动灵力感知时，那被封印的魔念，似乎……活跃了一丝。虽然微乎其微，但绝非好事。”
小小刚刚升起的暖意，瞬间被这句话冻结。
幽荧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诡秘：
“你师父急于提升你的实力，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封魔渊。他或许也感觉到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传讯剑光，如同燃烧的流星般，猛地撞入清剑峰禁地的光幕，悬停在墨渊面前，剑光剧烈闪烁，透着一股不祥的焦急！
墨渊伸手触碰剑光，一段讯息瞬间流入他脑海。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周身剑意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缕，将身旁一块青石无声无息地切开一道平滑的裂口。
他猛地抬头，望向主峰方向，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剑。
“师父？”小小被那突如其来的恐怖剑意吓得一颤。
墨渊收回目光，看向小小，声音冰冷彻骨：
“镇守封魔渊的弟子小队……遭遇不明袭击，全军覆没。现场……残留着精纯的魔气，以及……”
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道：
“一缕熟悉的……阴寒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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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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