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暗流急湍
冰晶舟将速度催动到极致，如同一颗逆飞的蓝色流星，划破昏黄的天际，将陨龙荒原那片升腾着不祥光柱的土地远远抛在身后。舟内气氛凝重，除了灵力运转的细微嗡鸣和外界罡风的呼啸，几乎无人说话。
云小小在墨渊持续的灵力温养和寒仪婆婆的安神丹药作用下，再次陷入深度睡眠，这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本能。她眉心的腾蛇印记依旧黯淡，但呼吸平稳悠长了许多。
墨渊一边为小小护法，一边闭目调息，尽快恢复消耗的剑元。脑海中却在飞速梳理着得到的所有信息：归墟前哨、饕餮之子、灰袍人、狱卒、圣骸、寂灭海眼、多处同时爆发的血祭光柱……这些线索如同散乱的拼图，需要一根主线将其串联起来。
寒仪婆婆则手持那枚暗红晶石，以更加温和缓慢的方式，继续尝试从那些混乱痛苦的残魂碎片中，剥离出可能有用的信息碎片。凌澈全神贯注地驾驭着冰晶舟，同时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袭击。
两日后，冰晶舟终于穿越了荒原外围的狂暴风带，进入了相对正常的区域。传讯玉符的信号也恢复了稳定。
墨渊立刻联系了玄诚道人，将陨龙荒原的遭遇、获取的信息、以及关于“寂灭海眼”、“圣骸”、“多处血祭”的推测，尽可能详细地汇报。
玄诚道人那边显然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他告知墨渊，天机阁的通报之后，短短数日，修真界已经陆续有十几个地方确认爆发了类似的异常事件，有的是一座城池一夜之间化为死域，所有生灵被抽干精血；有的是一片山脉地脉逆转，喷涌出污秽魔气，滋生出大量变异妖兽；更有甚者，一些小型的宗门或家族，悄无声息地整体消失，现场只留下诡异的祭祀痕迹和空间扭曲的残留。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一些区域蔓延。各大宗门纷纷启动最高戒备，并响应天机阁的号召，准备举行紧急联盟会议，共商对策。会议地点暂定在中州核心、素有“天下枢纽”之称的“天衍城”，时间就在十日后。
“墨师弟，你们务必尽快赶回。青云宗需要你坐镇，云师侄的情况也需要宗门资源进一步调养。关于‘寂灭海眼’和‘圣骸’之事，关系重大，也需在联盟会议上提出，看是否有其他宗门掌握相关线索。”玄诚道人语气急促，“另外……天机阁私下传来一个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他们以损耗寿元为代价进行的最高规格‘天机推演’显示，此次危机，并非单一势力所为，其背后牵扯的因果线……深不可测，甚至隐隐指向了……某些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上古道统’。他们怀疑，有沉睡或隐藏在幕后的‘古道统’余孽，在利用‘墟界’和‘囚牢’的力量，试图……重定乾坤！”
上古道统余孽？重定乾坤？
墨渊心中一震。这比单纯的魔头作乱或异界入侵更加复杂和危险。那些消失在时光尘埃中的古老传承，其底蕴和手段，绝非现今修真界可以轻易揣度。若真是他们卷土重来，所图必然惊天。
结束通讯，墨渊将信息告知了寒仪婆婆。
寒仪婆婆沉默良久，叹息道：“玄诚掌门所言，与老身从晶石碎片中感受到的一些古老怨念的情绪，隐隐相符。那些被囚禁、被收割的存在，对‘狱卒’的憎恨中，确实夹杂着对某种‘正统’、‘教条’的极端厌恶与恐惧。若所谓‘狱卒’，便是某些上古道统的遗留者，他们囚禁上古生灵，收割祭品，图谋圣骸……其目的，恐怕真是为了重现其道统辉煌，甚至……掌控‘归墟’之力，成为新纪元的主宰！”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又过了三日，冰晶舟终于抵达青云宗山门。护宗大阵已然全开，灵光闪耀，戒备森严。各峰弟子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墨渊一行直接飞往主峰。玄诚道人已率数位核心长老在殿前等候，人人面带忧色。
见到墨渊抱着昏迷的小小，以及同行的北溟二人，玄诚道人连忙迎上：“墨师弟，寒仪道友，一路辛苦！云师侄她？”
“消耗过度，伤及本源，需静心调养。”墨渊简略道，随即将小小交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精通医道的长老，仔细叮嘱了几句。
众人进入主殿。墨渊与寒仪婆婆将陨龙荒原的详细经历、晶石所得信息、以及关于寂灭海眼、圣骸、上古道统余孽的猜测，再次完整陈述了一遍。
听完讲述，殿内一片死寂。几位长老脸色发白，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真相的残酷与宏大仍远超想象。
“上古道统……寂灭海眼……圣骸……”一位长老喃喃道，“这些都是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残页中的传说啊……难道真要应验了？”
“十日后天衍城联盟会议，我青云宗必须出席，并抛出这些信息。”玄诚道人沉声道，“墨师弟，寒仪道友，届时可能需要二位一同前往，详细说明。北溟悬空山的立场和所知，也至关重要。”
寒仪婆婆颔首：“北溟义不容辞。老身已传讯回山，山主不日也将亲赴天衍城。”
接下来的几日，青云宗上下高速运转。一方面调集资源，救治伤员，巩固防御；另一方面整理情报，准备赴会。墨渊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小小疗养的“灵药谷”静室，一边为她疏导灵力，稳固本源，一边消化此番历炼所得，剑意似乎更加凝练深邃。
云小小在宗门不惜代价的灵药和墨渊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比预期快。第五日，她终于彻底清醒，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恢复了神采。幽荧的本源因消耗过大，彻底沉寂，连带着那被封印的魔念也安分了许多。但小小能感觉到，自己对体内那股冰寒力量的掌控，似乎因为这次共同“战斗”和本源消耗后的缓慢恢复，而变得更加如臂使指，眉心印记的颜色也仿佛深沉了一分。
第七日，小小已能下床缓步行走。墨渊陪她在灵药谷灵气最浓郁的溪边散步，顺便将目前严峻的形势告诉了她。
小小安静地听着，小手紧紧握着墨渊的手。听到无数生灵涂炭，各地爆发惨剧时，她的眼圈红了，但眼神中没有退缩，只有一种逐渐坚定的光芒。
“师父，我想帮忙。”她仰起脸，看着墨渊，“幽荧沉睡了，但它的一些记忆和感觉还在。我对那些‘冥墟鬼焰’的气息，对那些血祭的波动，好像……比以前更敏感了。也许，我能感觉到更多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墨渊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既欣慰又酸楚。这孩子，被迫以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太多。
“你的感知确实可能成为关键。”墨渊没有否认，“但前提是，你必须拥有足够保护这份感知的实力。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天衍城之会，龙蛇混杂，敌友难辨。你要做的，是尽快彻底恢复，并尝试掌控你新获得的力量，哪怕只是一丝。”
“嗯！”小小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陆明匆匆寻来，脸色有些古怪：“师叔，山门外……来了几位客人，自称是‘东海伏波岛’的使者，听闻云师妹之事，特来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关乎……‘海眼’与‘神眷之躯’。”
东海伏波岛？那也是修真界一方霸主，雄踞海外，对“寂灭海眼”的了解或许远超内陆宗门。他们竟然主动找上门，还提及“神眷之躯”？这明显是指小小体内幽荧本源带来的特殊状态。
墨渊与小小对视一眼。该来的，终究会来。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请他们到迎客殿。”墨渊对陆明吩咐道，随即牵起小小的手，“走，我们去看看，这东海来客，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小小深吸一口气，跟上师父的脚步。她知道，短暂的平静已经结束，更大的风暴正在汇聚。而自己，似乎正站在风暴眼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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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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