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北淼先于娇娇醒来。
宿醉带来的钝痛袭击着他的太阳穴，但比这更清晰的是怀中温软的真实触感。
少女蜷在他怀里，黑发铺散在他臂弯，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长睫安静地垂着，睡得正沉。
她身上……有他的痕迹。
颈侧暧昧的印记，微肿的唇瓣，凌乱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一种饱胀的满足感攫住了他，瞬间冲散了所有头痛和残余的酒意。
昨夜那些失控的片段，翻涌上来，带着炽热的温度。
他以为会后悔，会尴尬，但此刻看着怀中人，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滚烫的安心。
她接受了他，以最彻底的方式。
这认知让他心口烫得发疼，又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敢动，怕惊扰她。
北淼只是用目光贪婪地描摹她的睡颜，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颊边一缕发丝。
从未有过的柔情和一种近乎膨胀的归属感充斥心间。
他的娇娇。
不知过了多久，娇娇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此刻蒙着一层初醒的，茫然的雾气。
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天花板，视线才慢慢聚焦，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
北淼的心跳漏了一拍，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沙哑：“醒了？”
娇娇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努力拼凑意识。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微微动了动身体，眉心立刻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是身体不适的本能反应。
但她没说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有些空茫，不像羞涩，更像是一种……迟缓的困惑。
北淼只当她是初经人事的懵懂与害羞，心尖更是软成了一片。
他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低声道：“对不起，昨晚……我太混账了。”
道歉是真诚的，但语气里却带着一种确认所有权后的，隐秘的笃定。
“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对你，娇娇。”
娇娇任由男人抱着，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她忽然轻声开口，问了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问题：“你昨晚……是害怕变成一个人吗？”
北淼怔住。
“我……” 他一时语塞，准备好的温柔话语卡在喉咙里。
娇娇却仿佛没有察觉北淼的僵硬，“张健说，人害怕的时候，有时会想抓住身边最近的东西，确认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你抱住我的时候，很用力，像落水的人抓住木头。”
北淼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试图纠正，“不只是害怕，娇娇。”
“是因为……是你。” 他低头想去看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他期待的爱意或悸动。
“我害怕失去你，是因为我……” 他喉咙发紧。
那句“我爱你”在舌尖滚了滚，竟有些难以出口，或许是因为此刻气氛的走向完全偏离了他的预设。
“我很在乎你，比你想象的更在乎。”
“哦。” 娇娇应了一声，这个单音字节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终于微微从他怀里抬起头，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那……做了昨晚那样的事，就不会害怕了吗？就不会……一个人了吗？”
她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的没有情欲，没有羞涩，没有暧昧，只有纯粹的、求解般的疑惑。
北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生涩与懵懂。她对于亲密关系的认知，似乎停留在非常单纯甚至空白的阶段。
她接受他的拥抱、亲吻、乃至更亲密的接触。
或许是因为他眼泪的温度烫伤了她，因为他话语里的痛苦触动了她，因为他近乎绝望的力道裹挟了她……
她感受到了他的“需要”，以一种近乎怜悯或包容的姿态回应了这份需要。
就像她昨晚生疏拍抚他后背的手。
但这一切，与男女情爱无关，与两心相许无关，更与他内心那种焚心蚀骨的占有和爱恋无关。
她只是……不懂。
她不懂他吻里的疯狂眷恋，不懂他占有背后的深刻恐惧与深切爱意，不懂那场纠缠对他而言是灵魂的烙印与归属的宣告。
在她眼里，那或许只是另一种奇怪的“安慰”或“确认”方式。
“……娇娇，” 他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最后一丝挣扎，“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娇娇认真地思考起来，微微偏着头。
这个表情很可爱，却让北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你很重要。” 她终于开口，语气肯定。
“我不想看你难过，你哭的时候，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心口，“会有点闷闷的，不舒服。”
这是关心，是善意，甚至是一种珍贵的在乎。
但这不是爱情，不是北淼昨夜倾尽所有、甚至带着毁灭意味去索取和确认的那种爱情。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带着点尝试理解的意味：“是不是……做了更亲密的事，就会变成最特别的人，就不会分开了？”
她像是在复述某个从别处听来的，不甚理解的道理，“张健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不太明白。”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出来，“那.……昨天晚上，你觉得.……舒服吗?”
问出口后，他自己耳根也有些发热，但目光紧紧锁着她的反应。
然后，在他炽热的注视下，少女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诱哄般的魔力，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入她耳中:“娇娇，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这是很自然的事，是相爱的人之间...…最美好的交流之一。”
“是身体最诚实的反应，每个人都会有的。”
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轻轻颤了颤，却没有再试图逃离。
他继续用那低沉而充满安抚力的声音说道:“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这样。”
“我会……好好对你，让你一直这么舒服，好吗?”
娇娇不懂什么是“相爱的人”，也不太明白他口中最美好的交流具体意味着什么。
但昨夜那种陌生而强烈的愉悦感，以及此刻他怀抱带来的安心与温暖，却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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