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脚下,有河名凌云。
河不宽,不过百丈,水色清澈如琉璃,深可见底。河底铺满晶莹的白色细沙,沙间散落着五彩的鹅卵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河水静静流淌,不起波澜,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静神宁的气息——那是精纯到极致的佛性,是亿万信徒念力汇聚而成的信仰之河。
河上有渡口,名凌云渡。
渡口简陋,只有一座三尺宽的木制栈桥伸入河中,桥头立着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两行偈语:
“佛渡有缘人,心诚彼岸开。”
碑旁,一个穿着灰布僧衣的老僧盘膝而坐。老僧须发皆白,面容枯槁,闭目垂首,仿佛已在此坐化了千万年。他身前摆着一只破旧的木鱼,木鱼旁放着一只空碗——碗中无米无水,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杨婵背着金蝉子,站在渡口外十丈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她不敢贸然上前。这老僧看似普通,但能守在灵山脚下、凌云渡前,岂会是寻常人物?更何况,她以混沌青莲印记感应,竟完全察觉不到老僧的气息——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棵树,与这片天地彻底融为一体。
返璞归真,深不可测。
“晚辈华山杨婵,携师兄金蝉子,求见西方二圣。”她躬身行礼,声音清越,在寂静的渡口回荡。
老僧没有睁眼,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木鱼。
“咚。”
一声轻响,如石子投入古井,荡起圈圈涟漪。那涟漪不是声音,而是某种无形的波动,瞬间扫过杨婵全身。她只觉得心神一荡,仿佛灵魂被彻底“看”透,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造化传人,归墟共生,身负纪元之种因果……”老僧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某种洞穿万古的沧桑,“女娲的弟子,秦毅的传人……你来灵山,所求何物?”
“求八宝功德池水,为书写轮回之契,化解纪元之劫。”杨婵直言不讳。
“轮回之契……”老僧终于睁开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佛国在生灭,有无数生灵在轮回,有过去现在未来三世景象流转。只看一眼,杨婵便觉神魂欲裂,急忙移开视线。
“你可知,书写轮回之契,需付出何等代价?”老僧问。
“知道。”杨婵平静道,“以我之血为墨,以我之魂为笔,以我之道为契。成功,我可保全曦儿,化解劫难;失败,我魂飞魄散,曦儿沦为归墟傀儡。”
“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做?”
“因为我是她娘亲。”杨婵的回答简单而坚定,“也因为……这是秦毅用命换来的机会。”
老僧沉默片刻,缓缓道:“秦毅那小子……确实可惜。当年他拖着青铜古棺入归墟时,曾来灵山与老衲论道三日。他说,若有一日他的传人持金莲子来此,老衲可助她一臂之力。”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莲子——正是金蝉子之前给杨婵的那枚。
“金莲子在此,你可过河。”老僧将莲子抛向杨婵,“但过河之后,灵山之上,尚有三千台阶,一百零八重考验。能否见到二圣,求得池水,全看你的造化。”
杨婵接过莲子,入手温润,内里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圣人之力。
“多谢前辈。”她再次行礼,然后背着金蝉子,踏上栈桥。
就在她踏上第一块木板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清澈平静的河水,骤然沸腾!无数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密密麻麻的佛门护法神像——金刚、罗汉、菩萨、甚至还有几尊气息浩瀚的佛陀虚影!这些神像面无表情,眼中只有冰冷的佛光,齐齐盯住杨婵,发出威严的呵斥:
“罪孽深重者,不得入灵山!”
罪孽?
杨婵一怔,随即明白——她身负归墟气息,更与纪元之种深度绑定,在佛门看来,确实是“不洁”之身。灵山乃清净之地,岂容“污秽”踏入?
但她没有退缩。她举起手中金莲子,莲子绽放出柔和的金光,将她和金蝉子笼罩其中。
“接引佛祖金莲子在此,请诸位护法让路。”
护法神像们动作一滞,眼中佛光闪烁不定,似在权衡。最终,它们缓缓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但眼中的敌意并未消散,显然只是碍于金莲子的面子。
杨婵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
每走一步,河水中的压力便增加一分。那不是物理上的压力,而是“信仰”的排斥——灵山亿万年的香火愿力,对一切非佛门的存在都有着天然的压制。她感觉自己的修为在飞速倒退,从大罗一路跌回太乙中期,甚至连混沌青莲印记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
但她咬着牙,一步一停,硬是走到了栈桥中央。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就凭一枚金莲子,也想上灵山?”
杨婵猛然回头。
渡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身穿紫金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的中年和尚,面容威严,气息浩瀚如海——竟是一位大罗金仙!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僧人,一个捧经卷,一个托钵盂,皆是太乙修为。
“贫僧灵山戒律院首座,法号‘戒嗔’。”中年和尚冷冷道,“奉佛祖法旨,特来拦截意图混入灵山的‘外道’。”
戒嗔?戒律院首座?
杨婵心中一沉。西方教戒律森严,戒律院更是执掌刑罚,权力极大。这戒嗔和尚显然来者不善。
“我有接引佛祖金莲子,为何拦我?”她强作镇定。
“金莲子不假,但持莲之人,却未必有资格。”戒嗔目光如刀,扫过杨婵身后的金蝉子,“金蝉师弟私自离山三百年,已犯戒律。更与你这等身负归墟因果之人勾结,罪加一等。今日贫僧便要将你二人拿下,押回戒律院受审!”
话音落,他手中九环锡杖一顿,九个铜环同时震颤,发出刺耳的音波!那音波化作实质的金色涟漪,朝着栈桥上的杨婵席卷而来!
这是佛门“降魔音”,专攻神魂,威力极大。杨婵此刻修为被压制,若被击中,恐怕瞬间便会失去反抗之力。
危急关头,她怀中的金莲子忽然自动飞出,悬在半空,绽放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化作一道屏障,将那金色涟漪尽数挡下。
“嗯?”戒嗔眉头一皱,“金莲子竟护你至此?看来接引佛祖对你倒是看重。”
他不再留手,左手结印,口中诵念真言。身后两个年轻僧人会意,同时抛出手中经卷和钵盂。经卷展开,化作无数金色梵文,在空中组成一座巨大的“卍”字法阵;钵盂倒扣,喷涌出滔滔洪水,水中隐现无数狰狞的水妖虚影。
一时间,杨婵前后受敌,陷入绝境。
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时,渡口那个一直闭目垂首的老僧,忽然开口:
“戒嗔,够了。”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将戒嗔三人的神通瞬间震散!经卷、钵盂倒飞而回,连戒嗔都闷哼一声,连退三步,脸色苍白。
“师……师叔祖?”戒嗔眼中闪过骇然,“您为何……”
“此女确有因果未了,灵山当给她一个机会。”老僧缓缓站起,身形虽佝偻,却散发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让她过河。至于能否求得池水,自有二圣决断。”
“可是她身负归墟……”
“归墟亦是劫数,劫数亦是缘法。”老僧打断他,“你修行万年,连这点都参不透吗?”
戒嗔脸色变幻,最终咬牙躬身:“弟子……遵命。”
他狠狠瞪了杨婵一眼,带着两个年轻僧人转身离去。
渡口恢复平静。
老僧看向杨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能在戒嗔的降魔音下保持清醒,倒有几分定力。去吧,过了河,便是灵山地界。但你记住——”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起来,仿佛在传达某种天机:
“灵山之上,人心险恶,未必比山下安全。你求池水是真,但有些人……所求的,或许是你怀中的纪元之种。”
杨婵心头一震,还想再问,老僧却已重新盘膝坐下,闭目垂首,仿佛从未说过话。
她深深看了老僧一眼,不再犹豫,背着金蝉子,快步走过栈桥,踏上了对岸。
岸上,一条白玉铺就的台阶蜿蜒向上,直通天际云雾深处的灵山。台阶两侧,种满了金色的菩提树,树上悬挂着无数风铃,山风一吹,铃声如潮,洗涤人心。
而在台阶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巍峨恢弘的金色寺庙,寺庙上方,无量佛光凝聚成两尊顶天立地的佛陀虚影——正是西方二圣,接引与准提。
杨婵紧了紧背上昏迷的金蝉子,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
身后,凌云渡的老僧缓缓睁眼,望向她远去的背影,轻声叹息:
“劫起劫落,因果循环……这一次,你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河水依旧清澈,映照着灵山永恒的佛光。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河底那些洁白的细沙中,不知何时,混进了一粒极不起眼的、灰黑色的沙粒。
沙粒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归墟气息,悄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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