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机场，她非要留我的联系方式。”
“说改天要请我吃饭感谢我。”
徐浩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
“后来，她就时不时地给我发微信，聊天。”
“她说她是做服装生意的。”
“想来云归市开拓市场。”
“人生地不熟的，想让我帮帮忙。”
曾昊和田显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这套路，太经典了。
简直是“杀猪盘”和“仙人跳”的混合教学案例。
“所以，你就信了？”
田显忍不住吐槽。
“大哥，你这社会经验。”
“是不是都还给体育老师了？”
徐浩羞愧地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曾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审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徐浩。”
曾昊再次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再好好想想。”
“最近这半年，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不是普通的小摩擦，是那种能把你往死里整。”
“让你有今天这种下场的人。”
得罪人？
徐浩愣住了，他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
他的人生轨迹简单得像一条直线。
单位，家庭，两点一线。
他性格温和，甚至有些懦弱，从不与人争执。
怎么会得罪人？
还是那种要置他于死地的人？
他摇了摇头。
“没有……我平时都……都挺小心的。”
“没跟谁红过脸。”
“再想想。”
曾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
“任何小事，任何冲突，都算。”
徐浩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拼命地回忆着。
突然，一个名字，一个画面。
闪电般地划过他的脑海。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有……有一个！”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恐惧和愤怒。
“我妹妹，徐媛，她……她跟她的老板好上了。”
“那个老板叫林涛，不是什么好人！”
“我查过，他以前坐过牢！”
“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就去找那个林涛谈。”
徐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拳头也攥紧了。
“我们吵得很凶，还动了手。”
“他……他还威胁我！”
曾昊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怎么威胁你的？”
徐浩抬起头，眼神里是后知后觉的恐惧。
“他说，让我别多管闲事。”
“否则，要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曾昊和身旁的田显交换了一个眼神。
答案，呼之欲出。
“然后呢？”
曾昊的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目光锐利地锁定着徐浩。
“他威胁你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
徐浩的表情有些困惑，他努力回忆着。
“我当时也挺害怕的，毕竟他……他有案底。”
“我天天提心吊胆，就怕他找人来报复我。”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徐浩的声音越来越小。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吧，风平浪静的。”
“我以为他就是放句狠话，吓唬吓唬我。”
“谁知道……谁知道他憋着这么个大招！”
徐浩猛地一拍大腿。
悔恨和愤怒交织在一起。
让他的脸涨得通红。
“他这是要玩死我啊！”
田显在旁边听得直咂嘴，忍不住插话。
“这哥们儿可以啊，玩兵法呢？”
“还知道‘兵不厌诈’和‘打草惊蛇’？”
“先放话威胁你，让你紧张。”
“等你放松警惕了，再给你来个致命一击。”
“这心理素质，不像个普通生意人啊。”
曾昊没有说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上滑动。
林涛。
这个名字在他脑子里盘旋。
有动机，因为徐浩干涉了他和他妹妹的“好事”。
有财力，一个身价千万的老板。
雇佣于琴这种女孩，洒洒水啦。
最关键的是，他有脑子。
还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先威胁，再蛰伏，等猎物彻底放松警惕。
再放出致命的毒蛇。
这一套操作下来，等警察找上门。
所有的证据都完美地指向了被毒蛇咬伤的猎物。
而他自己，干干净净，撇得一干二净。
高，实在是高。
但这里面有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曾昊抬起眼皮，看着情绪激动的徐浩，缓缓开口。
“徐浩，你先冷静一下。”
“我问你，如果林涛真的要报复你。”
“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
“他花了钱，雇了人，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最后死的却是那个女孩，于琴。”
“而你，只是被当成了嫌疑人。”
“你不觉得，这有点……多此一举吗？”
徐浩愣住了。
是啊。
他光想着林涛要害他，却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林涛真想让他死，方法多的是。
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绕圈子的方式，还把于琴给杀了？
审讯室再次安静下来。
曾昊站起身，对旁边的同事递了个眼色。
“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让他把跟林涛冲突的每一个细节。”
“都再写一份详细的材料。”
说完，他便率先走出了审讯室。
重案组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宁涵清和几个组员都在，气氛有些凝重。
曾昊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最后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现在情况基本明朗了。”
“徐浩大概率就是个背锅侠。”
“咱们被这位林总给耍了。”
田显一拍桌子。
“那还等什么？直接上手段，查他！”
“一个有前科的，我就不信他屁股底下能有多干净！”
“别急。”
曾昊摆了摆手，重新点上一根烟。
“这人不是一般的混混，他既然敢这么玩。”
“就说明他有恃无恐，早就把所有退路都想好了。”
“我们现在贸然去查他，只会打草惊蛇。”
“让他把可能存在的证据都处理干净。”
曾昊看向田显。
“田显，你那边。”
“立刻去查于琴名下所有银行卡的流水。”
“特别是最近三个月。”
“还有，把林涛和于琴的通话记录调出来，做交叉比对。”
“虽然我猜他俩不会用实名手机联系，但万一呢？”
“收到！”
田显立刻领命而去。
曾昊又转向了童家盛。
“家盛，你带几个人。”
“去林涛公司周围，还有他家附近摸摸情况。”
“记住，是外围摸查，别让他的人发现了。”
“查查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咱们得先给这位林总画个像，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明白！”
童家盛也立刻动身。
安排完任务，曾昊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个林涛。
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这个能把警察当猴耍的家伙。
到底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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