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森林边缘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夜羽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闭着眼睛,但盗贼的本能让她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林间鸟鸣的节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队友们压抑的呼吸声,每一个细节都在她的感知范围内。
“队长,”圣盾压低的声音传来,矮人骑士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你的伤……”
夜羽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胸甲左侧有一道深深的裂痕,那是第47号能量晶体臂留下的,虽然没完全穿透,但冲击力让她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左臂从肩膀到肘部有大面积的烧伤——在哨塔崩塌时被能量光束擦过的结果。全身各处小伤口不计其数,生命值大概在30%左右,而且还在因为内出血缓慢下降。
“死不了,”她简短地回答,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卷绷带和半瓶治疗药水。药水已经浑浊了,但总比没有好。她喝下一半,另一半倒在左臂的烧伤处。药水接触伤口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带来刺骨的疼痛,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圣盾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腿上的伤口虽然用解毒剂控制了毒素,但深可见骨,必须尽快进行外科手术和圣光治疗。他靠在一棵树干上,用还能动的右手紧紧按住大腿根部止血,矮人的脸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苍白。
黑爪正在检查沙爪的变异情况。迅猛龙趴在地上,呼吸急促,那些晶体鳞片正在缓慢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异常光滑的皮肤。追猎者蹲在它身边,用手轻抚它的头颈,猎手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泰坦能量的影响在消退,”黑爪用便携扫描仪检查后说,“但它体内的能量结构已经永久改变了。我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长期后果。”
“只要它还活着,”追猎者说,“其他的以后再说。”
大地之痕坐在不远处,牛头人德鲁伊的状态最糟。虽然高级治疗药水暂时稳定了他的伤势,但胸口的致命伤和自然献祭的后遗症让他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他手中紧握着那块远古德鲁伊的石板,翠绿的光芒正缓缓流入他的身体——石板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治疗持有者。
“法阵……关闭了,”大地之痕抬起头,看向他们传送出来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是一片普通的林间空地,没有任何魔法痕迹。“单向传送,能量耗尽后永久失效。它们……追不过来了。”
暂时安全。
但安全是相对的。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银月森林的联盟前哨站至少还有二十公里,而且中间要穿过一片被标记为“可能有零星虫族活动”的区域。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这段路将会异常艰难。
更关键的是时间。信息素中枢的爆破装置倒计时还剩大约一小时三十分钟。爆炸发生时,虫巢会陷入混乱,但外围的虫族单位可能会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扩散,其中就包括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
“我们需要移动,”夜羽挣扎着站起来,肋骨断裂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咬紧牙关忍住了,“圣盾,你能走吗?”
矮人骑士尝试站起,但右腿刚一用力就踉跄摔倒。追猎者冲过去扶住他。
“骨头断了,”圣盾喘着粗气,“用夹板固定后也许能勉强移动,但速度会很慢。”
“我来做担架,”黑爪立刻从工程包里取出高强度绳索和几根备用箭矢——箭杆是轻质合金,足够坚固。他快速制作了一个简易担架,“两个人抬,轮流换班。”
夜羽点头:“我和追猎者先抬第一段。黑爪,你在前面探路,用你的工程学知识避开可能的地形陷阱。大地之痕……”
她看向牛头人德鲁伊。大地之痕明白她的意思,虽然虚弱,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我可以走……石板在给我补充自然之力……虽然慢,但能支撑。”
“好,”夜羽将最后一根能量棒掰成两半,一半给圣盾,一半自己咬了一口,“五分钟后出发。目标:东侧三公里处的溪流,然后沿溪流向北,那里有一条猎人小径通往前哨站。”
五分钟后,队伍开始移动。
夜羽和追猎者抬着圣盾走在中间,黑爪在前面探路,大地之痕和沙爪断后。移动速度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伤痛和疲惫,但没有人抱怨。
森林里的气氛异常压抑。平时活跃的小动物几乎看不到,连鸟鸣都稀少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腥味——那是虫族信息素在空气中扩散的痕迹。
“虫族的活动范围扩大了,”追猎者低声说,“三天前我巡逻时还没到这片区域。”
“信息素网络被干扰,虫族单位的行为模式出现混乱,”黑爪在前面回应,“有些可能会脱离巢穴的控制,到处游荡。”
这是最坏的情况之一。有组织的虫族虽然可怕,但至少行为可预测。混乱的、脱离控制的虫族单位,可能会出现在任何地方,做出任何行为。
他们走了大约一公里,来到了预定汇合的溪流边。溪水清澈,但对一群伤痕累累、急需补给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救命的存在。
夜羽示意暂停。他们需要水,也需要处理伤口——溪水可以用来清洗,防止感染。
“十分钟休息,”她说,“黑爪警戒,其他人处理伤势。”
黑爪爬上溪边一棵大树,用工程望远镜观察四周。追猎者小心地将沙爪带到溪边喝水,然后开始用清水清洗它的伤口。大地之痕跪在溪边,将石板浸入水中,石板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自然之力似乎在与流水共鸣。
夜羽和圣盾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她帮圣盾重新包扎腿伤,用夹板和绷带固定断骨。圣盾痛得额头冒汗,但一声不吭。
“回营地后你需要至少两周的治疗,”夜羽说,手法精准地系紧最后一个结,“而且可能会有后遗症。”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圣盾咧嘴想笑,但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变成了龇牙咧嘴的表情,“这次任务……比我参加过的任何一次都疯狂。”
“因为我们发现了真相,”夜羽看向远方虫巢的方向,“而真相往往比想象更疯狂。”
十分钟很快过去。就在他们准备重新上路时,黑爪从树上滑下来,脸色凝重。
“两点钟方向,三百米,有动静,”他压低声音,“不是虫族……是人类。至少五个人,移动速度很快,而且……他们好像在追踪什么。”
追踪?夜羽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时候在这片区域出现的人类,很可能是其他公会的队伍,或者……更糟。
“隐蔽,”她立刻下令,“所有人,进灌木丛。”
队伍迅速藏进溪边的茂密灌木中。夜羽爬到一块岩石后面,眯起眼睛看向黑爪指示的方向。
很快,她看到了那些人。
五个身影在林间快速穿行,动作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都穿着轻便的皮甲,武器是短刀和手弩——标准的潜行者或斥候配置。但他们的装备风格不属于联盟任何一支已知部队,也不是常见的佣兵或冒险者风格。
更让夜羽警觉的是,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熟悉的装置——能量探测器,而且是深岩之盟的高级型号。
深岩之盟的追击者。他们是怎么追踪到这里的?传送法阵应该是单向且不留痕迹的……
除非。
夜羽猛地想起第47号最后抓住的那枚数据芯片。黑爪在上面安装了微型炸弹,但炸弹可能没有完全摧毁芯片,或者芯片在爆炸前发出了某种追踪信号。
该死。
那五个人在溪边停了下来。领头的是个身材瘦高的男性精灵——不,不是完全的精灵,他的耳朵比精灵短,眼睛是琥珀色而非精灵常见的蓝或绿,瞳孔在阳光下会缩成一条细缝。夜羽认出了这个特征:半精灵混血,而且有某种猫科野兽的血统。
“信号在这里消失了,”半精灵蹲下,用手指触碰地面,然后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但这里有新鲜的痕迹。五个人,至少一个重伤,还有一个……大型动物?像是猫科,但气味很奇怪。”
他的嗅觉能力远超常人。是某种天赋或改造。
“头儿,我们还要追吗?”另一个人问,那是个矮壮的人类,背着一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双手战锤,“老板的命令是回收数据和样本,现在数据芯片炸了,第47号也死了……”
“但样本可能还活着,”半精灵站起身,琥珀色的眼睛扫视着溪流两岸,“那支联盟侦察队带走了虫族变异样本,还有远古德鲁伊的石板。那些东西的价值不亚于数据。”
“他们可能已经回到联盟营地了。”
“不会那么快,”半精灵摇头,“他们的状态很差,移动速度有限。而且……我闻到了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
他转向夜羽他们藏身的灌木丛方向。
夜羽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的手下意识摸向匕首,但立刻又松开了——战斗不是选项。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对抗五个状态完好的专业追击者,胜率几乎为零。
而且,一旦战斗爆发,动静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无论是虫族还是其他东西。
她需要另一个选择。
夜羽的大脑飞速运转。深岩之盟的目的是回收样本和数据,而不是杀人灭口——至少不完全是。也许可以谈判?用样本换安全通行?
但风险太大了。对方有五个人,他们处于绝对劣势,谈判的筹码几乎为零。
那么只剩下……
“黑爪,”她通过队伍频道低声说,“你还有震撼弹吗?或者任何能制造混乱的东西。”
“两枚烟雾弹,一枚闪光弹,”黑爪回应,“但效果范围有限,而且对方可能有防护。”
“够了,”夜羽说,“听我指令。追猎者,沙爪还能战斗吗?”
“勉强……但它很虚弱。”
“我需要它制造一次佯攻,不需要真正攻击,只要吸引注意力三秒钟。然后黑爪扔烟雾弹,我们趁乱向溪流下游跑。下游有一片沼泽地,地形复杂,可以甩掉他们。”
“明白。”
“队长,那我呢?”圣盾问。
“你和我一起,我扶你,”夜羽说,“大地之痕,你的自然之力能掩盖我们的痕迹吗?哪怕只是暂时?”
牛头人德鲁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可以……但范围很小,只能覆盖我们五个人,而且只能维持一分钟。”
“一分钟就够了。”
计划制定。现在只需要一个时机。
半精灵带着他的手下正在向灌木丛靠近。他们已经拔出了武器,显然察觉到了异常。
就是现在。
“沙爪!冲!”
追猎者低喝一声,变异迅猛龙从灌木丛中跃出!虽然虚弱,但它的体型和晶体鳞片依然具有足够的威慑力。沙爪没有攻击,而是在五人面前急速转弯,扬起一片尘土和落叶。
“有埋伏!”矮壮人类吼道,双手战锤已经举起。
但沙爪已经消失在另一侧的灌木中。
“追——”半精灵的话没说完。
黑爪的烟雾弹落地了。
嘶——
浓密的灰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覆盖了方圆二十米的范围。烟雾中混合了刺激性的化学物质,能干扰视觉和嗅觉追踪。
“走!”夜羽扶着圣盾,冲向下游方向。
队伍在烟雾的掩护下快速移动。大地之痕在队伍最后,手中的石板散发出柔和的绿光,这些光芒落在他们经过的地面上,草叶和灌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掩盖了足迹和气味。
他们冲进溪流,逆着水流向下游奔跑——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痕迹。冰冷的溪水淹到膝盖,但没人顾得上这些。
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咒骂声和咳嗽声,但暂时没有追来的迹象。
跑了一百多米,夜羽示意转向——他们离开溪流,钻进一片茂密的芦苇丛。这里的泥沼深及大腿,移动异常艰难,但同样,追踪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继续,不要停,”夜羽喘着粗气,胸口的伤疼得她眼前发黑,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穿过这片芦苇丛,前面有一片石灰岩溶洞,我们可以躲进去。”
这是她之前侦察时记下的地形细节。盗贼的本能让她会记住每一个可能用到的隐蔽点和逃生路线。
队伍在泥沼中艰难前行。圣盾的体重让夜羽每一步都异常吃力,但她没有松手。追猎者和黑爪在前面开路,用匕首砍断挡路的芦苇。大地之痕已经几乎走不动了,是沙爪用头抵着他前进。
终于,芦苇丛尽头出现了灰白色的岩石。夜羽说的溶洞就在那里——入口被藤蔓和苔藓覆盖,十分隐蔽。
“进去,”她低声道。
黑爪率先钻进溶洞,确认安全后示意其他人跟上。夜羽最后一个进入,然后用藤蔓重新遮掩了入口。
溶洞内部不大,但足够容纳他们五人加沙爪。洞顶有裂缝,透下微弱的天光。洞底是干燥的沙地,甚至还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水洼——是渗出的地下水。
暂时安全了。
夜羽瘫坐在地,终于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内伤比想象中严重。
“队长!”圣盾想过来,但腿伤让他无法移动。
“没事,”夜羽擦去嘴角的血,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一小瓶止痛剂喝下,“黑爪,洞口布置警戒。追猎者,检查沙爪的伤。大地之痕……你还好吗?”
牛头人德鲁伊靠在岩壁上,胸口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但他点点头,将石板放在地上,翠绿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溶洞。
“石板……在治愈我……”他的声音虚弱,但比之前稳定了一些,“但需要时间……很多时间……”
“我们没有时间了,”夜羽看向洞外,“深岩之盟的人不会放弃。而且……”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计时器,“信息素中枢爆炸还有五十七分钟。爆炸发生后,虫族会疯狂扩散,这片区域会变得极其危险。”
“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回到营地,”黑爪布置完警戒装置,走回来,“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二十公里至少需要四小时。而且中途可能会遇到虫族或深岩的人。”
“除非……”追猎者突然说,“除非我们不走陆路。”
所有人都看向他。
猎手指着洞顶的裂缝:“刚才在树上警戒时,我看到了东北方向有烟。那不是自然山火,是营地的信号烟——前哨站在用这种方式引导迷路的侦察队回营。距离……大概八公里。”
八公里比二十公里好得多,但依然是他们难以跨越的距离。
“而且,”追猎者继续说,“如果营地派出了引导烟,说明他们可能已经派出了搜索队。我们在移动,他们也在移动。如果我们能到达一个显眼的位置,发出信号……”
“太冒险了,”黑爪摇头,“信号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不仅营地能看到,深岩的人也能看到,甚至虫族也能。”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夜羽说,“我们需要赌一把。赌搜索队比追兵先到,赌虫族在爆炸前不会大规模扩散到这里。”
她看向每个队员:“我们带回来的情报太重要了。泰坦的实验,虫族的起源,远古德鲁伊的警告,还有那个‘心之种’……这些必须送到最高指挥部。为此,冒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
圣盾第一个点头:“我同意。矮人从不畏惧赌博。”
“我也同意,”大地之痕说,“石板中的信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黑爪和追猎者对视一眼,最终也点头。
“好,”夜羽挣扎着站起来,“我们休息十五分钟,处理伤势,补充体力。然后出发前往最近的高地——我记得东南方两公里处有一座石灰岩小山,山顶视野开阔,适合发信号。”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异常宝贵。夜羽用洞里的清水清洗伤口,重新包扎。圣盾的腿伤再次出血,但已经没有干净的绷带了,只能用扯下的衣物布料简单包扎。黑爪检查了所有剩余装备——武器几乎耗尽,炸药全部用完,工具只剩下基础的一套。追猎者在照顾沙爪,迅猛龙的变异在继续消退,但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大地之痕则沉浸在与石板的连接中。翠绿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石板不仅仅是一件物品,更像是活着的传承。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
“出发,”夜羽下令。
他们离开溶洞,向东南方向的山丘移动。这一次,他们更加谨慎,因为深岩的追击者可能还在附近搜索。
林地逐渐稀疏,地面开始上升。石灰岩山丘出现在视野中,山顶确实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东北方向的信号烟——三道笔直的黑烟,呈三角形排列,是联盟的紧急集结信号。
“他们知道我们出事了,”圣盾说,“而且派出了搜索队。”
“那就让他们找到我们,”夜羽说,开始向山顶攀爬。
这最后的几百米异常艰难。每个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伤口的疼痛几乎让人麻木,只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终于,他们抵达山顶。
这里果然视野极佳。向东可以看到银月森林绵延的树冠,向西可以看到雷戈虫巢方向升起的诡异紫色雾气,向北可以看到远方的山脉轮廓,而东北方向,那三道信号烟清晰可见。
“现在,”夜羽从背包中取出最后一样东西——那支应急信号弹。这是林风给她的,当时他说:“万一你迷路了,或者遇到麻烦了,放这个,我会看到。”
现在,她要放的信号不是给林风一个人,而是给整个搜索队。
她拉动信号弹的拉环。
咻——
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在正午的天空中炸开,形成一团耀眼的红色烟云,持续了至少三十秒。
信号发出了。
现在,他们只能等待。
等待搜索队,或者等待追兵,或者等待虫族。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人浑身发冷。夜羽靠在一块岩石上,眼睛紧盯着东北方向。圣盾坐在她旁边,盾牌放在手边,随时准备战斗。黑爪在布置最后的防御——虽然只有几枚震撼弹和一把匕首,但总比没有好。追猎者和沙爪守在西侧,那里是虫巢的方向。大地之痕则坐在中央,石板放在膝上,自然之力形成微弱的防护屏障。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东北方向的林地里,突然惊起一群飞鸟。
有人来了。
但不是搜索队。
从那个方向出现的,是六个身影——半精灵和他的五个手下。他们显然看到了信号弹,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麻烦来了,”圣盾握紧了战锤。
“准备战斗,”夜羽举起长弓,尽管只剩两支箭,尽管弓弦松弛,尽管手臂因烧伤而颤抖。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退路了。
山顶是绝地,无处可逃。
半精灵带着手下登上山顶,在二十米外停下。他的琥珀色眼睛扫过伤痕累累的侦查队,最终落在夜羽身上。
“联盟的侦察队长,夜羽,”半精灵开口,声音平稳,但带着冰冷的杀意,“把虫族变异样本和德鲁伊石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深岩之盟什么时候开始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夜羽反问,同时快速评估对方的阵型——两个潜行者在前,三个战士在后,半精灵在中间指挥。
“我们只做有利润的生意,”半精灵说,“而你们手里的东西,价值连城。交出来,或者我们亲手拿。”
“那就来拿吧,”夜羽拉弓,箭尖对准了半精灵的喉咙。
战斗一触即发。
但就在双方即将动手的瞬间,东北方向传来了新的动静——
不是一个人,不是一小队人。
而是一支军队。
至少三十名全副武装的联盟士兵从林中出现,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人类圣骑士,他手中举着燃烧着圣光的战锤。在他身后,夜羽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林风。
那个总是懒散的盗贼此刻表情严肃,双刀在手,眼神锐利如鹰。
搜索队赶到了,而且规模远超预期。
半精灵的脸色变了。他快速扫视了一眼局势:自己六人对对方三十多人,而且对方有圣骑士和大量士兵。胜算几乎为零。
“撤,”他咬牙下令。
深岩之盟的人毫不迟疑,转身就向山下冲去,速度极快。
但林风比他们更快。
盗贼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半精灵逃跑路径的前方!双刀交叉斩出,迫使半精灵急停格挡。
“想跑?”林风冷笑,“问过我的刀了吗?”
圣骑士已经带着士兵包围过来。战斗在瞬间结束——深岩之盟的人虽然精锐,但在绝对的数量和实力压制下,很快就被制服、缴械、捆绑。
夜羽看着这一切,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然后,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最后的感知,是林风冲过来的身影,还有他难得惊慌的声音:
“夜羽!坚持住!”
黑暗吞噬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夜羽在摇晃中醒来。
她躺在担架上,被两名士兵抬着在林间快速移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她能听到周围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
“她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夜羽转过头,看到林风走在担架旁。盗贼的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担忧。
“我们……在回营地的路上?”夜羽问,声音嘶哑。
“嗯,”林风点头,“你昏迷了两个小时。圣骑士用圣光暂时稳住了你的伤势,但你需要真正的治疗。”
“其他人呢?”
“都在。圣盾的腿伤需要手术,但矮人硬撑着要自己走。大地之痕被石板的力量持续治愈,状态反而最好。黑爪和追猎者受了些轻伤,沙爪……变异在消退,但留下了永久性的晶体痕迹。”
夜羽松了口气,然后问:“深岩的人呢?”
“押回营地审问,”林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不只是深岩之盟那么简单。那个半精灵身上有黑暗议会的标记——那是大陆上最危险的情报组织和佣兵集团。深岩之盟可能被渗透了,或者……他们本来就是黑暗议会的伪装。”
黑暗议会。这个名词让夜羽心中一沉。那是一个神秘而危险的组织,据说他们掌握着禁忌的知识和力量,目的不明,但手段极其残忍。
“情报……”夜羽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带回来的情报——”
“都在,”林风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圣盾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泰坦实验,虫族起源,远古德鲁伊的警告,还有‘心之种’……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些情报送往军团指挥部和银月城最高议会。”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夜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这些情报是真的,那么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一场虫族入侵战争。这是一场……关乎整个大陆命运的泰坦实验。”
夜羽闭上眼睛。她知道。从看到那些壁画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还有多久到营地?”她问。
“十分钟,”林风说,“你的治疗已经安排好了。最高级别的医疗团队,最好的药剂和圣光治疗师。你必须活下去,夜羽。我们需要你,联盟需要你。”
夜羽没有回答。她看向远方的天空,那里,雷戈虫巢的方向,一道紫色的光柱突然冲天而起。
距离信息素中枢爆炸,还有十五分钟。
但虫巢已经出现了异常。
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而他们带回来的情报,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风暴,即将降临。
担架继续前进,向着营地,向着暂时的安全,向着下一场战争的起点。
夜羽闭上眼睛,保存体力。
她需要活下去。
因为活着的人,才能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而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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