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 江陵城 湘东王府内
厅内席次分明,皇太子萧大器端坐主位,面容沉静;湘东王萧绎居次位,笑意温和;王僧辩位列末席,身姿肃然。
萧绎率先开口道:“太子殿下西巡江州、郢州、雍州、襄州诸地,一路劳顿,着实辛苦。如今抵达荆州,理应由本王略尽地主之谊,为殿下接风洗尘。”
萧大器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说道:“湘东王有心了。荆州人杰地灵,作为西巡最后一站,此番行程也算圆满收尾。”
萧绎闻言朗声一笑,抬手示意:“殿下谬赞。”
酒过三巡,萧大器目光转向王僧辩,温声问道:“王都督,这些时日在荆州,想必协助湘东王处理了不少事务吧?”
王僧辩连忙起身拱手道:“全赖湘东王信任,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啊。”
萧绎适时接口,语气诚恳:“王都督此言过谦了。他在荆州为我分担诸多军政要务,劳苦功高,本王心中感念不已。”
萧大器抚掌赞叹:“好,好!有二位镇守荆州,同心协力,实乃我大梁之福。来来来,满饮此杯!”
三人举杯共饮,酒液入喉,厅内气氛愈发融洽。
可放下酒杯的瞬间,萧大器话锋陡然一转,再度看向王僧辩:“哎,王都督。朝廷命你镇守荆南、宜都、建平、河东四郡,如今治理得如何了?”
王僧躬身回道:“启禀殿下,此事……臣确实办得有些不妥。”
萧大器问道:“哦?此话怎讲?”
王僧辩低声说道:“朝廷下旨后,湘东王虽全力配合,让臣接管四郡,但此地宗族盘根错节,田亩清查、官员任免、账册核对等事务繁杂至极,千头万绪。臣有负皇恩与殿下信任,耗时一年有余,眼下仅接管了两郡。”
萧大器的眉头紧皱说道:“王都督,你这差事办得未免太过拖沓!朝廷委你重任已逾一年,迟迟未能收服四郡,莫非是对朝廷的安排心存微词?”
见萧大器面色沉凝,萧绎连忙起身拱手,语气恳切地解围:“启禀太子,此事当真怪不得王都督!那四郡之地宗族盘根错节,田亩账册混乱不堪,大小事务繁杂如麻,接管起来本就困难重重,绝非他办事不力。”
萧大器闻言这才放缓了几分:“既如此,念在你是初涉此事,本太子便不再追究。此番西巡,诸事繁杂,这四郡交割乃是重中之重,你务必即刻着手督办,尽快彻底办妥,莫要再辜负朝廷的信任与托付!”
王僧辩赶忙拱手道:“臣遵旨!定当全力以赴,早日完成四郡交割!”
萧大器随即转头看向萧绎说道:“湘东王,接下来剩余两郡的交割事宜,还需你多多配合王都督,切勿有半分推诿才是。”
萧绎闻言,他本想借着四郡之事掣肘王僧辩,却没料到太子直接点名让自己配合。
心中虽有不情愿,却也不敢公然违逆太子之意。稍作沉吟,他便压下心头杂念,拱手笑道:“太子放心,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本王定会全力配合王都督,绝不误事!”
宴席散后,萧绎返回内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静坐一旁的陆法和冷笑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是藏了不少小心思。”
陆法和未曾赴宴,闻言抬眸问道:“殿下,莫非方才宴席上出了什么不妥?”
萧绎嗤笑一声:“宴会上太子当着我的面斥责王僧辩,说他接管荆南四郡办事拖沓,言语间尽是责备之意。”
陆法和眸光微动,瞬间洞悉要害,缓缓接话道:“依属下看来,太子哪里是真的斥责王都督?分明是借着这话敲打于您,暗示王爷尽快交出剩余两郡的控制权吧。”
萧绎冷笑出声:“哼,想来正是如此!他倒是会借题发挥,拐弯抹角地逼我放权。”
雍州岳阳王府的偏厅内,烛火摇曳,萧詧身着常服,对面前的王褒说道:“王参军这是未曾远去,还是去而复返?”
王褒双手捧出一封封缄严密的信函说道:“殿下,湘东王有密信托付,命属下亲交与您。”
萧詧抬了抬手,接过信函,核心只言片语,约定于大宝二年正月初五,共举义旗。
他抬眼看向王褒:“此事,河东王可曾知晓?”
王褒沉声应道:“回殿下,湘东王已与河东王当面商议,正月初五之期,二位殿下并无异议,特命属下前来通报,邀您一同响应。”
萧詧眼见自己的哥哥都答应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异议对王褒说道:“烦请王参军回禀湘东王与河东王,届时二位起兵之日,我自会举旗之时。”
王褒再次拱手“下官,这便将消息带回!”
就在王褒要离开的时候,厅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蔡大宝竟然推门而入沉声道:“殿下,王参军,恕下官唐突我有要事禀报。”
萧察见蔡大宝竟然径直闯入,脸色骤沉,厉色道:“蔡参军!无礼!本王正在会见贵客,你竟敢擅自闯进来?眼中还有尊卑吗?”
蔡大宝躬身说道:“殿下息怒!属下并非无礼,而是抓到了那个暗中散播谣言,谎称殿下与太子私会订盟的奸人!”
这话一出,厅内瞬间静了下来。萧詧原本紧绷的面容骤然一凝,王褒亦是眼神微凝,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他身为湘东王眼线,最忌各方势力因谣言生隙,搅乱同盟大计,此刻听闻元凶落网,自然格外关切。
萧察沉声问道:“哦?是谁如此大胆,敢在雍州境内造谣生事?”
蔡大宝抬手一挥,沉声道:“带上来!”
话音未落,两名甲士押着一人走入厅中正是蔡景历。
蔡大宝继续说道“此人是太子心腹幕僚,此前散播的种种谣言,便是出自此人!”
萧詧看着面前的蔡景历,努力回想着当日萧大器来到这里时的场景,对此人似乎没什么印象他对蔡大宝说道:“此人面生得很,竟是太子麾下之人?”
蔡大宝:“回殿下,此人乃是太子心腹谋士蔡景历!此前那些挑拨殿下与湘东王、河东王关系的谣言,全是他暗中在雍州城乡散播,意图搅乱人心,破坏同盟!”
王褒上前半步,仔细打量着蔡景历,说道:“没想到搅动雍州风云的,竟是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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