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在第二天清晨收到一张会动的照片。
它夹在《预言家日报》的国际版里——通常那里刊登格林德沃的最新演讲或圣徒袭击新闻。但今天,占据半个版面的不是文字,是一张黑白动态照片:纽蒙迦德城堡的塔楼尖顶,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照片会变化。每隔三十秒,镜头就拉近一点,像有人在调整望远镜焦距。第七次拉近时,阿瑞斯看清了塔楼窗口后的身影。
金发,侧脸,异色瞳在照片里呈现为深浅不同的灰。格林德沃没看镜头,他在看书,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银色羽毛笔。
照片边缘有一行小字印刷体:“今日焦点:欧洲局势持续紧张。”
但阿瑞斯知道这不是偶然。他拿起报纸对着晨光——照片背景的书架上有本书的书脊反光,形成几个光点。用特定角度看去,光点组成古代魔文:“预习”。
汤姆从他手中抽走报纸,看了一眼就懂了。“他在教你。”汤姆说,手指划过那行隐晦的魔文,“预习什么?见面礼仪?还是考试内容?”
“可能都是。”阿瑞斯想起那张地图上的教学注释,格林德沃确实有这种习惯:把一切都变成教学。
早饭时,礼堂的氛围微妙地紧绷。《预言家日报》在长桌间传递,每个人都在看那张照片。教职工席上,邓布利多正平静地往吐司上涂蜂蜜,但阿瑞斯通过血脉通道感受到一阵尖锐的担忧——像针轻轻刺了一下。
通道现在是半开放状态。自从血脉连接建立,阿瑞斯能选择性感知父辈的情绪波动,尤其当他们情绪强烈或与自己直接相关时。邓布利多的担忧是冷的,带着薄荷般的清醒痛感;格林德沃那边……则是一种灼热的期待,像炉火等待添柴。
上午的魔药课成了某种公开的试探。斯拉格霍恩让大家配制“缓和剂”——一种需要极度精准和情绪稳定的高级魔药。他在教室里踱步,蜜色胡子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记住,孩子们,”他声音比平时高半个调,“缓和剂能平息焦虑,但前提是配制者自己先达到内心平和。任何激烈的情绪都会污染药剂,轻则失效,重则……产生有趣的反效果。”
他说“有趣”时擦了擦额头。
阿瑞斯和汤姆分到同一个铜坩埚。称量月长石粉时,汤姆忽然低声说:“他在看。”
“谁?”
“所有人。”汤姆用银刀精确地切着缬草根,“斯拉格霍恩在观察谁会因为那张照片分心。迪佩特校长今早没出现在礼堂,可能正在和魔法部通话。而布巴吉教授……”
他示意教室后方。麻瓜研究教授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看似在批改论文,但羽毛笔没蘸墨水。她在观察学生们的反应。
“为什么这么紧张?”阿瑞斯搅拌坩埚,药液正变成理想的淡蓝色,“只是一张照片。”
“因为格林德沃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汤姆加入独角兽毛,药液泛起珍珠母光泽,“如果他在《预言家日报》上公开传递信息,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在示威,告诉所有人他能渗透英国最大的报纸;二,他在筛选——筛选出那些能看懂隐藏信息的人。”
“筛选出来然后呢?”
“然后那些人就进入了不同的名单。”汤姆声音冷下来,“潜在招募对象,或需要特别关注的威胁。”
药液突然沸腾,冒出浅紫色蒸汽——这是情绪污染的迹象。阿瑞斯立刻减小火候,加入两滴槲寄生浆果汁液稳定剂。蒸汽转回白色。
“你的情绪。”汤姆指出,“刚才想到‘名单’时,你焦虑了。”
“你不焦虑?”
“我习惯了。”汤姆用魔杖尖画出冷却咒的符文,“在孤儿院时我就知道,世界有两份名单:一份是明面上的‘好孩子坏孩子’,另一份是真实的一一有用的人,和可以丢弃的人。”
药液冷却,变成完美的银白色,像液态月光。斯拉格霍恩晃着圆胖的身体过来,用银勺舀起一点,对着光检查。
“优秀!”他赞叹,但眼睛没看药液,在看阿瑞斯的脸,“极其纯净的缓和剂。看来两位今天内心非常……平静?”
“我们在练习控制情绪,教授。”汤姆礼貌地回答,“毕竟外界有那么多令人分心的事。”
斯拉格霍恩的笑容僵了一秒。“啊,是的。控制情绪,很好,很好。”他匆匆走向下一组,袍子掀起一阵风。
下课铃响时,平斯夫人突然出现在魔药教室门口。这在平时几乎不会发生——图书管理员有自己的领地,很少踏足地下室。
“菲尼克斯先生。”她声音沙哑如旧书页,“你借的《高阶无声咒实战应用》需要补一个签字。现在方便吗?”
阿瑞斯和汤姆交换眼神。“当然,夫人。”
他们跟着平斯夫人穿过城堡。但她没去图书馆,而是拐进一条偏僻的侧廊,在一幅巨大的挂毯前停下——正是三楼东侧那幅“三位创始人讨论教学”的挂毯。
平斯夫人用魔杖轻敲挂毯边缘。斯莱特林手中的空白书突然浮现出一行字:“知识应在需要时出现,而非在堆积时。”
挂毯滑开,露出后面的小房间。不是密室,更像个阅览室:一张圆桌,三把椅子,书架上只有十几本薄册。
比利尔斯坐在其中一把椅子里。他今天看起来稍微清醒些,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眼睛盯着桌上摊开的水晶球。球体内雾气翻涌,隐约可见城堡和雪山的影像重叠。
“关门。”比利尔斯说,没抬头。
平斯夫人留在门外。挂毯合拢。
“他通过报纸照片建立了连接。”比利尔斯手指悬在水晶球上方,雾气随他动作流动,“不是双向连接,是单向的观察通道。他能在接下来七十二小时内,断续看到你们周围的影像——但只有当他专注施法时。每次不会超过三分钟。”
汤姆立刻问:“触发条件?”
“他需要媒介。”比利尔斯指向水晶球,雾气凝结出几个物品轮廓:怀表、阿瑞斯左眼下的链纹、还有……汤姆的魔杖。
“我的魔杖?”汤姆皱眉。
“你昨晚的校准。”比利尔斯终于抬头,湛蓝眼睛里血丝密布,“新开启的魔力通道和城堡网络有共鸣。他把那个共鸣频率当作信标。很聪明,几乎无法察觉,除非……”
“除非有先知在看。”阿瑞斯接上。
比利尔斯扯出个疲惫的笑:“先知的最大用处就是看那些不该被看的东西。代价是……算了,不说代价。”
他推过来两张羊皮纸。第一张画着复杂的魔法阵,中心是怀表的简化图。“干扰方案。每次他试图观察时,用这个反咒制造虚假影像。让他看到你们在图书馆温书,在湖边散步,在吵架——随便什么,只要不是真实行动。”
第二张纸上只有一个词:“镜子”。
“这是?”阿瑞斯问。
“给他的信息。”比利尔斯靠回椅背,显得精疲力尽,“当他下一次观察时,让他看到你们正在照镜子。不是普通镜子,是有特殊功能的——比如厄尼说的‘相位翻转’时的魔力反射现象。”
汤姆懂了:“让他以为我们在研究反制观测的方法,其实……”
“其实镜子本身才是真正的观测工具。”比利尔斯闭上眼睛,“他看你们,镜子记录他的观测模式。三次之后,我就能分析出他的观测习惯、间隔、优先关注点……所有情报。”
“这很危险。”阿瑞斯说,“如果被他发现——”
“他不会发现。”比利尔斯打断,“因为这是邓布利多教授二十年前设计的反观测咒语变种。格林德沃熟悉阿不思的魔法风格,所以当他在虚假影像里感受到熟悉的魔力指纹时,会以为这是阿不思在保护你们。他不会深究,因为……”
他停顿,声音低下来:
“因为他面对阿不思的魔法时,总会下意识避开最深的探查。那是他们之间的旧伤疤。”
房间陷入沉默。水晶球里的雾气渐渐平息,显出清晰的影像:纽蒙迦德塔楼,格林德沃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那份《预言家日报》。他在看照片里的自己。
然后,他忽然转头,看向窗外——视线穿透水晶球,仿佛直接看到了这个房间。
比利尔斯猛地按住水晶球,影像碎裂。
“时间到了。”他喘着气,“他刚才……可能察觉到了反向观测。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停止一切计划。表现得像最普通的学生。”
“你呢?”阿瑞斯问。
“我要睡一觉。”比利尔斯苦笑,“看太多会烧坏脑子。字面意思。”
他们离开时,平斯夫人等在走廊,手里拿着那本需要签字的书。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在阿瑞斯接过书时,低声说:“城堡在保护你们。但城堡也有记忆。别让它记住太多不该记的事。”
回斯莱特林地窖的路上,汤姆一直沉默。直到进入公共休息室,他才开口:
“比利尔斯的状态很差。”
“先知都这样。”阿瑞斯说。
“不只是先知。”汤姆在壁炉边坐下,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是所有试图在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之间找位置的人。斯拉格霍恩、迪佩特、甚至平斯夫人……他们都被卷进来了,因为我们的存在强迫他们选边。”
他抬头看阿瑞斯:
“而最讽刺的是,我们可能是唯一没真正选边的人。”
阿瑞斯坐到他旁边。壁炉很暖,但空气里有种寒意——来自血脉通道另一端,格林德沃那边传来的、冰冷的兴奋感。
他在期待。
期待见面,期待教学,期待看到这个“血盟造物”会如何选择。
怀表在口袋里微微震动。阿瑞斯拿出来,打开表盖。
小镜子里,年轻父辈并肩的身影旁边,第三个人的轮廓已经清晰到能看见眉眼——确实是他,但表情不是现在的他,是更年幼时的样子,眼睛里有一种未经世事的清澈。
镜子底部浮现新的字迹,这次不是古代魔文,是英文:
“预习结束。第一课:如何不被看见。”
倒计时重新出现:5天 14小时 22分钟。
满月夜。
阿瑞斯合上怀表。掌心被表壳烫得发红。
他想,也许格林德沃的教学已经开始。
而他们正在课中,只是还没意识到课程的名称。
喜欢霍格沃茨:血盟开局泡伏地魔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霍格沃茨:血盟开局泡伏地魔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