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医疗翼像一颗凝固的琥珀。
阳光从西窗斜射进来,角度刚好穿过窗边水晶瓶里的雏菊花束,在地板上投下花瓣形状的光斑。空气里有药剂微苦的气息,混合着花的甜香,还有木头被阳光晒暖的味道。一切都静止,缓慢,像时间本身在这里打了个盹。
林晏清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魔法生物育儿基础》。书是斯内普上午从图书馆借来的,老旧的皮质封面,书页边缘泛黄,但内容详尽。他翻到“孕期魔力共鸣”那一章,文字在眼前浮动,注意力却不在书上。
他在看斯内普。
斯内普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在处理一束刚从温室送来的月光草。不是魔药材料,是鲜花——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听说林晏清喜欢这种花,特地剪了最饱满的一束送来。斯内普没有用魔法,用手,把花茎底部斜切,去掉多余的叶子,然后一支支插进水晶瓶里。
他的动作很专注。黑袍袖子挽到手肘,小臂的线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那些曾经亮着金色纹路的皮肤,现在只留下极淡的痕迹,像褪色的墨水。他握着花茎的手指很稳,剪刀开合的节奏均匀,每一次下剪都果断精准。
但林晏清看见,斯内普偶尔会停顿。不是犹豫,是……在感受。他把剪好的花茎举到眼前,对着光看切面的纹理,然后才放入瓶中。有时他会用手指轻轻触碰花瓣边缘,像在确认柔软度。
这个下午,斯内普没谈魔药,没谈防护咒,没谈任何与威胁或仪式相关的事。他只做了一件事:插花。
环境分析:室内温度22.3c,湿度47%,光线充足,噪音低于30分贝。完美休养环境。宿主心率稳定,胎儿活动频率正常。建议:继续保持当前状态,轻度阅读时间不宜超过一小时。(????)
系统的提示音轻柔。林晏清合上书,目光跟着斯内普的手移动。
最后一支月光草插入瓶中,斯内普调整了花枝的角度,让整束花呈现自然的弧度。然后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不是魔药材料,是糖。蜂蜜公爵的柠檬雪宝糖,亮黄色的,裹着细糖粉。
他剥开一颗,没有自己吃,而是递到林晏清唇边。
“庞弗雷夫人说可以适量补充糖分。”斯内普解释,声音很平,但指尖的糖在微微颤抖——很轻微的,如果不是林晏清一直看着他,根本察觉不到。
林晏清张嘴含住糖果。酸味在舌尖炸开,随即是甜,然后是柠檬清爽的香气。他眯起眼,像被阳光刺到,但其实没有。
“好吃。”他说。
斯内普点头,收回手,剥了第二颗,这次放进自己嘴里。他吃糖的样子和做其他事一样克制:含住,不动,等糖慢慢融化。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小块,让那张总是紧绷的脸显得……年轻了些。
窗外的鸟鸣透过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城堡钟楼敲响三下,钟声在静止的空气中荡开涟漪,然后消散。
“西弗勒斯。”林晏清轻声唤道。
斯内普转头,嘴里还含着糖,右腮鼓起那一小块更明显了。
“等孩子出生……”林晏清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书页边缘,“你想过以后吗?真正的以后。不是下一场危机,不是下一个仪式,是……日常的以后。”
斯内普沉默。他慢慢把糖移到左边腮帮,鼓起换了个位置。这个动作孩子气得不可思议,与他黑眼睛里深沉的思索形成奇异对比。
“想过。”他终于说,声音因为含着糖而有些含糊,但字句清晰,“想过很多次。在熬魔药时,在检查防护咒时,在……守着你睡觉时。”
林晏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想过,”斯内普继续说,视线落在水晶瓶里的月光草上,“等孩子出生,我们可以继续住在城堡。邓布利多同意把地窖旁边的空房间改造成育婴室,有直通通道,方便我随时查看。如果你觉得地窖太暗,西翼的塔楼也有空房间,阳光更好,但离我的实验室远。”
“我想过孩子的教育。霍格沃茨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可能会有特殊需求——星图内敛不代表能力消失。可能需要私人导师,在正式入学前打好基础。菲利乌斯已经暗示过愿意帮忙,还有波莫娜,她对魔法植物和幼儿魔力的研究……”
“我想过我们。”斯内普的视线转回林晏清脸上,黑眼睛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澈,“你可能会想继续学业,或者做研究。城堡的图书馆对你永远开放,如果你想,也可以申请助教职位。弗立维教授提过,魔咒学助教的位置一直空缺。”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比平时一周说的话还多。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个细节都考虑过,像一份已经推演过无数次的魔药配方。
林晏清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你都想过。”他喃喃。
“必须想。”斯内普说,又剥了一颗糖,这次没有递给林晏清,而是放在床头柜的小碟子里,“这是……我的方式。”
他的方式。不说甜言蜜语,不说海誓山盟。只是把未来一点点铺开,把每一条可能的路都勘察清楚,把每一个潜在的问题都提前解决。
这是斯内普式的温柔。沉重,坚实,不容置疑。
林晏清伸出手,不是要糖,是要那只手。斯内普停顿半秒,然后把手递过去。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我想要的以后,”林晏清说,拇指轻轻摩挲斯内普掌心的薄茧,“很简单。就是每天醒来,看见你在。每天睡前,知道你在。孩子哭的时候,我们一起哄。孩子笑的时候,我们一起看。”
他停顿,声音更轻。
“就是这样。不需要塔楼,不需要特殊导师,不需要任何……宏大的安排。只需要你,和我,和孩子,在一起。”
斯内普的手收紧了些。他的指尖微凉,但掌心滚烫。
“这我可以保证。”他说,每个字都像誓言,“只要我活着,就会在。”
午后的阳光又移动了一寸。光斑从地板爬上床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阳光把皮肤照得半透明,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和血管里平稳流淌的生命。
窗外突然传来声响——不是鸟鸣,是某种轻快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两人同时转头。
是皮皮鬼。那个总爱捣蛋的幽灵,此刻正飘在窗外,用手指关节轻轻敲玻璃。他看见两人转头,咧嘴笑了——不是恶作剧的笑,是某种……腼腆的笑?皮皮鬼从背后掏出一个小东西,贴在玻璃上。
是一个折纸。用亮闪闪的糖纸折成的小星星,五角,每个角都翘着,笨拙但可爱。纸星星在玻璃上贴了几秒,然后皮皮鬼做了个鬼脸,一溜烟消失了。
斯内普和林晏清对视一眼,都有些愣。
然后林晏清笑了。笑声从胸腔深处涌出,温暖而真实。“他在……送礼物?”
“可能是城堡的影响。”斯内普的表情有些微妙,“石之心受损后,城堡的魔力场变得……温和。连带着这些魔法造物的行为也改变了。”
他起身开窗,取下那颗纸星星。糖纸是蜂蜜公爵最贵的那种巧克力蛙包装纸,金红相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斯内普把星星放在床头柜上,和那颗柠檬雪宝糖并排。
小小的,闪亮的,有些笨拙的礼物。
像这个午后的注脚。
阳光继续西斜。医疗翼的光线从明亮转为柔和,从金色转为琥珀色。空气里的尘埃旋转得更慢了,像真的沉入了琥珀的凝滞中。
斯内普重新坐下,手依然握着林晏清的手。他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怀表——不是看时间,只是打开表盖,看了一眼里面。
林晏清瞥见了。怀表盖内侧,不是照片,是一个极小的、用魔法绘制的星图图案。只有九颗星辰,简洁但准确。
斯内普合上表盖,声音很轻:“八周。”
“嗯。”林晏清应声,“很快了。”
“我在准备。”
“我知道。”
对话简单到近乎单调,但每个字下面都沉着厚重的东西。像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有一角,底下是庞大的、不轻易示人的部分。
窗外又传来声响。这次是脚步声——不止一个人,从走廊由远及近,在医疗翼门外停住。有低语声,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斯内普松开手,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学生。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都是低年级,手里抱着东西:一罐手工饼干,一小束野花,还有一叠画——用彩色蜡笔画的那种,线条稚嫩,但颜色鲜艳。
“我们……”带头的拉文克劳女孩脸红红的,“我们听说林先生快生了……不是,是孩子快出生了……我们做了点东西……可以收下吗?”
孩子们的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又紧张。
斯内普站在门口,沉默了三秒。这三秒里,林晏清看见他的背影——黑袍挺直,但肩膀的线条软化了。
“可以。”斯内普说,侧身让路,“但只能待五分钟。庞弗雷夫人的规定。”
孩子们欢呼一声,轻手轻脚地进来。他们把饼干罐放在床头柜上,野花插进空花瓶,画摊开给林晏清看——画的是城堡,城堡上空有九颗星星,星星下面有个小婴儿,被花朵包围。
“这是我们想象的。”赫奇帕奇男孩小声说,“星星在保护宝宝。”
林晏清看着那些画,喉咙又发紧。他微笑,说谢谢,声音有些哑。
五分钟很快过去。斯内普准时把孩子们送出去,关上门。医疗翼重归安静,但空气里多了饼干甜香,和野花淡淡的泥土气息。
床头柜上堆满了:月光草,柠檬糖,纸星星,手工饼干,蜡笔画。
小小的,普通的,温暖的。
像一个真正的、平凡的、值得期待的未来,正在一件件积累,堆叠,最终将填满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斯内普走回床边,没有立刻坐下。他站在阳光里,看着那些东西,看了很久。
然后他说:“也许你说得对。”
“什么?”
“简单的以后。”斯内普转头看他,黑眼睛里映着琥珀色的光,“也许就够了。”
林晏清微笑,伸手。斯内普握住那只手,重新坐下。
窗外,太阳又下沉了一点。
琥珀色的午后,还在继续。
八周倒计时的第二天,就这样平静地、温暖地、缓慢地流淌而过。
像蜂蜜,从勺尖滴落,拉出绵长的、甜的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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