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成亲后的第七天,回门。
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新衣裳,头发梳成妇人髻,戴着叶凌薇送的那对赤金镯子,满面红光。
张平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叶凌薇在院里等着,见他们来了,笑着招手:“快进来。”
“大小姐!”春儿快步走过来,眼里闪着泪光,“奴婢……奴婢回来了……”
“还自称奴婢?”叶凌薇笑道,“如今你是张夫人了。”
春儿脸一红:“在大小姐面前,永远是奴婢。”
张平上前行礼:“给叶侧妃请安。”
“坐吧。”叶凌薇示意青竹上茶,“这几日过得可好?”
“好。”春儿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张平……他对奴婢很好。婆婆也好相处,昨儿还教奴婢做菜呢。”
叶凌薇看她这样子,心里踏实了。
“那就好。”她转向张平,“铺子里的事,还习惯吗?”
张平忙道:“习惯。周贵哥很照顾小人,账目也教得仔细。”
春儿成亲后,叶凌薇把张平调到了铺子里当二掌柜,跟在周贵身边学做生意。
一是给他个正经差事,二是让他离柳侧妃远些。
张平也是个聪明的,学得很快。
“那就好。”叶凌薇点点头,“好好学,以后独当一面。”
“是。”
三人说了会儿话,春儿忽然想起什么:“大小姐,奴婢回来时,在街上看见件事……”
“什么事?”
“城西那边,好多流民。”春儿道,“听说是北边遭了灾,逃难来的。现在天冷了,好多人连件厚衣裳都没有,冻得直哆嗦。”
叶凌薇皱眉:“官府没管?”
“管是管了,可人太多,管不过来。”张平接话道,“小人昨日路过,看见官府设了粥棚,可粥稀得能照见人影。那些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看着可怜。”
叶凌薇沉默了一会儿。
“青竹。”
“在。”
“你去问问周贵,咱们库房里还有多少存粮。”
“是。”
青竹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禀报:“大小姐,周贵说,咱们在各铺子的库房里,总共存了五百石米,三百匹粗布,还有些棉花。”
叶凌薇想了想:“拿出一百石米,五十匹布,三十斤棉花。另外,再从账上支五百两银子。”
春儿惊讶:“大小姐,您这是要……”
“设粥棚。”叶凌薇道,“在城西设三个粥棚,每天施粥。布和棉花,做成棉衣,发给那些没衣裳穿的人。”
张平激动道:“叶侧妃仁善!那些流民有救了!”
“你先别急着夸。”叶凌薇看他一眼,“这事交给你去办。粥要稠,不能稀。棉衣要做厚实,不能偷工减料。银子用在刀刃上,每一文钱都要花在流民身上。”
“小人明白!”张平站起来,“小人这就去办!”
“等等。”叶凌薇叫住他,“让周贵跟你一起去。他经验多,知道该怎么办。”
“是!”
张平匆匆去了。
春儿眼眶又红了:“大小姐……您真是……真是活菩萨……”
“什么活菩萨。”叶凌薇摆摆手,“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她看向窗外:“父亲在世时常说,富贵不能忘本。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不能看着别人挨饿受冻。”
“可……”春儿小声道,“这么多粮食布匹,还有银子……得花不少钱呢……”
“钱赚来就是花的。”叶凌薇道,“况且,这钱花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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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城西的叶记粥棚支起来了。
三个粥棚,一字排开。
粥是实实在在的稠粥,米粒饱满,热气腾腾。
棉衣是厚实的新棉衣,针脚密实,暖和。
流民们排着长队,领粥的领粥,领衣裳的领衣裳。
“谢谢叶侧妃!”
“活菩萨啊!”
“好人一定有好报!”
张平和周贵在粥棚忙前忙后,嗓子都喊哑了。
消息很快传开了。
“听说了吗?叶侧妃在城西设了粥棚!”
“真的假的?”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那粥稠得很,棉衣也是新的!”
“啧啧,叶侧妃真是心善。”
这些话传到柳侧妃耳朵里,她又坐不住了。
“设粥棚?施粥?”她冷笑,“她叶凌薇是想干什么?收买人心?”
嬷嬷小心道:“娘娘,听说那些流民都在夸她呢……”
“夸她?”柳侧妃咬牙,“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做了?”
她在屋里踱了几步,忽然停下:“去,把柳管事叫来。”
“是。”
柳管事来了,柳侧妃吩咐:“你去找几个人,也去城西设粥棚。粥要比她的稠,衣裳要比她的好。我倒要看看,谁能收买人心!”
柳管事面露难色:“娘娘……这……这得花不少银子……”
“花!”柳侧妃道,“柳家不缺这点银子!快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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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城西多了两个粥棚。
柳记粥棚。
粥确实比叶记的稠,衣裳也确实比叶记的好。
流民们又涌向柳记粥棚。
柳侧妃听说后,得意地笑了:“跟我斗?她叶凌薇还嫩点!”
可这得意没持续多久。
第三天,出事了。
有流民喝了柳记的粥,上吐下泻。
十几个流民倒在地上,疼得打滚。
“粥有问题!”
“黑心肝的!给我们吃坏东西!”
流民们炸开了锅,把柳记粥棚围了。
柳管事吓得脸都白了:“不……不可能……粥是好的……”
“好什么好!”一个汉子怒吼,“我弟弟喝了你们的粥,现在人都不行了!赔钱!赔命!”
正闹着,张平带着李大夫来了。
“让让!让让!大夫来了!”
李大夫蹲下检查,又看了看粥桶,脸色一沉:“这粥里的米,是发霉的陈米!吃了能不坏肚子吗?”
流民们更怒了。
“发霉的米也敢给我们吃!”
“报官!报官!”
柳管事腿都软了:“不……不是发霉的……是……是……”
他说不出来了。
那米,确实是他贪便宜买的陈米。
本想着流民不懂,混在好米里煮粥,能省点钱。
没想到出事了。
张平上前一步:“各位乡亲,先别急。李大夫在这儿,先救人要紧。柳记的粥不能喝了,都来我们叶记粥棚。粥是干净的,管够。”
流民们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李大夫忙着救人,张平指挥人把病人抬到临时搭的棚子里。
柳记粥棚,没人敢去了。
柳侧妃在府里听说这事,气得又摔了套茶具。
“蠢货!一群蠢货!连粥都能煮出事!”
嬷嬷战战兢兢:“娘娘息怒……现在……现在全城都在骂咱们……夸叶侧妃……”
“我知道了!”柳侧妃吼道,“不用你说!”
她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这下好了。
她花了那么多银子,不但没收到人心,还落了个骂名。
叶凌薇呢?
花得比她少,名声却比她好。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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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薇听说柳记粥棚出事时,正在看账本。
周贵从城西回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大小姐,您是没看见,那些流民把柳记粥棚围得水泄不通。柳管事吓得,脸都绿了。”
叶凌薇放下账本:“人怎么样了?”
“李大夫救了,都没事。就是……就是柳侧妃这下名声臭了。”
“名声是她自己弄臭的。”叶凌薇淡淡道,“发霉的米也敢给人吃,她是真不怕出事。”
她顿了顿:“咱们的粥棚,再加两个。另外,你去找李大夫,让他配些防治风寒的药,煮在大锅里,免费给流民喝。天冷了,容易生病。”
“是。”周贵应了,又道,“大小姐,还有个事。”
“说。”
“那些流民里,有不少孩子。年纪小的五六岁,大的十来岁。整天在街上晃荡,也不是个事儿。您看……”
叶凌薇想了想:“你去问问,有没有愿意读书的。愿意的,咱们请个先生,教他们识字。”
周贵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那些孩子有了去处,爹娘也安心!”
“另外,”叶凌薇又道,“你再打听打听,流民里有没有会手艺的。木匠、瓦匠、绣娘……什么都行。只要有手艺,咱们铺子可以收。”
“是!小人这就去办!”
周贵高高兴兴地去了。
青竹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大小姐,您这……这得花多少钱啊?”
“花不了多少。”叶凌薇道,“请个先生,一年束修不过几十两。收几个工匠,还能给铺子添人手。划算。”
“可那些孩子读书……将来也未必能报答您……”
“我不需要他们报答。”叶凌薇道,“父亲说过,帮人不是图回报。他们过得好,我就高兴。”
青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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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城西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叶记粥棚从三个增加到五个,每天早中晚三顿,顿顿是稠粥。
李大夫的防风寒药汤,每天两大锅,流民们排队来喝。
叶记学堂也开起来了,三十多个孩子,每天跟着先生读书识字。
五个有手艺的流民,被叶记铺子收了,当学徒,管吃管住,还有工钱。
流民们提起叶凌薇,没有不感激的。
“叶侧妃是活菩萨!”
“要不是她,我家娃早饿死了!”
“我儿子现在能识字了!将来考个秀才,光宗耀祖!”
这些话传到宫里,连皇后都听说了。
这日叶凌薇进宫请安,皇后特意留她说话。
“本宫听说,你在城西设了粥棚,还办了学堂?”
叶凌薇低头:“回娘娘,臣妾只是尽点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皇后笑道,“本宫可听说了,你又是施粥,又是施药,还教孩子读书。这可不是绵薄之力。”
她顿了顿:“你做得好。皇家的人,就该有这样的胸襟。”
“谢娘娘夸赞。”
“不过,”皇后话锋一转,“树大招风。你做得越好,盯着你的人就越多。小心些。”
“臣妾明白。”
从宫里出来,春儿在马车边等着。
如今她虽嫁了人,但还是常来叶凌薇身边伺候。
“大小姐,皇后娘娘说什么了?”
“夸了几句,敲打了几句。”叶凌薇上了马车,“回去吧。”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春儿小声道:“大小姐,奴婢听说,柳侧妃这几天闭门不出,谁都不见。”
“她还有脸见人?”叶凌薇冷笑,“发霉的米给人吃,这种事她也做得出来。”
“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春儿道,“现在全城都在骂她,夸您呢。”
叶凌薇看向窗外,没说话。
夸她?
她不需要这些虚名。
她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父亲,您看着。
女儿没给您丢脸。
叶家的风骨,女儿记着呢。
富贵不能忘本,达则兼济天下。
这条路,女儿会一直走下去。
直到,再也没人敢小看叶家。
直到,叶家真正站到高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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