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虐风饕的长安冬夜,时间似乎也被冻得迟缓粘稠。李承乾关上窗,将那象征着帝国生息的、来自太极宫方向的沉闷“波纹”与风雪声一并隔绝。殿内重归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唯有银霜炭在兽耳铜炉中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溅起几点转瞬即逝的金红星子,映亮他半边沉静无波的脸。
书案上,那张墨迹新干的宣纸静静地躺着。上面抄录的《贞观政要》语句,字形俊秀,笔锋间却缠绕着只有他能“看见”的、一缕缕极淡的暗银色“丝线”。那是混沌珠“晦暗”与“扭曲”之力侵入文字概念后留下的痕迹,如同最精巧的毒药,已悄然渗入承载文明信息的载体。
这只是第一步,是“污染源”的原始样本。
李承乾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他坐回窗边的位置,重新拿起那卷真正的《贞观政要》,目光看似落在字里行间,意识却已沉入自身,与灵魂中央那缓慢自转的混沌珠链接。珠子如今已有鸡卵大小,表面不再是单纯的混沌,而是流淌着无数细微的、暗银与深灰交织的漩涡,每一次吞吐,都牵动着他意识深处那座庞大而精密的“计算中枢”。
中枢内,无数“波纹”节点明灭闪烁,代表着东宫、后宫、乃至长安城内他能够触及或影响的各色人等。其中几个节点,此刻被他重点标记,亮度稍显突出:
崇文馆侍读学士,孔颖达族侄,孔惠元(波纹:淡青色,严谨刻板,略迂,笃信经典,对书法有近乎偏执的鉴赏力)。
门下省某给事中,崔氏旁支,崔明(波纹:灰白色,精明谨慎,善于钻营,喜收藏名家字帖、珍本)。
国子监司业,陆德明门生,张玄素(波纹:土黄色,持重守成,威望高,负责部分经籍校勘与生员督导)。
晋王府(李泰处)一名专司文书整理的内侍,王顺(波纹:浅褐色,谨慎细微,记忆尚可,对李泰有朴素的忠诚,但家境贫寒)。
李承乾的意念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在这几个节点之间虚拟连线,推演着“污染源”可能的扩散路径。孔惠元迂阔,见到“太子”独特的习字(尤其是蕴含扭曲神韵的“书法”),很可能忍不住私下品评、临摹;崔明钻营,若有机会见到这“与众不同”的《贞观政要》字句,或许会当作某种“宫廷新体”或“太子心得”的暗示,加以揣摩甚至传播;张玄素持重,但若“污染”的文本以某种“合理”方式进入国子监的视野,他负责的校勘环节可能成为扩散的跳板;王顺……则是将“污染”间接导向李泰的一个潜在渠道,不一定立刻用上,但需预先埋设。
推演片刻,李承乾睁开眼。炭火的光在他漆黑的瞳仁里跳动,却照不进深处那片寒潭。时机、方式、接触的“自然度”,都需要精心设计,不能留下任何人为操纵的痕迹。他要让这被篡改的“精神毒素”,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借着“偶然”的风,飘向既定的土壤。
他起身,走到殿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匣前。打开,里面并非贵重器物,而是厚厚一沓他平日习字的纸张,各种字体、内容皆有,显得杂乱无章。他将新写的这张纸,小心地放入其中,位置不显眼,但若有人翻检,又很容易看到。做这件事时,他指尖再次掠过纸张,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能量注入,并非加强“污染”,而是赋予这纸张一种极淡的、容易吸引特定“波纹”(如孔惠元那种对书法敏感者)注意的“暗示性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今日某项寻常功课,神色平静地唤来殿外值守的内侍。
“笔墨污了案几,收拾一下。孤有些倦了,明日早些叫起,崇文馆的早课莫要迟了。”他的声音清朗平淡,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一个十二岁嫡长子应有的矜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殿下。”内侍恭敬应声,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对那张混入众多习字纸中的“污染源”毫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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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李承乾如常作息。崇文馆的课业,他表现得中规中矩,偶尔在经义讨论时流露出符合年龄的“见解”或“困惑”,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一个不算惊艳但也挑不出大错的储君形象。只是无人知晓,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意识深处的“计算中枢”从未停止运转,时刻监控着那几个关键节点的“波纹”变化,并伺机施加最微弱的、引导性的影响。
机会出现在十日后的一个午后。风雪暂歇,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高窗,在崇文馆偏殿的书阁内投下明亮光柱,浮尘在光中飞舞。李承乾“恰好”在此翻阅前朝碑帖,侍读学士孔惠元奉命前来检查太子近日习字功课。
李承乾示意内侍将那个紫檀木匣搬来。孔惠元是个四十许岁的儒士,面容清癯,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淡青色的“波纹”显得规矩而略带僵硬。他行礼后,开始逐一检视匣中的纸张,态度一丝不苟。
起初,他神色平静,只是例行公事地评点着笔画结构。直到翻到那张“污染源”。
他的手指顿住了。
淡青色的“波纹”骤然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李承乾在一旁看似随意地翻着碑帖,混沌珠的力量却悄然弥散,将孔惠元那瞬间的“注意”与“困惑”清晰捕捉、放大。
“殿下……”孔惠元抬起头,指着那张纸,眉头微蹙,似是斟酌词句,“这幅字……笔力似乎与往日略有不同?尤其这‘明’字与‘危’字,结构……嗯,颇具古拙之意,然细观其笔锋走势,似含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
他显然察觉了异常,但受限于认知,只能从书法角度去理解,并将其归结为太子偶尔的“灵感迸发”或“临摹古帖所得”。李承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哦?孔学士也看出来了?”李承乾放下碑帖,露出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年人的一丝“得意”与“分享”的表情,“前几日读《贞观政要》至此,心有所感,胡乱写的。自己也觉得……似乎和平日写法有些不同,说不清好坏。学士精于书法,可能指点一二?”
他的话语和神情,完美地迎合了孔惠元迂阔且好为人师的“波纹”特质,并悄然注入了“鼓励深入探究”的微弱暗示。
孔惠元果然被调动起来,重新低头,仔细端详那几个被篡改的字,甚至不自觉地用手指在空气中虚划摹写。“指点不敢当。殿下此二字,确与常见写法迥异。这‘明’字末笔,收势凝而不发,似有未尽之意,观之……令人心生反复推敲之念;这‘危’字,峭拔险峻,然险峻之中,又似有一股……郁结之气?奇哉,老臣一时也难定论。”
他越看越觉得“韵味”独特,淡青色的“波纹”涟漪更甚,那是专注、困惑与某种被奇特艺术表现挑起的兴趣混合体。李承乾甚至能“看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污染源”的暗银色“丝线”,正顺着孔惠元的“观察”与“思考”,悄然搭上他那淡青色的“波纹”,开始极其缓慢地渗透。
“既然学士也觉得有趣,不若将此页留下,闲暇时再多看看?或许能参详出什么门道。”李承乾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只是处理一张无关紧要的习字。
“这……殿下墨宝,老臣岂敢……”孔惠元嘴上推辞,但眼神却再次瞟向那张纸,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无妨,一张习字而已。放在孤这里也是蒙尘,若学士能看出些名堂,日后说来,也是一段佳话。”李承乾微笑着,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孔惠元终于躬身:“那……老臣愧领。定当仔细研习。”他小心地将那张纸抽出,单独放在一旁,淡青色的“波纹”显示,他已将此事当作一件值得关注的、与“太子书法进益”相关的小小事项。
种子,悄然落在了第一块合适的土壤上。
李承乾目送孔惠元离去,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加深。他知道,以孔惠元的性格和对书法的执着,回去后必定会反复观摩,甚至可能忍不住临摹数遍。每一次观摩和临摹,都是“污染”与他自身精神的一次交互,会让那暗银色的“毒素”在他“波纹”中留下更深的印记。而迂阔的他,很可能在与其他同好交流时,“不经意”地提起太子的这幅“奇字”。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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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年关将近,宫廷内外事务渐多。李承乾通过持续监控孔惠元的“波纹”,确认“污染”已初步在其意识中扎根,表现为他对那幅字的“独特韵味”念念不忘,甚至在一次小型文吏聚会中,向另一位喜好书法的同僚展示并讨论过。
时机成熟,可以进行下一步。
这一日,李承乾“偶然”听闻门下省给事中崔明,近日在为某位喜好书法的上官筹备寿礼,正苦寻别致之物。崔明此人,灰白色的“波纹”显示出典型的官僚特质:精明、谨慎、善于捕捉机会。李承乾安排了一次极其“自然”的偶遇——在他前往立政殿向母后请安后返回东宫的路上,于两仪门附近“巧遇”正在此与同僚低声交谈的崔明。
简单的见礼后,李承乾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对随行内侍道:“前日孔学士似对孤的一幅习字有些兴趣,说起门下省崔给事中亦是此道方家。正好,孤那里还有些近日练字的废稿,放着无用,若崔给事中不弃,可拿去赏玩,或能从中挑出一二可看之笔,也算物尽其用。”
他的态度随意得像是在处理垃圾,但提及孔惠元的“兴趣”,又给了崔明一个明确的信号:太子的字,至少在某些圈子里,是值得关注的。
崔明的灰白色“波纹”立刻泛起一阵警觉与权衡的波动。他躬身谢恩,言辞恭谨,但李承乾能“感觉”到,他那精明的头脑正在快速转动,评估着接受太子“废稿”背后的含义——是单纯的示好?还是某种隐晦的暗示?抑或只是少年太子一时兴起的随手之举?无论哪种,对他这个善于钻营的中层官员来说,似乎都利大于弊。
“殿下墨宝,岂是废稿?臣感激不尽,定当珍视。”崔明的回答无懈可击。
次日,几幅李承乾近期的习字(其中混杂了另一张稍作修改、减弱了直接“污染”但保留相似扭曲“神韵”的《贞观政要》片段)被送到了崔明值房。李承乾的意念附着在送达的内侍身上,“看到”崔明接过时,灰白色“波纹”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但对“太子笔迹”的好奇与对其中可能蕴含“信息”的揣测,明显占据了上风。
崔明是否会深入研究、是否会传播,李承乾并不强求。他要的,是让这被污染的“字体神韵”,以“太子习作”的身份,进入崔明这类消息灵通、关系网络复杂的中层官员视野。崔明或许会秘而不宣,或许会与极信任的同僚私下品评,无论如何,这“毒素”的潜在传播范围,又拓宽了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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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滑入贞观十二年春。冰雪消融,万物萌发,长安城似乎从冬日的肃杀中苏醒过来,连空气中都多了一丝躁动不安的气息。
李承乾的布局在缓慢而坚定地推进。通过孔惠元、崔明,以及后续几次精心设计的、针对国子监张玄素(利用一次“偶然”的经籍讨论,让张玄素“无意间”看到孔惠元临摹的、带有扭曲神韵的字幅)的间接影响,那被篡改的“精神毒素”,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士林精英圈层扩散。
虽然范围尚小,影响极微,但李承乾能“感知”到,混沌珠的力量正通过这些被“污染”的节点,如同蛛网般,悄无声息地吸附、牵扯着更多与此相关的“思绪”与“关注”。那些读过、讨论过这“奇特”太子字体或《贞观政要》片段的人,在思考相关治国理念时,意识深处会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微妙的“违和感”、“烦躁感”或“悲观倾向”。这变化细微得如同错觉,无人会归因于一幅字,却实实在在地在累积。
而李承乾,也开始将目光投向最终的目标——父皇李世民身边。
直接污染御用经籍风险太高,但他找到了迂回的方法。李世民勤政,常将正在批阅或诵读的书籍,暂时放置在寝殿、书房或立政殿的特定案几上。这些地方戒备森严,但并非毫无机会。李承乾通过长期观察和“波纹”分析,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太极殿一名负责整理御书、传递文牍的年轻宦官,赵德(波纹:浅绿色,机灵勤快,略有虚荣,对接近御用之物有种隐秘的兴奋)。
赵德的“波纹”活跃度适中,易于施加轻微影响。李承乾耐心等待,终于在李世民一次于立政殿与重臣议事后,将数卷《贞观政要》(其中恰有涉及“纳谏”、“思危”等篇章)遗留在侧殿暖阁的矮榻上,赵德奉命前去收拾归位。
就在赵德捧着书卷,经过一道光线略显昏暗的廊庑时,早已潜伏在附近阴影中的李承乾(借助混沌珠力量完美隐匿了自身存在和“波纹”),将一股极其精纯、高度凝聚的混沌意念,隔空注入最上面那卷书的封皮与扉页连接处。这股力量不再是简单的“扭曲神韵”,而是更深层的“概念污染”与“情绪暗示”,它不会立刻改变文字,但会像缓慢挥发的毒气,潜移默化地影响最频繁、最专注接触此书之人的心绪。
赵德毫无所觉,捧着书走向藏书之处。浅绿色的“波纹”平稳无波,他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传递者。
李承乾悄然退去。他知道,种子已经埋下。接下来,就是等待它在那位帝国至尊的日常阅读中,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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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清晨,立政殿。
长孙皇后素衣简饰,晨起后照例在窗边诵读《贞观政要》。这是她多年习惯,既是修身,也是遥思勤政的夫君。阳光透过窗纱,柔和地洒在书页上。
她诵读的,正是李世民留在榻上的那几卷之一。声音清婉柔和,字句清晰地流淌在静谧的殿内。起初一切如常,但当读到“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一节,尤其是那个“明”字时,长孙皇后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紧接着是轻微的眩晕感袭来,眼前书页上的字迹似乎模糊了一瞬,那“明”字的最后一笔,在她眼中竟仿佛扭曲了一下,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滞涩感。
她停下诵读,秀美的眉尖微微蹙起,抬手轻轻按住胸口。深吸了几口气,那不适感才缓缓退去。是近日操劳过度了吗?还是偶然的气血不调?她并未深究,只是觉得今日读此书,心境似乎不如往日平和宁静,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股让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之气。
她摇摇头,将这归咎于自身,继续读下去,但心神已难完全凝聚。
同日下午,两仪殿西暖阁。
李世民刚刚与几位重臣议定今春关中水利修缮事宜,略显疲色。他挥退众人,想静心批阅几份奏疏,目光却落在案头那卷《贞观政要》上。这是他从立政殿带过来的,偶尔翻阅,既能温故知新,亦能提醒自己不忘治世初心。
他随手翻开,正是“居安思危,戒奢以俭”一篇。目光扫过熟悉的字句,初时并无异样。但当他看到那个“危”字时,不知怎的,一股毫无来由的烦躁猛地窜上心头。近日朝中关于征伐高昌的争议、山东赈灾钱粮的调度不畅、乃至几个儿子(尤其是承乾那依旧温吞的课业表现)带来的隐隐忧虑……这些原本被理智压下的情绪,此刻仿佛被这个“危”字骤然勾出、放大!
“砰!”
李世民猛地将书卷拍在案上,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暖阁内回荡。侍立在侧的宦官宫女吓得浑身一颤,伏地不敢出声。
李世民自己也愣住了。他怔怔地看着被自己拍在案上的书卷,胸口因怒意而微微起伏。为何突然如此失态?仅仅因为看到一个“危”字?这绝非他平日心性。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残留的悸动与无名之火,挥挥手:“无事,都退下。”
殿内重新恢复寂静,只有更漏滴答。李世民重新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那卷《贞观政要》。书还是那本书,字还是那些字,为何今日读来,竟如此扰人心神?是朕近来太过焦虑了吗?他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对这卷自己亲自审定、倡导的治国经典,产生了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疏离与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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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通过不同的渠道,悄然汇入东宫。
皇后晨读时的心悸不适,陛下罕见的御前震怒……这些细微的异常,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帝后偶染微恙或心情不佳,但在李承乾的“计算中枢”里,却如同两颗精准命中的信号灯,骤然亮起。
成了。
“污染”已然生效,并且首先在帝国最核心的两位人物身上,引发了符合预期的“症状”——情绪的细微失控,对经典下意识的不安与疏离。虽然远未到动摇根本的地步,但这证明,他的方法是可行的,混沌珠的力量,足以侵蚀到帝国信仰的基石。
夜色再次笼罩长安。东宫,崇文馆偏殿书房。
李承乾独自坐在书案后,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黄。他面前摊开的,正是那卷最早被他注入“概念污染”的《贞观政要》。书页在昏灯下显得格外厚重,墨字森然。
他伸出手指,缓缓抚过那些熟悉的句子。指尖冰凉,混沌珠的力量在体内无声流转。
随着他的触碰,那些被混沌之力深度侵染的文字,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起初并无异样,但几个呼吸之后,在“兼听则明”、“居安思危”等被他重点篡改和污染的字句行间,书页的纤维之下,竟开始极其缓慢地渗出一点、一点……暗红色的黏稠露珠。
那不是血,却散发着比血更令人不安的、阴冷污秽的气息。它们从笔画交叠处、从纸墨纤维缝隙中沁出,渐渐汇聚成极细小的珠粒,挂在字行边缘,欲滴未滴,在昏黄灯光下,折射出诡异幽暗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与陈腐墨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看着这文明经典在他指尖下“渗血”。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那暗红的、不祥的露珠,深处却是一片亘古的平静,甚至……一丝欣赏艺术品般的、冰冷的愉悦。
他轻轻勾起唇角,那抹弧度在摇曳的灯影下,显得妖异而森寒。
游戏,确实……渐入佳境了。
窗外的长安春夜,不知何时又起了风,穿过宫殿的檐角,发出呜呜的低咽,如同某种遥远而不详的预兆,轻轻叩打着这座盛世帝国看似坚固的文明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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