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钩机的轰鸣刚歇，一道身影就踉跄着冲了出来。卞虎踩着碎石路跑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陆景恒的马前，额头抵着尘土，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粗粝：“仙师！俺、俺想学仙术！”
陆景恒勒着马缰，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带着几分悠远：“此非仙术，是为‘科学’。”
“对对对！”卞虎连忙改口，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俺就学这个仙术科学！求仙师成全！”
他话音未落，山匪群里就响起一片窸窣声。十几个半大少年从人群里挤出来，纷纷跪爬着上前，七嘴八舌地叫嚷：“仙师，俺也学！”“俺要学科学仙术！”“求仙师带上俺！”
“仙师。”瓜子和丰也并肩走了过来，丰按住腰间的长刀，语气恭敬，“我等部曲，可否也习得此等‘科学’？”
这阵仗完全出乎陆景恒的意料。他原本只想震慑山民，没成想竟激起这么多人拜师的心思，一时有些发懵。幸亏鬼脸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否则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早被人看穿。
他定了定神，沉吟片刻，开口时语气添了几分禅意：“非是本尊吝啬，此等法门，需得火神慕容主公亲点。世间诸事，皆讲一个缘法。缘深则聚，缘浅则散；缘至则水到渠成，缘失则镜花水月。汝等心向神域，是为因；能否得入仙门，全看果报。”
见众人面露失落，他话锋一转：“若真想追随本尊，可先随我左右效力。待天机显现，若能得火神主公默许，自有机缘褪去凡胎，成就仙体。”
“谢仙师！”少年们立刻齐刷刷磕头，声音震得地面微微发麻。一大群半大孩子涌到队伍边缘，眼巴巴地望着陆景恒，生怕他反悔。
卞雄急得直搓手，拉着姬生的胳膊就喊：“兴田君，你看这可咋整？虎子这孩子一门心思要跟去，我拦都拦不住啊！”
姬生眼睛一转，小眼珠里立刻闪过算计的光，脸上却堆起恳切的笑，像极了劝家长报补习班的老师：“卞寨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令郎跟着神仙身边，将来哪怕混个仙童的名分，也比在这深山里当一辈子山匪强千万倍！”
他拍了拍卞雄的肩膀，语气愈发诚恳：“我观令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虽看着憨直，实则脑子灵光，又有天生神力，这般好苗子要是埋在深山野林里，那才是暴殄天物！如今有神仙引路，这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你咋还愁呢？”
卞雄晃了晃不太灵光的脑袋，越想越觉得在理，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对啊！这孩子随我，天生就聪明！跟着神仙爷爷，早晚能出人头地！”他笑得满脸褶子，转头对着山民们高声喊，“想跟神仙爷爷学本事的后生，都站出来！十二三到十四五的，都能去！大人们就留在寨里守着，别添乱！”
话音刚落，又有几十个半大少年挤了出来，一个个兴奋得满脸通红，吵吵嚷嚷地往队伍跟前凑。陆景恒见状，叫来瓜子吩咐：“把愿意去的后生都安排上货车，路上好生照看。”
这些山里少年从没见过汽车，爬上货车时，摸着冰凉的铁皮，踩着平整的车厢板，一个个兴奋得东摸西看，连说话都透着颤音。队伍重新启程，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太行山的余脉已近在眼前，陡峭的山路变得狭窄，汽车再也无法前行。
陆景恒打开光门，让三辆货车先行返回现代基地，一行人则准备步行进山。骑士们全部下马牵马，物资分装到马背上，剩下的行李则装在十几辆独轮车里，由三十名民夫轮换推着，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前行。
“先在此处休整，生火做饭，补充清水。”陆景恒指着山口旁的水潭说道。
陆景恒随即打开光门返回现代基地仓库，抱出一堆提前备好的物资——全是从拼多多采购的实用物件：耐磨的便携式帆布背包，军绿色的单兵水壶更是设计巧妙，既能装水又能当饭盒使用，里面还配套放着小巧的勺子和筷子，轻便结实，最适合行军携带。他将这些物资搬到空地上，一一摆开。
这些物资本是按原队伍人数提前筹备的，足够这一次迁徙的人使用。可谁料卞寨主一声令下，竟多了几十个要随行的少年，物资顿时显得捉襟见肘，水壶和背包的数量都差了不少。
这些十几块钱的便宜货，在古人眼里却成了稀罕物。卞虎捧着军绿色的水壶，手指反复摩挲着上面的挂扣，眼睛亮得像要发光。陆景恒见状，立刻再次返回基地仓库翻找，把角落里积压的备用物资都清了出来，勉强又凑出二十多套，可算下来还是差着七八套。他一时犯了难，目光扫过光门那边的度假村，忽然有了主意——先去太空舱食堂拿几个搪瓷碗应急。
“大家排好队，依次来领。”陆景恒将水壶、背包和搪瓷碗分两堆摆好，对没领到成套物资的少年解释道，“这些碗是临时从神域食堂取来的，先凑合用着盛水装饭。我已吩咐人加急采购，等后续物资送到，再给你们补发新的水壶和背包。”少年们闻言，即便拿到的是搪瓷碗，也满脸欢喜地接了过去。
姬生引着众人来到水潭边，骑士们卸下盔甲打包，让战马拖着，随身只留弓箭和弯刀。民夫们则拾柴生火，架起几口大铁锅，将粟米、午餐肉、方便面和干菜一股脑丢进去，再撒上调料包，没多久，浓郁的香气就飘了起来。
陆景恒对这种混搭的食物实在没胃口，勉强盛了一碗，刚吃两口就放下了。可那些新来的后生们却像疯了一样，围着铁锅抢着盛饭，卞虎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拿着勺子，往嘴里扒饭的速度快得惊人，嘴角沾满了汤汁也顾不上擦。
“这、这是啥肉啊？咋这么香！”一个少年含着饭含糊不清地问，眼睛还盯着锅里的午餐肉。另一个少年则捧着方便面的面饼渣，连一点都不肯浪费。为了抢最后一个空饭盒，两个后生甚至扭打起来，互相扯着对方的胳膊。
“住手！”陆景恒沉声喝止，“汝等心向仙途，却如此争抢无礼，火神主公都看在眼里，这般心性，如何能得仙缘？”
后生们瞬间僵住，连忙松开手，低着头不敢说话。陆景恒无奈，只能先安抚，说等到后天饭盒和背包就到了。看着少年们捧着热饭，满足地蹲在地上吃着，陆景恒心里忽然觉得——收编这些少年，或许是个比预想中更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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