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大天才旁听组”在未名湖畔体验着智识上的降维打击时,另外两支“实习小队”,也正在各自的领域里,进行着一场同样深刻,却方式迥异的灵魂洗礼。
他们被投入到角色所属的真实世界中,像一块块干燥的海绵,被要求去吸收那些无法通过剧本文字传达的气味、声音和氛围。
**京城,中科院大气物理研究所。**
王劲松和吴越,在这里已经“旁观”了一周。
研究所给他们安排了一位向导,一位温和的研究员,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两个沉默的影子,待在气氛永远紧张的预报会商室里。
这里,是整个国家气象系统的大脑中枢。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布满了闪烁着红点和绿点的卫星云图,各种复杂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新着。几十位顶尖的气象专家,围坐在一起,对着一张张天气图,激烈地讨论着。
王劲松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些术语——“副热带高压”、“拉尼娜现象”、“北极冷涡”——对他来说,和天书无异。
但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位年长的首席科学家,指着屏幕上一片旋涡状的云团,它的边缘正在变得模糊,螺旋结构开始松散。老科学家并没有对他解释背后的气象原理,只是用一种带着巨大责任感的沉重语气,对身边的同事说:“能量在衰减,但后方的冷空气移动速度比模型A快了百分之三。六小时后,它们就会在高空相遇,把预警等级再提一级,发出去。”
王劲松看到,在场的每一位专家,在做出判断时,眉头都紧锁着,眼神里充满了专注、焦虑,以及一种与天博弈的疲惫。他们的争论不是为了学术,而是为了一个数字背后,可能影响到的千百万人的安危。
他观察他们思考时习惯性用指关节敲击桌面的动作;他观察他们在数据出现偏差时,那种下意识抿紧嘴唇的表情。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下,王劲松开始慢慢理解了他的角色——陈冰峰。
他不再需要去“演”一个科学家,他只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容器,去承载这份他亲眼所见的,知识带来的巨大压力与责任。他要演的,不是一个懂气象的人,而是一个背负着整个国家天气预报重量的人。这份重量,他感受到了。
与此同时,吴越则在京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里,经历着另一场“战争”。
刺鼻的消毒水味,永不停歇的脚步声,病人家属焦急的哭喊,以及医生护士们冷静而迅速的指令,构成了她每天所处的环境。
她像一个透明的魂灵,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
她看到一位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在短短几秒钟内,仅凭一眼就判断出一位心梗病人的危急程度,立刻下达抢救指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看到一位年轻的护士,在面对血肉模糊的车祸伤者时,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双手稳得像机器,精准地完成着每一个操作。
她也看到,在一场抢救失败后,那位刚刚还冷静如铁的主任医师,独自一人在角落里,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写满了疲惫和失落的脸。她没有哭,只是靠着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向下一个需要她的病人。
吴越什么也没学,她学不会那些复杂的医学知识。但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医生这个职业,那种在生死之间磨砺出的,兼具了同情心与专业性的独特气质。她明白了,她的角色,不仅仅是男主角的妻子,她自己,也是一位在另一条战线上,与“死神”赛跑的战士。
**千里之外的哈尔滨,低温环境生存训练基地。**
胡军和黄渤,则正在体验着一场“冰与火”的试炼。
踏入那个巨大的“冰窖”的瞬间,一股仿佛能刺穿骨髓的寒气就扑面而来。
胡军这位硬汉,对这种环境适应得极快。他本身就有军旅经历,对于严酷环境下的体能要求,不仅不排斥,反而乐在其中。他只是默默地感受着,将这份刺骨的寒冷,记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他跟着向导,一位真正的极地科考队员,听他们讲述在南极遇到的雪崩、白毛风,以及那些在绝境中相濡以沫的兄弟情谊。他看着那些队员们,如何熟练地保养他们的雪地摩托,如何用最简单的工具搭建一个能抵御暴风雪的应急避难所。他从这些粗犷而又坚韧的男人身上,找到了刘兵这个角色的灵魂。
相比之下,黄渤的“体验”经历,则充满了“喜剧”色彩。
他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智慧,来和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作斗争。他在作训服里偷偷塞了七八个暖宝宝,结果因为出汗,把皮肤烫得通红。他学着爱斯基摩人,在喝水前先用舌头舔一下杯子边缘,结果嘴唇被冻住,差点扯掉一层皮。
“风哥这是想让我提前体验一下被冰封的感觉吗?”他每天都在哀嚎,“我是一个地质学家,我的战场应该是在温暖的岩层里,不是在这种鬼地方!”
然而,抱怨归抱怨,当他被带到一台正在工作的冰芯钻机前时,他却像变了一个人。
钻机轰鸣,一位经验丰富的研究员正在操作着。向导在一旁为他们介绍:“你们看,钻头下去的时候,我们会根据它传回来的震动和声音,来初步判断冰层下的结构。”
胡军专注地看着研究员那套娴熟、精准的操作,仿佛在看一套漂亮的拳法。
而黄渤,则慢慢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去看机器,而是侧着耳朵,仔细地聆听着。
他那张平时总是挤眉弄眼的脸,此刻变得无比专注,像是在倾听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现在钻头遇到的冰层很密实,声音很沉闷。”向导介绍着。
“不对,”黄渤突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声音不光是闷,里面还带着一点……脆。像……像烤过火的红薯皮,一碰就要裂开。”
向导和研究员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他。
黄渤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是一种感觉。跟我以前……分析烤土豆差不多。好的土豆,你一掂,一捏,就知道它里面的淀粉含量和水分。这冰也一样,不同的密度,不同的结构,钻头吃进去的声音,肯定不一样。”
研究员关掉了机器,走过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你小子,有天赋啊!我们干这行,很多时候靠的就是这种‘感觉’,这是书本上学不来,得靠成千上万次经验才能积累出的直觉!”
这一刻,黄渤终于顿悟了。
他看着自己因为触摸冰块而冻得通红的双手,又想起了许乘风递给他那个土豆时说的话。
原来,他根本不需要去“演”一个科学家。
他只需要把他对生活,对那些寻常事物最极致的洞察和热爱,转移到这些冰冷的石头和冰块上。他的贫嘴,他的市井气,和他那源于生活、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组合在一起,就是“高峰”这个角色最独特的魅力。
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土豆地质学家”。
半个月的体验生活结束了。
三组人马,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没有学会任何一项专业技能。
但当他们再次回到栖息地时,所有人都发现,他们变了。
王劲松的眼神里多了一份背负着万家灯火的沉重;吴越的身上有了一种临危不乱的沉静;胡军站得更直了,像一杆南极的冰镐;而黄渤,他看着院子里的石头,眼神里都带着一股想上去舔一口的冲动。
他们没有成为角色,但他们身上,已经带上了角色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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