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石穴,闯入那片嶙峋怪石与混乱能量交织的绝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锋与流沙之间。
银阑强忍着左肩毒素扩散带来的麻木刺痛,以及“跗骨咒”如同附骨之疽般啃噬经脉的阴冷感,在最前方引路。她的步伐看似踉跄,却始终遵循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总能在看似绝路的乱石堆中找到勉强通行的缝隙,避开能量乱流最狂暴的核心。这是猎手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是对环境极限的压榨利用。
沈寻紧跟在银阑身后,几乎是将聂九罗半抱半拖着前行。聂九罗的身体依旧沉重,方才主动引导力量释放干扰波动的消耗远超想象,她几乎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只能依靠沈寻的支撑,勉强迈动双腿。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琥珀色的眼眸半睁半闭,目光涣散,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维系体内那缓慢运转、却依旧沉重的“三相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显露出极度的虚弱。
身后,追兵的喧嚣和搜索的动静似乎因为干扰而暂时变得混乱、疏远,但并未消失。林长老气急败坏的呵斥声、手下们急促的脚步声和符咒探查的微弱波动,如同逐渐远去的潮水,却依旧能感知到其汹涌的余势。更重要的是,那股被聂九罗精准模拟的石林“背景噪音”正在快速消散——她无力维持太久。
她们必须跑得更远,藏得更深。
“这边!”银阑猛地一拐,带着两人钻进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近乎垂直的岩缝。岩缝内部狭窄幽深,光线几乎无法透入,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冰冷的岩石紧贴着身体,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脚下是湿滑的、不知积淀了多少年的岩粉和苔藓残骸。
沈寻咬着牙,将聂九罗尽量护在身前,自己则用后背和手臂承受着岩壁粗糙的摩擦,一点一点向内挪动。黑暗中,只能听到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以及衣料摩擦岩石的沙沙声。
就在她们即将穿过这道岩缝,进入另一侧相对开阔些的乱石区域时——
走在最后的沈寻,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无比的寒意。
那感觉并非来自前方或两侧,而是……身后?来自她们刚刚通过的、那片黑暗狭窄的岩缝深处?
仿佛有一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穿透了浓稠的黑暗和扭曲的能量场,无声无息地“锁定”了她们。
不是林长老那种充满贪婪和暴躁的意念,也不是石林怪物那种混沌原始的食欲。这道“视线”更加……纯粹,更加专注,如同最精准的捕兽夹上的机关,只等待着猎物踏入致命范围的那一刻。
沈寻的脊背瞬间窜起一层冷汗,她猛地回头,望向身后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沈寻?快!”前方传来银阑压低却急促的催促。
沈寻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诡异的不安,以为是过度紧张产生的错觉,连忙加快脚步,拖着聂九罗钻出了岩缝。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是一片更加复杂混乱的石林景象。无数巨大的、形状怪异的黑褐色岩石如同被巨人随意丢弃的积木,堆叠、倾倒、相互倚靠,构成了一片几乎没有规律可言的立体迷宫。头顶是破碎的天空,灰白色的天光被岩石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无数跳跃闪烁的光斑与深不见底的阴影。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加凝滞,能量乱流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湍流,在岩石间无声地冲撞、湮灭,带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压抑感。
“暂时……安全了。”银阑靠在一块倾斜的巨岩上,剧烈地喘息着,左肩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攀爬和挤压,再次渗出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了简陋的包扎。她的脸色比聂九罗好不了多少,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却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这里能量乱流最强,干扰也最大,他们没那么容易找过来。抓紧时间休息,聂姑娘需要恢复。”
沈寻连忙将聂九罗小心地扶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凹陷处坐下。聂九罗几乎是瘫软下去,靠在冰冷的岩石上,闭着眼睛,胸口微弱地起伏,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负担。
沈寻拿出最后一点水,先喂银阑喝了一口,然后又小心地喂给聂九罗。聂九罗的吞咽反应很微弱,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大半,只有少部分咽了下去。
“阿罗,坚持住,我们暂时安全了……”沈寻用袖子擦去她嘴角的水渍,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她握住聂九罗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力量。
聂九罗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算是回应。
银阑服下最后一粒缓解毒素和稳定心神的药丸,闭目调息,试图恢复一点体力。但“跗骨咒”如同跗骨之蛆,持续不断地侵蚀着她的左臂经脉,带来阵阵钻心的阴冷刺痛和虚弱感,让她难以凝聚有效的力量。
时间在死寂与紧绷中缓慢流逝。外面的追兵声似乎彻底消失了,被这片狂暴的能量乱流区域彻底隔绝。只有风声,以及岩石间能量乱流偶尔碰撞发出的、如同遥远闷雷般的低沉轰鸣。
然而,沈寻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很近。不是那些追兵,也不是石林怪物。而是某种更加……隐蔽,更加耐心的东西。
它就像一道无声无息、却始终如影随形的影子,贴在她们身后,等待着最佳的、一击必杀的时机。
她忍不住再次回头,望向她们来时的方向,望向那片嶙峋怪石构成的迷宫入口。
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岩石,和扭曲跳跃的光影。
“银阑……”沈寻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我总觉得……有东西……跟着我们。从岩缝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有。”
银阑猛地睁开眼,眼神凌厉如刀,立刻凝神感应。片刻后,她的眉头紧紧皱起。
“没有……能量波动。也没有活气。”银阑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困惑,“这片区域能量太乱了,就算有东西潜行,也很难分辨……但你的感觉……”
她没有说完。猎手的直觉,尤其是沈寻这种并非依靠能量感知、而是基于某种更原始“灵觉”的预感,往往比精密的探查工具更加敏锐,尤其是在这种极端混乱的环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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