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石砸在脸上,陈砚舟背紧了肩上的苏怀镜。她头靠在他后颈,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他咬了一下舌尖,疼劲上来,才没让膝盖软下去。
头顶那道裂口正在合拢,石头一块接一块地塌下来,砸进黑暗里。刚才跃上这处平台时震断的右脚踝还在发麻,但他不敢停。血纹贴着经脉走,不再乱冲,可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抬头看了眼出口方向。最后一段路被巨石堵死,只留一道窄缝,透出点灰白的光。天要亮了。
他把苏怀镜轻轻放平,让她靠着岩壁。她眼皮动了一下,没醒。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跳得弱,但稳住了。
“再等等。”他说,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他抓起刀鞘,用尽力气往头顶的碎石堆捅了一下。几块小石头滚落,尘土扑了一脸。他没躲,继续撬。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肘。
终于,缝隙大了些。
他转过身,用背顶住最上面那块巨石。腿一弯,整个人往上撞。石头晃了晃,往下沉了一寸。他再撞,再顶。第三次的时候,轰的一声,豁开一条能过人的口子。
晨光猛地灌进来,刺得他闭上了眼。
他缓了几秒,重新睁开,视线还是模糊的。他摸到苏怀镜的手,把她扶起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撑地,两人一起往外爬。
滚出洞口那一刻,整个人摔在废墟上。瓦砾扎进手心,他没管。阳光照在脸上,暖的。
他仰躺着,胸口起伏,半天说不出话。
苏怀镜趴在他旁边,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她第一反应是去摸腰间的银针囊袋。确认还在后,才偏头看他。
“出来了?”她问。
“嗯。”
她想坐起来,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他抬手扶她,结果自己也使不上力。两人就这么靠着,谁也没动。
远处传来人声。
他们扭头看过去。
云州城东边的屋舍大多烧毁了,清武司的旗杆倒在街上,半截还冒着烟。百姓们已经开始清理废墟,有人扛木头,有人搬砖,几个孩子在断墙间跑来跑去。
其中一个男孩手里拿着根木棍,突然站定,摆了个架势,嘴里喊:“斩龙式!”
旁边的孩子跟着跳起来模仿,乱七八糟地挥着手臂。
没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认识这两个从地底爬出来的人。
陈砚舟看着那群孩子,嘴角动了一下。
苏怀镜喘匀了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瓶身裂了道缝,里面装着半颗暗红色的药丸。她递过去。
“这是……最后的解毒丸。”她说,“我拿命换来的。”
他盯着那颗药,没接。
三年前母亲失踪那天,他翻遍她的遗物,在抽屉夹层找到一本笔记,上面写着“血纹非病,乃锁”。后来他才知道,整个偃武司、玄冥组织、皇帝,都在等一个“容器”——能把龙脉之力封住的人。
而解药,从来就不是为了救人。
是为了控制。
他想起那些夜里,躲在废弃教室破解《血经残卷》,一边写代码一边画刀法。每次服下苏怀镜给的药,血纹就会安静一点,可第二天醒来,手腕上的疤会更深一圈。
他以为自己是在求生。
其实是在配合一场早就写好的剧本。
他抬起手,轻轻推开她的手腕。
然后把那颗药接了过来。
放在掌心。
五指张开。
风从梅雨季末的清晨吹过,带着湿气和草木的味道。药粉一点点散开,像红尘落地,消失不见。
苏怀镜看着他,眼睛没眨。
“规则从来都是由活着的人写的。”他说。
这句话落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血纹还在,但颜色淡了,不再凸起,也不再发热。它静静伏在皮肤下面,像一道旧伤疤,只有在阳光斜照的时候,才能看出一点痕迹。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手指凉,指尖微微发抖,但回握得很紧。
两人就这样坐着,背对着朝阳,面前是重建中的城。
一只麻雀从废墟上飞起,落在不远处的断墙上。它蹦了两下,低头啄食什么。
苏怀镜忽然开口:“忘忧散……我还配了一剂。”
他转头看她。
“没开封。”她说,“本来想给你,但现在……好像不用了。”
他点头。
风吹过来,把她的头发吹到他肩上。他没动。
远处的孩子还在玩“斩龙式”,一个摔倒了,另一个去拉他起来。两人笑成一团,又追着跑远了。
陈砚舟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累了。
不是身体那种累。
是心里终于空下来的那种疲惫。
他记得小时候考试结束,走出教室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太阳不晒,风不大,他走在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是因为考得好或不好。
是因为终于不用再想了。
现在也一样。
该做的都做了。
该走的路也走完了。
他靠着苏怀镜的肩膀,慢慢闭上了眼。
她没说话,只是把药箱轻轻放在膝前,手指搭在盖子上。
阳光洒满废墟。
风里传来一段童谣,调子很老,像是几十年前传下来的。
他听不清词,但旋律熟悉。
和母亲血书背面写的字迹,是一样的笔顺。
一个孩子跑过他们面前,木刀举在头顶,大声喊:“我才是斩龙者!”
陈砚舟睁开眼,看着那孩子的背影。
他的手还握着苏怀镜的手。
掌心朝上,纹路交错处,一道淡痕与一道银线贴在一起。
风把灰烬吹起,落在他们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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