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无力地站起来，她顺势坐到旁边沙发上，刚才那几句话耗光她所有力气。“他不去托生，那股怨气就会一直围着你转。浩哥，你听没听说过这句话：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那不就是骂人话吗？”龙浩挠了挠脑袋说，“这是讽刺那些表里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唉，”小倩又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人和鬼说到底有什么区别吗？活着的时候是人，一口气上不来就成了鬼。鬼在下面受了苦，攒够积分或者打点关系，又能托生为人。咱们在世上不断轮回，白天我们思想清晰在人间游荡，为了几两碎银奔波。晚上睡着了，魂魄指不定飞到哪个年代去了。有时候你做的那些梦感觉跟真事一样，就是你前世亲身经历过的事儿。”
龙浩脑子里那点“唯物主义”思想还在负隅顽抗，但听到小倩这套“轮回理论”，再想想自己刚才遭遇，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那……照你这么说，怎么样才能让这股怨气离开我呢？总不能让他跟我一辈子吧？”
“生生世世，如影随形。”小倩吐出这八个字，虽然声音轻飘飘，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龙浩心上，“你们之间爱恨情仇，一旦结下了，就会一直延续下去，这辈子和下辈子接着纠缠。”
龙浩一听脸都绿了：“不是，小倩，他是男人啊，我们俩大老爷们，哪有……哪有‘爱’呀？这玩意儿也太膈应人了。”
“浩哥，你着相了。”小倩微微摇头，“他不是永远男身，你也不是，轮回路上性别就是临时工牌，随时可能换。上辈子你们可能是战场上死对头，这辈子他就成了你甩不掉的粘人小媳妇，天天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你折磨得欲仙欲死。也可能你们成了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人，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互相伤害，痛彻心扉……哎，反正就是各种折腾。”
“停停停，打住！”龙浩感觉自己的cpU都快被烧干了，赶紧摆手说，“我让你给说懵逼啦……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越说越离谱！”
“你当然会懵了，因为你不相信轮回，心里没有敬畏。”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龙浩手腕。
龙浩吓了一跳刚要挣脱，却感觉小倩手指冰凉，但动作却异常沉稳。
“那该怎么化解这段孽缘呢？”
她把三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不像老中医号脉，倒像是在感应什么。
“要化解很难，需要机缘。但要想确认是不是真有东西缠着你，有个简单办法。”小倩松开手，说道，“你在办公室北面找个最阴暗角落，撒点大米。然后用蜡烛油把那些大米稍微浸泡一下，固定住。再去买个小香炉，插上三根香……不对，插上三根蜡烛点上。如果第二天早上你过来看，发现地上米粒消失，那就说明确实有‘东西’盯上你啦。”
小倩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她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开始还是轻咳，很快变成撕心裂肺的猛咳，咳得整个人蜷缩起来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由白转青，眼看着就要背过气去。
龙浩吓得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倩，你咋滴了？别吓唬哥，我这就送你上医院！”
“别……浩哥……别碰我……”小倩艰难地摆着手，嘴角竟然溢出一缕鲜红血丝，“让……让我躺一会儿……就好了……这不是上医院……能解决的事……”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气若游丝：“是……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强行掺和到……你和那个东西因果里……遭……遭了反噬……”
龙浩这下彻底慌了神，看着小倩嘴角那抹鲜血，心里又惊又愧。
他小心翼翼把小倩放平在沙发上，只见她双目紧闭，长长睫毛微微颤动，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龙浩不敢再说话打扰她，只能搬个凳子坐在沙发边旁，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办公室里只剩下小倩微弱呼吸声，以及龙浩自己“咚咚”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从鱼肚白慢慢变得大亮。
龙浩就这么干坐着，心里五味杂陈的。
一方面是后怕，对自己惹上“脏东西”感到恐惧；另一方面是对小倩愧疚和感激，要不是她及时出现，自己可能就在梦里“过去了”。
一直到了下午，太阳开始西斜了，小倩才缓过一点劲来。
脸上慢慢恢复了一丝红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总算有了一些生气。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胡子拉碴的龙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他嫣然一笑，那笑容虽然虚弱，却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浩哥……麻烦你了……守了我这么久……”
“麻烦啥呀！你这不都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的吗？”
龙浩见她醒了，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琢磨了一上午“推理”说了出来：“小倩，你看我这么理解对不对啊……是不是有恶鬼晚上要来勾我的魂儿，恰好被你发现了。然后你就用了啥办法把我叫醒，结果他就恼羞成怒，附到你身体里折腾你？是这么回事吗？”
小倩看到他着急解释、又想求证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拍拍他的手背，两个人双手无意间碰到一起，都像触电般猛地一顿。
尤其是龙浩感觉特别尴尬，他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心里暗骂自己：“龙浩你他妈真是个棒槌，摸人家小姑娘手干啥。”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触感，却清晰地留在他记忆里。
小倩那双手柔软、细腻，带着一种凉丝丝温润，竟让龙浩有种奇异的酥麻感觉，像有一股细微电流，从手背迅速蔓延至全身。
小倩的脸色微微泛红，她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捋了一下凌乱头发，低声说道：“浩哥，我……我没事了，先出去干活了。”
说完也不等龙浩回应，脚步虚浮地匆匆走了出去。
龙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精神一阵恍惚。
他感觉这样的场景，好像在某个梦里经历过，那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也不是荷尔蒙躁动激情，更像是一种累生累世缘分。
“啪！”他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暗暗骂道：“龙浩呀龙浩，你他妈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把蒋媛媛那个麻烦精打发走，这才消停几天？是不是又色心大起了？你他妈玩玩可以，怎么脸还红了？心跳还加速了？这他妈分明是发情的前兆！你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别在自寻烦恼啦！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想到身上还缠着吴三怨气，他不敢怠慢赶紧打发手下小弟，买了一个最小号陶制香炉回来。
到了晚上回家之前，他按照小倩的吩咐，小心翼翼把大米撒在地上，然后又点燃蜡烛，让滚烫蜡油滴落在米粒上，把它们粘连在一起固定到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那摊亮晶晶的“阵法”，心里直犯嘀咕：“这玩意儿……真能招鬼？还是防鬼？”
他摇摇头，怀着一种复杂心情锁上门走了。
第一天早上，他心情忐忑心情来到办公室，走过去一看——大米原封不动，蜡油凝固得像一坨抽象艺术。
第二天早上依旧如此。
龙浩心里有点活泛了，侥幸心理开始抬头：“看来小倩这丫头，说话有点神神叨叨，可能就是想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吓唬吓唬我，或者想在我心里建立点威信？毕竟小姑娘家有点小心思也正常……”
到了第三天早上，他已经快把这事儿忘了，只是习惯性地瞥一眼那个角落——
这一瞥，差点让他魂飞魄散！
地上的大米没了，一粒不剩，连凝固蜡油都好像被人清理过，只留下一点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操！”龙浩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真……真来了？”
他想起办公室监控摄像头，手忙脚乱打开连接监控电脑，找到那个角落对应的录像，直接把时间拉到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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