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碾过一路尘土,行了近二十日,终是离望川关越来越近了。
越往北走,风便越硬,吹在人脸上,带着几分凛冽的沙砾感,刮得脸颊生疼。萧安掀着车帘往外看,只见道旁的草木渐渐稀疏,先是江南常见的垂柳、水杉不见了踪影,连耐旱的白杨、沙棘也变得低矮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戈壁和土黄色的丘陵,沟壑纵横,像是大地皲裂的伤口。偶尔能看见几只苍鹰盘旋在天际,翅膀舒展着,发出几声清唳,更显天地辽阔,边境苍茫。
商队的管事姓周,单名一个诚字,是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跟着萧玦多年,走南闯北,办事稳妥得很。他见萧安整日扒着车帘往外瞧,一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便勒马凑近,粗声笑道:“少爷,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望川关的地界了。那城墙高得很,足足有三丈三尺,全是用青灰色的条石垒起来的,站在底下仰头看,脖子都能酸了。城楼上的旌旗,风一吹,猎猎作响,老远就能听见动静。”
萧安眼睛一亮,忙将脑袋探得更近些,追问道:“周管事,望川关现在是谁在镇守?听说爹爹当年在这里,凭着几千守军,就打退过草原的十万铁骑呢!是不是真的?”
周诚摸了摸后脑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还有假?当年萧王爷镇守望川关,那可是威震四方。草原上的部族,哪个听到萧王爷的名号不忌惮三分?现在的守将是沈策沈将军,也是个厉害角色,当年还是你爹爹手下的副将呢,跟着王爷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战功。少爷你到了关里,报上萧王爷的名号,保管没人敢怠慢你。”
萧安点了点头,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道德经》,书页被风拂得微微作响,带着淡淡的墨香。这些日子,他在马车上没闲着,一有空就捧着那本泛黄的书翻看。里面的字句有些晦涩难懂,比如“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他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还是似懂非懂。云清灵说过,不懂没关系,慢慢琢磨,等见了更多的人和事,自然就明白了。他便把那些难懂的句子记在心里,等着到了望川关,看看边境的景象,或许就能明白几分。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萧安放下车帘,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萧玦给他讲的那些边境故事。讲望川关的雪,讲草原的月亮,讲守军们如何在城楼上煮着烈酒,抵御着刺骨的寒风。那些故事,像是一幅幅画,在他的脑海里缓缓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
“吁——”
周诚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猛地喝住了马。商队的马车和护卫立刻停了下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萧安掀开帘子,只见周诚眉头紧锁,正朝着前方眺望,脸色凝重得很。
“周管事,怎么了?”萧安问道。
周诚回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少爷,不对劲。前面的路,好像有动静。”
话音未落,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杂乱的呼喊声,伴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萧安心里一紧,连忙缩回车厢里,却忍不住掀开一道缝隙,往外张望。
只见从前方的岔路口处,冲出来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身上带着伤,有的胳膊流着血,有的腿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地往这边跑。他们的脸上满是惊恐,嘴里还喊着:“快跑!黑石部的骑兵来了!快跑啊!晚了就没命了!”
黑石部?
萧安心里咯噔一下。他听萧玦说过,黑石部是草原上的一个部族,盘踞在望川关外的黑石山一带,素来凶悍好斗,不讲信义。这些年虽然表面上和大雍交好,年年进贡,暗地里却时常滋扰边境,劫掠百姓。
“黑石部的骑兵?”周诚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护卫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结阵!”
商队的护卫们都是萧玦精挑细选的好手,个个身手矫健,听到周诚的命令,立刻拔出腰间的长刀,迅速结成一个圆阵,将马车护在中间。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眼神锐利,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口。
萧安缩在车厢里,心里怦怦直跳,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乱撞。他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尘土飞扬间,一群穿着皮甲、骑着骏马的骑兵冲了出来。他们个个面目狰狞,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手里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弯刀上还沾着血迹。他们的马,是草原上的骏马,高大健壮,跑得飞快。嘴里发出粗犷的呐喊,那声音,像是饿狼的嚎叫,让人不寒而栗。
“不好!是黑石部的骑兵!足有三十多人!”周诚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他翻身下马,挡在萧安的马车前,沉声道,“少爷,你待在车里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声!我会保护你的!”
萧安点了点头,紧紧攥着车帘的手指微微发白。他看着那些骑兵越来越近,心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深。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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