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带着几分凉意，卷着街道两旁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富贵传媒大楼的台阶上。暮色四合，写字楼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城市夜幕里的星子。雅林抱着一摞厚厚的助农项目复盘报告，脚步匆匆地走出电梯，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烟台苹果直播的余热还未散去，后续的订单分拣、物流跟进、客户反馈处理，还有下一个助农产地的调研工作，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这几天，她不是在办公室对着数据报表熬夜，就是在跑产地的路上，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得挤出来。
刚走到大楼门口，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雅林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的是苟富贵的微信消息。
“雅林，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聊聊助农项目的后续规划。”
看着这条消息，雅林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已经是苟富贵这周第三次约她了。
第一次，是在烟台直播结束的庆功宴上。苟富贵举着酒杯走到她身边，笑着说：“雅林，这次直播做得不错，改天单独约你吃饭，好好聊聊。”当时她忙着应酬客户，只含糊地应了一句“谢谢苟总，最近项目忙，改天再说吧”，便匆匆错开了话题。
第二次，是昨天下午。苟富贵把她叫到办公室，先是夸了她一通，说她能力出众，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话锋一转，又说：“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私房菜，味道不错。”她当时手里正攥着下一个产地的调研方案，直接以“要加班赶方案”为由拒绝了。
没想到，他今天又发来消息了。
雅林站在大楼门口，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阵凉意。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苟富贵的名字，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太清楚苟富贵的心思了。
从她进入富贵传媒开始，苟富贵就对她格外“关照”。开会时会特意点她发言，项目上会给她倾斜资源，甚至偶尔还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试探她的态度。但雅林一直都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的是在助农这个领域做出一番成绩，是帮更多的农户卖出农产品，是实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攀附谁的关系。
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苟富贵对她的“关照”，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欣赏。那眼神里的打量，那话语里的暗示，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所以，她一直都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工作上兢兢业业，私下里从不往来。
这次助农项目的成功，让苟富贵对她的“兴趣”似乎更浓了。雅林心里清楚，他约她吃饭，说是聊工作，恐怕更多的是想拉近私人关系。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复盘报告，封面上“助农项目下一步规划”几个字格外醒目。烟台的直播虽然成功了，但暴露出的问题也不少——物流时效的把控、不同产地农产品的品控标准统一、直播间突发情况的应急预案优化……这些都需要她花时间去梳理，去解决。她实在没心思，也没精力，去应付苟富贵的“饭局”。
雅林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着，斟酌着措辞。她不想把话说得太僵，毕竟他是公司的老板，以后还要共事；但也不想给他任何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
想了片刻，她缓缓打出一行字：“苟总，实在抱歉，最近项目太忙了，后续的物流跟进和下一个产地的调研都压在身上，实在抽不出时间吃饭。”
打完这行字，她觉得还不够明确，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专注于工作，也希望您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我们还是保持上下级的距离比较好。”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雅林像是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她收起手机，抱着报告，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雅林，等一下。”
雅林回过头，看到苟富贵正站在大楼门口，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手里拿着车钥匙，脸上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笑意。
显然，他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雅林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怀里的报告。
“苟总。”她停下脚步，语气平静，带着几分疏离，“您怎么还没走？”
苟富贵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报告上，笑了笑：“刚处理完点事，看到你发的消息，就想着等你一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连顿饭都不肯赏脸？”
雅林抬眸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苟总，我不是不给您面子，是真的没时间。烟台的项目刚结束，后续的事情一大堆，我得尽快把复盘报告整理出来，还有下一个产地的调研，也得尽快安排。”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讨好，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苟富贵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眼前的女人，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格外明亮，像淬了光的星辰。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韧劲，那种专注于目标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可偏偏，这份韧劲里，还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心里有些不甘，又有些莫名的挫败。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想巴结他的，想攀附他的，大有人在。可眼前这个女人，却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只想着工作。
“工作再忙，也得吃饭。”苟富贵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劝说的意味，“就当是犒劳你，毕竟这次烟台的项目，你立了大功。”
“谢谢苟总的好意。”雅林微微颔首，态度依旧坚定，“犒劳就不必了，这都是我分内的工作。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保持上下级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她把话说得很直白，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苟富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看着雅林，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笑，点了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勉强了。工作固然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说完，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看着苟富贵的车缓缓驶离，雅林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复盘报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晚风再次吹过，卷起她的发梢，也吹散了她心头的那一丝烦躁。
她知道，拒绝老板的示好，或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她不后悔。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靠依附别人得来的成功，而是靠自己的双手，一步一个脚印，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这条路，或许会很艰难，或许会遇到很多阻碍，但她不怕。
雅林抱紧怀里的报告，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夜空。星星点点的灯光，在暮色里闪烁着，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她的脚步，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下一个助农产地的调研，下一场直播的筹备，还有那些等待着她的农户们的期盼……这些，才是她现在最应该专注的事情。
至于苟富贵的示好，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有些距离，保持住，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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