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在岭南的第一步,没有急于去触动冯盎或俚人酋长的利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最底层的百姓和海上。
他换上便服,带着林墨和田大壮,连续数日深入广州城外的村落、码头、市场。所见所闻,触目惊心:农田水利失修,许多地方仍靠天吃饭;城郊贫民窟污水横流,疫病时有发生;码头苦力被帮派盘剥,疍民(水上居民)被视为贱籍,生活困苦;海盗偶尔骚扰近海,商船需缴纳“保护费”。
这日,王泽来到城西一处贫民聚集的窝棚区。时值盛夏,闷热难当,蚊蝇肆虐,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躺在席上,显然病了。一个老妪正在用浑浊的河水煮着什么东西,气味难闻。
王泽蹲下,仔细看了看孩子的症状,又观察了周围环境,心中有了计较。他让林墨取来随身携带的一些药材(预防瘴疠所用),又命田大壮去找些石灰和干净的沙石。
“老人家,这水不干净,孩子生病可能与此有关。”王泽温言道,随即指挥随行人员,就地取材,用大陶缸演示了一套简易的“砂石过滤+煮沸”净水法,并撒上石灰消毒周边环境。又让懂些医术的林墨,给病孩施以艾灸,喂服祛暑汤药。
不过半日,这片窝棚区的气味明显改善,病孩的热度也退了些。消息很快传开,附近百姓都围拢来看稀奇。
王泽趁机宣讲:“水要过滤煮沸再喝,垃圾要集中焚烧或深埋,蚊虫滋生的水洼要填平或撒石灰。这些法子简单,却能防病保命。”他让随行吏员将方法写成俚汉双语的简易告示,准备张贴。
同时,他亲自去了疍民聚集的船湾。疍民以船为家,捕鱼为生,备受陆上居民歧视。王泽登上一艘破旧的渔船,与老渔民交谈,了解他们的困境:渔获被鱼霸低价强收,无法上岸交易,孩子无法读书,病了也无医可寻。
“从今日起,广州设‘市舶司’,所有海货,皆可至市舶司指定码头公平交易,明码标价,抽取十税一的轻税,其余皆归你们自己。市舶司旁,将设义塾和医棚,疍民子女可入学,病者可就医。”王泽当场宣布,“另外,官府招募熟悉水性的疍民青壮,组建‘巡海水勇’,协助清剿海盗,按功给饷,优秀者可获官职!”
此言一出,疍民哗然,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这是他们世代未曾想过的出路!
陆地与海上,王泽同时落子。净水防疫之法由百姓口口相传,迅速扩散;市舶司与招募水勇的消息,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沿海。
三日后,冯盎在都督府召见王泽,这次是在他的书房,只有两人。
“王司马,好手段。”冯盎看着王泽,目光复杂,“不过,你动的可不只是海盗和鱼霸。市舶司一设,许多人的财路可就断了。招募疍民为水勇,更是破了百年规矩。”
“国公爷,”王泽平静道,“断的是不法之徒的财路,破的是让百姓困苦的陋规。朝廷在岭南征税,是为了修水利、开道路、兴学堂、强边防,最终富民强兵,岭南永为大唐稳固之疆。届时,国公爷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商贾云集,税收丰盈,朝廷倚重,岂不更胜今日?”
冯盎沉默良久。他深知朝廷对岭南一直怀有戒心,自己虽表面归附,实则自治。王泽的到来,代表着朝廷加强控制的决心。硬顶?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似温和,但行事果决,背后更有皇帝支持。合作?或许能借朝廷之力,进一步巩固冯家在岭南的地位,甚至获得更多利益。
“你需要老夫做什么?”冯盎终于开口。
“请国公爷支持市舶司设立,并以都督府名义,通告各州县,推广净水防疫之法、鼓励新农具试用。对于俚人部落,请国公爷协助沟通,朝廷愿以公平贸易、传授医术、协助修路等条件,换取他们的合作,共御海盗,开发山林。”
“那些海盗……可不简单,有些甚至与某些陆上势力有牵连。”
“所以需要国公爷的威望,以及我们新练的水勇。”王泽目光锐利,“海盗为患,损失的是整个岭南的商路。清剿海盗,受益的是所有守法商民,包括冯家。”
冯盎盯着王泽,忽然笑了:“后生可畏。好,老夫可以支持你。但你要记住,在岭南,有些事情,急不得。”
“下官明白,循序渐进,互利共赢。”
离开都督府,林墨低声道:“伯爷,冯盎会真心合作吗?”
“至少目前,利益一致。”王泽道,“我们要趁此机会,快速将市舶司和巡海水勇的架子搭起来,把第一件实事做好,让所有人看到变化。”
不久,广州城出现了新气象:市舶司挂牌,疍民水勇开始集训;官府组织人手清理沟渠,推广净水法,疫情得到控制;都督府发出告示,鼓励农具改良和垦荒。虽然仍有暗流涌动,但一股新的活力,已经开始在岭南大地萌发。
王泽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他握了握怀中那柄匕首,望向波涛起伏的大海。那里,有财富,也有风险,更有他为大唐勾勒的、更广阔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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