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牙子，钱先给你点点数，你船舱里剩下的鱼也赶紧打上来，这么鲜活的好货，我全收了！”李老板将一沓厚实的毛票、角票递过来，指尖还沾着鱼鳞，语气透着爽快，打断了沈知言的思绪。
沈知言接过钱，指尖触到带着体温的纸币，沉甸甸的质感让心里满是踏实。他快速数了一遍，确认首批称的120斤鱼，算下来15块6毛分毫不差，笑着谢过李老板，转身快步回到乌篷船边，拿起竹网开始打捞剩余的鱼获。
满舱的湖鲜挤得满满当当，青鱼、草鱼肥硕健壮，鳜鱼在鱼群里闪着银亮的光泽，每一条都鲜活十足，足足装了四大筐，加起来竟有360多斤。
沈知言往返跑了四趟，才把所有鱼筐都搬到收购点的磅秤旁，李老板见状，连忙喊来伙计帮忙分拣、称重，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声音洪亮：“沈牙子，青鱼草鱼一共340斤，按一斤一毛三算，是44块2毛；鳜鱼20斤，一斤二毛六，是5块2毛，总共360斤鱼，合计49块4毛，你再核对一遍！”
沈知言凑到磅秤前看了眼刻度，又算了算价钱，点头应声：“李老板算得准，没错。”他接过李老板递来的剩余钱款，将所有毛票、角票叠整齐塞进贴身的布兜里，49块4毛的重量。
49块4毛钱在在1951年足够买380多斤大米，够他和三个丫头吃小半年，三天的打鱼功夫，挣的钱抵得上普通职工一个多月的工资，这份沉甸甸的收获，难怪未来所有的一切会被收为国有，强制性的众生平等，毕竟这样的收益和农民、工人的收益相差太大，很容易造成贫富差距过大。
顺手帮陈大爷把空鱼筐拎到树荫下，又跟李老板和邻里们打了招呼，沈知言才转身朝着村里的供销社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阳光洒在渔村的土路上，暖融融的，路边的野草沾着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湖鲜气，满是收获的踏实感。
沈知言先扎进了供销社。给大丫挑了两块花色雅致的布料，一块做新衣裳，一块留着给妹妹们补衣服，圆了春桃念叨许久的心愿；
给活泼的夏荷买了一大包麦芽糖，还有两根彩色的头绳，把小姑娘最爱的东西都备齐了；
给黏人的秋菊选了软糯的糕饼，还额外加了一盒香甜的小点心，又添了家里短缺的盐巴、酱油、针线，顺带买了煤油、肥皂和几斤面粉，想着往后能给丫头们蒸白面馒头吃。
拎着满满两大包东西走出杂货铺，沈知言特意绕到张嫂家。这三天多亏张嫂照看三个丫头，他递过去一斤红糖和一小袋面粉，笑着说：“张嫂，这三天辛苦你帮我照看丫头们，这点东西你收下，是我的心意。”
张嫂连忙摆手推辞，最后拗不过他的热情，才笑着接了过去：“跟婶客气啥，丫头们都乖得很，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沈知言笑着应下，拎着东西加快脚步往家走。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院门口站着三个小小的身影——春桃牵着秋菊，三个丫头踮着脚尖，齐刷刷朝着码头方向望，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秋菊最先反应过来，眼睛瞬间亮了，挣脱春桃的手就朝着他跑过来，软糯的声音喊得清亮：“先生！你回来啦！”
春桃和夏荷也跟着跑过来，围在他身边，春桃懂事地伸手想帮他拎布包，二丫拉着他的衣角，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先生，你是不是打了好多鱼呀？卖了好多钱吗？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
沈知言蹲下身，摸了摸三丫软乎乎的头，又揉了揉夏荷和秋菊的发顶，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卖了49块4毛，能给你们买好多好吃的，还有新布料做衣裳，我留了一条五斤多的草鱼，在路上打了一直水鸭子（野鸭），晚上咱们吃黄焖草鱼和吊锅鸭！”
“哇！有吊锅鸭吃啦！”三个丫头瞬间笑开了花，围着他蹦蹦跳跳地往院子里走，清脆的笑声像洞庭湖上的水波，漾满了整个小院。
推开斑驳的木门，院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春桃之前晒的野菜干整齐地晾在绳上，墙角还摆着浇过水的小菜苗，显然这三天她没少帮着打理家务。
沈知言把买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春桃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生火、洗菜、切鱼，动作麻利又熟练，夏荷和秋菊凑在厨房门帮忙，时不时叽叽喳喳说几句话，小院里满是热闹的烟火气。
厨房里，铁锅渐渐烧热，沈知言倒上少许菜籽油，姜片、大蒜下锅的瞬间，“刺啦”一声爆起辛香，接着倒入沥干水分的鱼块，大火猛炒，鱼块遇热迅速收紧，表皮渐渐变得焦黄，浓郁的鱼香混着青椒葱姜香瞬间腾起，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秋菊闻着香味，踮着脚尖扒着灶台，小声喊着：“姐姐，好香呀，什么时候能吃呀？”
春桃回头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快啦，乖乖等着，很快就好。”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棂洒进来，映在他忙碌的身影上，也映在院子里三个丫头满是期待的笑脸上。
屋外，邻里的闲谈声、孩童的嬉闹声、远处的湖水拍岸声缠在一起，屋里，鱼香混着即将蒸熟的面香越来越浓，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整个小家，满是安稳与幸福。
沈知言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渐渐平静又坚定。
前方是火红时代浪潮下的人间烟火，依着洞庭湖的滋养，藏着柴米油盐的琐碎，也藏着最真切的文明与温暖；
身后是湖心荒岛的秘密田园，存着满仓物资与安宁，是他守护三个丫头、应对未知风雨的底气；而身边，是三个丫头的依赖与笑容，是渔村邻里的温情与善意。
生活气从不是概念，而是他用汗水撑起小家的责任，是邻里之间互帮互助的温情，是让三个丫头在安稳中长大、让弱者被善待、让生活有温度的坚守。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只要守住这份烟火，守住心底的善意，便足以在岁月里稳稳前行，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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