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聆风排清毒素,不敢有片刻停歇,身形一动,继续沿着那条荒僻小径向前追去。然而,经过毒虫陷阱的耽搁,前方那股属于郭翼和囚车的微弱气息几乎已消散殆尽。
林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他强迫自己冷静,将坐忘心剑的灵觉催发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丝痕迹。可陶离青显然是个清除痕迹的高手,加上这片林地落叶厚重,追踪变得异常困难。
就在他全神贯注搜寻线索时,一个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声音,突然钻入了他的耳朵。
“叶少侠……脚步何必如此匆忙?”
声音尖细,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腔调,在寂静的林间回荡,让人头皮发麻。是陶离青!
叶聆风猛地停步,霍然转身,目光如电扫视四周浓密的林木。然而,林影幢幢,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你那如花似玉的秀儿姑娘,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啊……”
陶离青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恶意的调侃,“这荒山野岭,黑漆漆的,她一个人……怕不怕黑?会不会哭鼻子?”
这话语如同毒针,狠狠刺在叶聆风心上。
他握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冲垮理智。但他深吸一口气,内力在体内流转,强行压下了立刻循声扑去的冲动。
他知道,这是干扰,是激将法。
“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叶聆风沉声喝道,声音灌注内力,清晰传出,“有胆便现身一战!”
“嘿嘿嘿……”陶离青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诡笑,“现身?我可没兴趣跟你这头蛮牛硬拼。叶聆风,你猜猜看,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在‘好好招待’东方小姐?她那细皮嫩肉的,不知道经不经得起折腾?”
声音忽左忽右,时而从头顶树冠传来,时而又像是在身后不远。
叶聆风几次凭借声音定位扑过去,却都只惊起几只飞鸟,连陶离青的衣角都没摸到。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狡诈,轻功和藏匿的本事也属一流。
叶聆风心头怒火翻涌,却无处发泄,这种被人戏耍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他憋闷得几乎吐血。他不再理会那扰人的声音,继续埋头追踪。
然而,没走出多远,他脚踝处突然一紧,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低头一看,竟是一根近乎透明的坚韧细丝绊住了他。不等他挥剑斩断,旁边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冠里,“嘎吱”一声机括响动,一根被削尖了头、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沉重木桩,带着呼啸的风声,对准他的胸口猛地撞击过来!
叶聆风临危不乱,被绊住的右腿猛然发力,玄冰圣诀内力灌注之下,硬生生崩断了那根特制细丝!
同时,他上半身后仰,使出一个铁板桥的功夫,脊背几乎贴到地面。那根沉重的尖头木桩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砰”地一声巨响,深深扎入他身后另一棵大树的树干,木屑纷飞。
他刚直起身,头顶又有异响!一张用藤蔓和树枝粗糙编织的大网,兜着无数碎石和断枝,从上方罩落!
叶聆风眼神一冷,这次不再闪避。
他左脚踏前一步,稳住下盘,右手握拳,体内内力瞬间凝聚于拳锋,对准那落下的网中心,一拳悍然轰出!
这一拳没有太多花哨,纯粹是内力与肉身力量的爆发。拳风激荡,空气发出一声音爆般的闷响。
“嘭!”
拳头与藤网碎石结结实实撞在一起。那看似沉重的覆盖物,被他这刚猛无俦的一拳直接从中轰开一个大洞!
碎石断枝四处飞溅,藤网也被狂暴的拳力撕扯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啧啧啧,叶少侠好俊的功夫,好深的内力……”
陶离青那阴魂不散的声音适时响起,充满了嘲弄,“可惜啊,力气再大,打不中人,又有什么用?就像你现在,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转,你的秀儿姑娘,怕是等得心都凉了半截吧?”
叶聆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面无表情。
他不再开口,也不再试图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他知道,越是回应,越是焦躁,就越是落入陶离青的圈套。
这些机关和言语,目的只有一个——拖延,消耗,让他心神大乱。
他闭上眼,再次将心神沉入坐忘心剑的灵觉之中。
外界的嘈杂声音,陶离青的恶意挑拨,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
他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细致地感受着脚下地面的细微震动,空气中残留的气息流动,以及林木之间任何不自然的痕迹。
他迈开脚步,不再狂奔,而是以一种稳定且警惕的速度前进。每一步落下,都清晰地感知着地面的反馈。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每一寸土地,每一簇灌木。
果然,在坐忘心剑的极致专注下,他又发现了些许端倪。
一片被某种重物轻微压弯的草叶,方向指向左前方。一根断枝的裂口还很新鲜,断口朝向也与之前判断的方向一致。
陶离青的声音还在继续,时而恐吓,时而嘲讽,但叶聆风充耳不闻。
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追踪上,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紧紧咬住那几乎消失的猎物气息。
然而,这种极致的专注对心神的消耗也是巨大的。连续不断的心理压力,数次应对陷阱的紧张,以及救人心切的焦灼,依旧像沉重的枷锁套在他身上。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粗重了几分。
陶离青显然也察觉到了他速度的放缓和精神力的消耗,声音变得更加得意:“怎么?累了?这才到哪儿啊叶少侠?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不知道东方小姐还能不能撑到你找到她的那一刻?哈哈哈……”
笑声在林中回荡,格外刺耳。
叶聆风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加快了脚步。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陷阱,无论陶离青还有多少诡计,他都绝不会放弃。
必须尽快找到秀儿!这个信念,支撑着他穿过层层迷雾,踏过处处险阻,向着山林更深处,坚定不移地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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