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帅府之内。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报——！”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厅，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嘶哑尖利。
“启禀二殿下！蛮族大军……来了！”
“五万！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距离关墙已不足三十里！”
轰！
这个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将领的心头。
五万！
雁门关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余人。
二比五的兵力差！这仗怎么打？！
帅位之上，二皇子顾子瑜一身玄甲，面沉如水。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了震惊，看到了凝重，甚至在某些人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慌什么！”
顾子瑜的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区区五万蛮兵，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吗？”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大厅中央。
“忘了我们大夏的军魂是什么了吗？”
他身形挺拔，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锐气。
“殿下……”一名老将，曾是前守将王德发的旧部，名叫李都尉，此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开口。
“殿下，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敌军倍于我等，硬拼绝非上策啊！依末将看，不如……不如暂避锋芒，向朝廷求援？”
“暂避锋芒？”顾子瑜冷笑一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李都尉。
“李都尉，本王问你，我们身后是什么？！”
李都尉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回答：“是……是大夏的万里河山……”
“说得好！”顾子瑜声震屋瓦！
“身后，是我大夏的万里河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千千万万手无寸铁的百姓！”
“你告诉本王，我们能退到哪里去？！”
“我们退一步，蛮族的铁蹄就会踏碎一座城池！我们退一步，就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家破人亡！”
“你告诉本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李都尉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本王告诉你们！”
顾子瑜环视众人，一字一顿。
“雁门关，就是我大夏的北境之门！门在，人在！门破，人亡！”
“此战，我们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传我将令！”
“全军登城！准备迎敌！”
“诺！”
众将闻言，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胸中的恐惧与不安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沸腾的战意！
他们齐齐单膝跪地，声如雷震。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与雁门关共存亡！”
……
咚——咚——咚——
苍凉而急促的号角声响彻云霄。
雁门关，这座屹立北境数百年的雄关，仿佛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露出了它峥嵘的獠牙。
无数士兵流水般涌上城墙，刀枪如林，旌旗猎猎。
顾子瑜身披大氅，亲临城头。
他扶着冰冷的墙垛，极目远眺。
大地，在震颤。
远方的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那条黑线在视野中迅速扩大、变宽，仿佛泼洒的墨汁，化作一片奔涌的黑色潮水，向着雁门关汹涌而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即便隔着十几里地，那股由五万大军汇集而成的、毁天灭地的杀气，依旧扑面而来，让城墙上许多年轻士兵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握着兵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太可怕了！
这就是蛮族主力的威势吗？
简直如同天灾！
……
京城，御书房。
“八百里加急！北境急报！”
一名信使冲入殿内，将密封的信管高高举过头顶。
李公公连忙接过，呈给顾景渊。
顾景渊打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好一个呼延烈！好大的胆子！”
他猛地一拍龙案，胸中怒火翻腾。
“五万大军！他这是要跟朕决一死战！”
他虽然愤怒，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忧。子瑜虽然成长了许多，但毕竟年轻，面对五万如狼似虎的蛮族大军，他能顶得住吗？
就在这时，他怀里正抱着一块桂花糕啃得津津有味的小呦呦，突然嘀咕了起来。
【哼！这个呼延烈，真是不知死活！五万人就想吓唬我二哥？太小看我们家的人了！】
【不过……咦？】
呦呦的小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透过无尽时空，观察着远方的战场。
【这次他们带的家伙什好像不太一样啊……好多穿着铁皮罐头的大块头，看起来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我给二哥的神臂弩好不好使……】
【看来，得给他们准备个plan b才行！】
顾景渊听到心声，心中一动。
铁皮罐头？
难道是蛮族传说中，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铁浮屠”？
呦呦说神臂弩“不一定好使”，这绝非空穴来风！
不行！必须提醒子瑜！
“来人！”他当机立断。
“传朕旨意，以最高密语发往雁门关！”
“告诉二皇子，此战凶险，切不可掉以轻心！凡事多思多想，记住朕之前给他的锦囊！”
所谓的锦囊，自然就是指呦呦之前透露的那些“黑科技”。
“是！”一名暗卫如鬼魅般出现，接过密令，瞬间消失在殿内。
……
雁门关外。
蛮族大军在距离城墙五里处停了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无数的毡帐拔地而起，炊烟袅袅，仿佛一座凭空出现的城市。
他们没有立刻攻城，但这种围而不攻的姿态，带来的压迫感，比直接开战更加令人窒息。
他们在消磨守军的意志！
夜色降临，蛮族大营里燃起了成百上千的篝火，烤肉的香气和嚣张的笑骂声顺着北风飘到城墙上。
“城里的缩头乌龟！有胆子出来一战！”
“等爷爷们踏平雁门关，杀光你们的男人，抢光你们的女人！”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城墙上的大夏士兵们，一个个双拳紧握，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双目赤红，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殿下！末将请战！愿带五百弟兄，去冲一冲他们的营盘！”一个年轻将领忍无可忍，对顾子瑜请命道。
“不急。”顾子瑜摇了摇头，眼神冷静得可怕。
“让他们叫，让他们笑。他们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待会儿就会哭得有多凄惨。”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巨大王帐。
呼延烈，你的死期，不远了。
就在这时，蛮族大营中突然号角齐鸣！
一队约有三千人的蛮族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大营，直扑雁门关而来！
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只是在距离城墙三百步的距离上来回驰骋、呼啸、射箭挑衅。
箭矢稀稀拉拉地落在城墙上，软弱无力，根本构不成威胁。
这是最赤裸裸的羞辱！
“殿下！”众将的目光齐齐看向顾子瑜。
顾子瑜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开胃菜，来了。”
“传令，神臂弩营准备。”
“今天，就让这些草原上的蠢狼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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