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毕业季。
高中毕业，苏棠珍惜得之不易的三个月暑假，发誓要在家把所有珍藏的小说都一鼓作气全部看完。
隔壁白家两兄弟比她大两岁，早就上了大学。
巷子里这一辈的孩子她是最小的一个，大家都宠着她，这些天时常串门来问她有没有出高考成绩。
苏棠一一作答。
得知了她的分数，大家又开始询问她准备报哪所大学，苏棠捧着手机埋头看小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还没想好呢，报名截止日期不是还有几天吗？我再想想。”
苏妈妈做好菜端上餐桌，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洗手吃饭，不要整天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你白大哥和白二哥回来了，吃完午饭去和他们聊聊天，也可以让他们帮忙参考一下报哪所大学。”
苏棠撅着嘴，偷偷用手拿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
“知道啦！我把这几章小说看完就去。”
苏妈妈瞪她一眼，
“洗手！”
苏棠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朝洗手池走去。
想起白衡和白行简，苏棠有些犹豫。
两个人同一年考上大学，一个去了北面的雪城大学，一个去了南面的江钨大学。
前几天两人不约而同打电话回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报他们所在的大学。
白行简的话十分简单粗暴：
“来我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你不是没见过下雪吗？雪城一年四季都是大雪。”
白衡则根据她的高考分数，以及她感兴趣的专业逐一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来江钨大学吧，这里最适合你。”
“你喜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是全国顶尖的，而且有我在，做什么都有伴。”
苏棠没有当即给出回答，只是说着会考虑。
然后偷摸报了之前老师建议她读的大学和专业。
看了成千上万本小说，她敏锐地察觉出两个邻家哥哥对她的感情似乎发生了变化。
她尚未想清楚自己的情感规划，于是决定在报名结束之前还是先瞒着他们。
两个都是小气鬼。
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有什么损招等着她呢。
吃完饭，苏妈妈给了苏棠一个大西瓜，让她抱着去白家和两兄弟一起吃。
苏棠拍了拍大西瓜，将它抱在怀里走到隔壁。
客厅里传来风扇呜呜吹的动静，她伸手轻轻扣了两下门。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白衡那张帅气阳光的俊脸。
“你来了？”
少年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怀里的西瓜，拉着她的手往客厅走。
目光落在牵在一起的手上，苏棠往回缩了缩，却发现少年牵得很紧挣脱不开。
白行简正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瞥见苏棠进来稍稍扬眉，算作打招呼。
苏棠轻微点点头，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白衡切好西瓜端到客厅桌上，拿起一块递给她，
“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苏棠接过西瓜咬了一口，唇瓣染上一些水渍，
“没有，我再想想吧。”
白行简打完游戏，将手机锁屏往旁边一丢，拿起西瓜也啃了起来。
听见苏棠的回答眉毛拧在一起：
“有什么考虑的？小时候不是说想住在一年四季都下雪的城市吗？正好去雪城大学感受一下。”
他当初可是选了又选才挑中雪城大学，绝对符合苏棠的所有预想。
怕她不信，白行简又弯腰去找刚才丢掉的手机。
“我拍了雪城好多美照，给你看看，免得你以为哥哥骗你。”
苏棠小口啃着西瓜，没有拒绝。
白行简找到手机挤到苏棠身边，打开手机，一张少女的睡颜映入眼帘。
稍纵即逝。
少年尴尬地背过身把屏幕打开点进相册后重新转了过来，
“那是我回来前和室友打赌输了，必须用一个女生的照片当屏保一个月，你别误会！”
苏棠神色淡然：
“我没误会。”
白衡悄悄抿唇微笑。
很快听到白行简咋咋呼呼地回答：
“你为什么不误会？我用你的照片当屏保你都不误会！是不是也有别人拿你照片当屏保？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声音越来越大，苏棠伸出尾指掏了掏耳朵，
“白大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你。”
“所以我没误会。”
他所有表情都明晃晃摆在脸上，苏棠就算不看到屏保，也明白他的心思。
只是她现在并没打算挑破。
“呵。”
少年点开相册里的雪城照片，一张张给她介绍起来。
如他所言，雪城的确很美。
作为一个从来没看到过雪的孩子，苏棠对雪城还蛮向往的。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耐心地看完白行简手机里的图片，苏棠起身往厨房走，想要倒杯水喝。
白行简抓住她的手腕，再次叮嘱道：
“就报雪城大学知道没？我在那儿等你。”
少女垂眸看向他，眼神澄澈，
“我会好好考虑的。”
还是没有立下保证。
白行简看着那双清澈的杏眼，目光有几分失神。
良久，他松开她的手腕，语气闷闷的：
“那你一定要好好考虑。”
“好，我一定好好考虑。”
少女微笑着答应，朝着厨房走去。
透明的水在玻璃杯中与冰块碰撞，苏棠倒好水准备将水壶放下，就看见另一只玻璃杯出现在眼前。
“帮我也倒一杯？”
白衡笑着，将两只玻璃杯放在一起。
苏棠顺从地替他倒好水，两只手捧着水杯抿了两口。
客厅里白行简正在打电话，午后的厨房阳光满地，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白衡喝了一口水侧头，少女恬静的侧脸让他心安。
“报了什么大学？”
“什么？”
白衡猝不及防地提问让苏棠有些没反应过来。
少年转过身，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台面上，看向她的眼睛，
“我问你报了什么大学？”
不经意瞥了眼客厅里的人，小声道：
“我不会告诉他，别怕。”
苏棠有些呆住，白衡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想，她决定装糊涂：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手上的玻璃杯被眼前的少年拿走，他捧起她的脸，两人目光被迫对视。
“棠棠，你大概没发现，你一说慌就会疯狂眨眼睛。”
苏棠眨眨眼，后知后觉僵住。
“是在害怕我会不让你报那所大学吗？”
白衡的语气始终温和。
“没有。”
苏棠缓和了一下心境，淡定回答：
“我只是不想让你和白大哥失望。”
“无论我报了哪一个大学，你们都会有人不开心，我不想你们不开心。”
这话有些哄人，但也不算彻头彻尾的谎言。
对她而言，两个邻家哥哥的分量确实相差无几。
她不想选择两个人的学校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愿意让兄弟两人因她而起龃龉。
“哦？”
语调稍稍上扬，白衡挑起眉梢，嘴角噙着一抹笑，
“那怎么办呢，我想让棠棠做我女朋友，这件事棠棠会让哥哥失望吗？”
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有些诡异。
一阵微风吹过，外头梧桐树的落叶被吹进厨房，打了几个滚落在两人脚边。
苏棠的心如同那片落叶，被风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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