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约莫十分钟，对鬼市的交易模式有了初步了解后，她不再等待。时间宝贵，她必须尽快完成自己的计划。
她的目标很明确：药品，以及可能存在的特殊材料。
一个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黑袍里的老妇人，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得如同烂泥。她的摊位上，只摆着几个陶罐和十几个用油纸包起来的小包。
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从那些陶罐里散发出来。
江悠悠的精神感知扫过。
【姓名：张丽】
【等级：未入阶】
【状态：平静】
她走到摊位前，嘶哑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成熟一些：“有处理外伤的药吗？”
老妇人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落在她身上，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如同枯枝般的手，指了指摊位上的一个油纸包。
“怎么换？”江悠悠问。
老妇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食物，或者干净的水。”
来了。
江悠悠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从背包里取出水壶，拧开盖子，递了过去。
在水壶递出的瞬间，一股清冽纯净的气息，与周围浑浊的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她凑近水壶，用鼻子嗅了嗅，那张布满褶皱的脸，第一次有了些微的表情变化。
“换三个纸包。”江悠悠言简意赅。她不知道这些药的价值，但纯净水的价值，她很清楚。尤其，是对一个卖药的人来说。
老妇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将摊位上三个油纸包推了过来。
江悠悠将水壶里约莫三百毫升的水倒进老妇人递过来的一个脏兮兮的陶罐里，然后迅速收起药包，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第一步，完成。
纯净水的价值，比她预想中还要高。那个卖药的老妇人，在闻到水汽时，浑浊眼眸里迸发出的那一丝光亮，是无法作伪的。
那是一种对“洁净”与“生命”最原始的渴望。
这让她更加确信，自己手中掌握的，是足以在d区，乃至整个基地撬动利益的硬通货。
压下心头的些许振奋，她强迫自己冷静。药品只是基础，接下来是防护装备。在这吃人的废土，一副好的护具，就是第二条命。
她的精神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以她为中心辐射开来，时刻扫描着十米内的一切。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信息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姓名：王五】
【等级：未入阶】
【状态：警惕】
【姓名：赵六】
【等级：未入阶】
【状态：警惕】
她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避开那些气息明显不善的家伙，也绕开了那个让她感到威胁的一阶力量型武者所在的区域。
鬼市的空气里，混杂着血腥、机油、汗臭和各种劣质香料的味道，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地下的气息。昏黄的兽油灯光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扯得怪异而扭曲。
终于，她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摊位。
那是一个用几根粗大金属管和破旧帆布搭成的摊子，摊主是个身形魁梧的独臂男人。他失去的左臂被一个简陋粗暴的机械义肢代替，金属手指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头贯穿到下巴的狰狞伤疤，眼神凶悍而麻木，一看就是常年在废墟里打滚的狠角色。
摊位上挂着、摆着的，都是一些拼凑起来的防护装备。用变异兽厚皮缝制的胸甲，拆卸下来的机械关节改造的护膝，还有一些看不出材质、但异常坚韧的护臂。
这些东西卖相极差，上面布满了划痕和污渍，却透着一股久经考验的实用感。
正是她想要的。
江悠悠走了过去，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
独臂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形瘦削，像个F区的难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
江悠悠没有废话，直接指了指一件由黑色硬皮缝制的背心，以及一副看起来最结实的护肘和护膝。那件背心不知道是用什么生物的皮做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不祥的暗光。
“这些，换。”她的声音依旧嘶哑。
独臂男人嗤笑一声，粗大的机械手掌拍了拍那件背心，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小丫头，识货。这是黑沼鳄的皮，连二阶变异兽的爪子都能挡一下。想换？拿出一枚源晶来。”
源晶？那是基因武者修炼用的宝贝。她估算着纯净水和源晶的兑换比例。面无表情，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装着三百毫升水的水壶，轻轻放在摊位上。
独臂男人瞥了一眼，眼神里的不耐烦更重了：“水？老子这里不缺脏水。”
江悠悠不为所动，只是缓缓拧开了壶盖。
一股纯净清冽的气息，瞬间在这一方小小的摊位上弥漫开来。那股气息与周围污浊的空气格格不入，仿佛炎炎夏日里的一缕冰泉，让独臂男人脸上的横肉都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他的呼吸，重了。
“干净的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纯净水。”江悠悠纠正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独臂男人死死盯着那水壶，眼神里的凶悍被一种名为“渴望”的情绪取代。他不是没喝过干净的水，但那是需要高昂积分才能从b区换到的奢侈品。对于他们这些在d区的人来说，平日里喝的都是过滤过几次，但依旧带着铁锈味和土腥气的再生水。
纯净水，意味着能将身体里积攒的毒素和污染代谢掉一部分，意味着能有更好的状态去面对下一次狩猎，意味着……活得更久。
“这些不够。”独-臂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的冲动，声音变得沉稳，“这套护具，能救你的命。至少……这么三壶。”
他伸出三根粗糙的手指。
江悠悠的心沉了下去。三壶，那就是将近一升水。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水壶的盖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回拧。
这个动作，像一把无形的钳子，瞬间夹住了独臂男人的心脏。
他看到女孩的决心。这水，她是卖方市场。她可以找别人，但自己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
“等等！”独臂男人终于还是先开了口，语气软化下来，“一整壶！再加半壶！不能再少了！”
江悠悠拧盖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独臂男人递过一个干净的水壶，江悠悠将水壶里的水倒入，又转身从包里假装拿了一壶水（还是之前的水壶，从物品栏倒入）。
又往独臂男人的水壶倒了半壶水，总共四百五十毫升。
独臂男人一把抢过自己的水壶，先是灌了一大口，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于享受的表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收好。
“东西是你的了。”他把那件黑沼鳄皮背心和护具推了过来。
江悠悠迅速将东西收进背包，一刻也不停留，再次消失在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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