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果然搔到了温珍瑶的痒处,她半信半疑地看向张氏:
“娘……您这话当真?
的能给我找一个比侍郎府更好的归宿?”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未来自己身着更华美的嫁衣,踏入比顾家更显赫的府门,接受众人艳羡目光的场景。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氏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瞧安郡王家的那位栖霞县主,虽是寡妇之身,可架不住安郡王府势大根深,后来不也照样嫁了个年轻有为的探花郎?
如今夫妻和美,不知羡煞多少人。
咱们瑶儿模样、身段、才情,哪一点比不上她?
不过是暂时运道差了些罢了。
只要你弟弟起来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到时候,怕是提亲的人要踏破咱们温家的门槛了。”
温珍瑶低头思忖,觉得母亲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女人的荣辱终究是系于父兄。
只要父亲和弟弟官运亨通,温家门第显赫,自己即便曾是下堂妇,又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归属?
不说嫁个探花郎,配个家世清贵的进士总该不难吧?
想到未来可能的锦绣前程,她心中的怨气顿时消了大半。
转而热切地拉住张氏的手:
“那……娘,您一定要让温珞柠使劲帮爹和弟弟,可不能让她敷衍了事。
弟弟的差事,这可都指着她呢!”
张氏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
“你放心,娘心里有数。
有孝道这把千钧重的利剑悬在她头顶,量她也不敢不尽心尽力。
除非,她真想落个忤逆不孝、万人唾弃的恶名!”
......
温家那边暗地里打的那些小算盘,温珞柠虽未亲耳听闻。
但以她对温秉权与张氏秉性的了解,心中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她对于姐姐温羡筝离京前为她铺就的这条暗线,以及由姐姐一手提拔的刘掌柜,心中是抱有相当信任的。
姐姐做事向来周密稳妥,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既然将如此重要的人脉交托于她,必是经过了反复考量。
因此,在将如何敲打温家的密信,交由小福子秘密送出宫后,她便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不再过多思虑。
只静待刘掌柜那边的消息与动作。
眼下,她有更让她全心投入、也更能让她感到平静与喜悦的事情。
她一双年幼的儿女,承渊与嘉宁。
正值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可爱年纪。
温珞柠几乎将养伤之余的全部心神,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这两个小家伙身上。
看着他们挥舞着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在乳母和宫人们的精心看护下,摇摇晃晃地迈出人生的第一步。
心中因为伤病而生出的阴霾,也被孩子纯真无邪的光芒驱散了大半。
这种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于她而言,是无比珍贵的慰藉。
虽然她已从乾清宫搬回了含章宫静养,但顾聿修并未因此而减少对她的关注。
只要前朝政务稍有空隙,他总会抽空过来坐坐。
有时是午后小憩时分,有时是晚膳之后。
他会问问她的身体恢复情况,看看两个孩子,或是简单说些朝堂趣闻。
偶尔,也会留宿在含章宫。
不过顾忌着温珞柠重伤初愈,身体尚且虚弱,
即便是留宿,顾聿修也极为克制,多是和衣而卧,相拥而眠,并无更多亲密之举。
这日午后,秋阳暖融,微风和煦。
温珞柠身子爽利了些,便让人在庭院中摆了一张铺着软垫的长榻。
她斜倚在上头,含笑看着不远处,承渊和嘉宁在含珠、含玉以及几位细心宫人的团团护持下。
正兴致勃勃地练习走路。
两个孩子今日穿着一模一样的杏子黄缠枝莲纹小锦袍,衬得他们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白嫩可爱。
像两只刚刚学会蹒跚学步的、笨拙又惹人怜爱的小雀儿。
不时因为掌握不好平衡而东倒西歪,引来周围宫人一阵低低的惊呼,随即他们自己便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为静谧的庭院增添了许多生气。
正当她看得入神,唇角不自觉漾开温柔笑意时,身后传来一阵放轻了的脚步声。
不必回头,温珞柠也知是谁来了。
如今,她对陛下这般不经通传便径直踏入含章宫的举动,早已从最初的惊诧不安,变为了习以为常。
甚至心底深处还隐有一丝被特殊对待的暖意。
她正打算起身行礼,顾聿修却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榻前,按住了她的肩膀,责备道:
“爱妃怎的又忘了?
朕不是早已说过,你如今身体违和,需好生将养,见了朕,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温珞柠也不强求,顺势又躺下了。
仰起脸莞尔一笑:
“陛下隆恩,臣妾感念,只是礼不可废嘛。
再者说了,臣妾真的觉得近日身子骨轻快了许多,已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无力了。”
顾聿修在她身侧坐下,目光仔细地瞧着她的气色,蹙眉道:
“陈太医昨日还来回禀,说你此番中毒颇深,虽性命无碍,但到底损伤了根基,最忌劳累和忧思。
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辜负了太医们的一番苦心。”
温珞柠伸出指尖,轻轻抚了抚他眉间的褶皱,柔声说着:
“陛下不要总是皱眉,仔细伤了心神。
太医的话,臣妾都记着呢,每日的汤药、药膳,一次都不敢落下。
陈太医不也说了吗?只要悉心调理半年光景,臣妾的身子定能恢复如初,陛下就放宽心吧。”
“嗯,你能如此想,朕便放心了。”
顾聿修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随即把目光转向不远处正摇摇晃晃扑向含玉的承渊,又道:
“承渊这孩子,刚接回你身边不久,朕知你心中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想要加倍补偿。
但疼爱也需有度,切莫太过娇纵了他。
朕瞧着,这小子如今是越发黏你了,除了安睡之时,但凡是醒着,片刻见不到你便要闹腾。
反倒是嘉宁,年纪虽小,却比她哥哥要沉静乖巧得多。
你若觉精力不济,也不必整日里强打精神陪着这两个小磨人精。
交给乳母嬷嬷们精心看顾便是。”
温珞柠顺着陛下的话望去,正好看到儿子张开小手,咿咿呀呀地要她抱的模样,心尖顿时软成一汪春水。
温顺应道:
“陛下教诲的是,臣妾知道了,会注意分寸的。”
话虽如此,可眼神却始终胶着在孩子身上,满是宠溺。
哪里又有半分注意分寸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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