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让出租屋的墙角又添了几处霉斑，秦思思裹着薄毯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银行卡余额：5180元。这个数字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连日的泡面和白粥已经让她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她警惕地站起身。自从搬到这里，除了催缴水电费的工作人员，几乎没有人会来找她。
透过猫眼，她意外地看到了徐佳奕的身影。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楼道里，西装革履，与这个破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犹豫片刻，她还是打开了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秦思思语气冷淡，但眼神不自觉地在他崭新的西装上多停留了一瞬。
徐佳奕收起伞，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问了好几个老同学才打听到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秦思思侧身让他进屋。徐佳奕环顾着狭小简陋的房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上关切的表情。
“你就住这种地方？”他在屋里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我记得你以前最受不了潮湿的环境。”
秦思思在他对面的床沿坐下，把薄毯裹得更紧了些：“直说吧，你来干什么？”
徐佳奕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我最近遇到麻烦了。公司业绩考核，我可能要被开除了。”
秦思思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来找我诉苦的？徐佳奕，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别这么说。”徐佳奕向前倾身，目光诚恳，“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但是思思，你要理解我，那段时间我压力太大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让秦思思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就是被这样的温柔所迷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用。”徐佳奕握住她的手，“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但是首先，我们得解决眼前的困境。”
秦思思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什么困境？”
“你的，还有我的。”徐佳奕压低声音，“我听说方旭的公司最近又接了个大项目，他现在可是江城的新贵。你说，他那么有钱，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我们舒舒服服过好一阵子了。”
秦思思猛地站起来：“你让我去找他要钱？徐佳奕，你把我当什么了？”
“别激动。”徐佳奕也跟着站起来，双手按在她肩上，“你想想，当初离婚的时候，他让你净身出户，这合理吗？你们共同创立的公司，你难道没有功劳？现在你要点补偿，天经地义。”
秦思思咬着嘴唇，内心开始动摇。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每当她在破旧的出租屋里吃着泡面，就会想起方旭现在过着怎样奢华的生活。
“可是……他不会给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徐佳奕的声音充满诱惑，“你就以想看女儿为借口约他出来，好好跟他谈。五十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五十万？”秦思思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多了……”
“多吗？”徐佳奕冷笑，“他那个公司现在估值上亿，五十万算什么？思思，你要为自己想想。有了这笔钱，你就不用住在这种地方，不用天天吃泡面。我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我们？”秦思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徐佳奕的笑容更加温柔：“当然是我们。等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们就离开江城，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许诺像一剂迷药，让秦思思几乎要点头答应。但她还是有一丝犹豫：“可是……这样会不会太……”
“太什么？”徐佳奕打断她，“太丢人？思思，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尊严能当饭吃吗？”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秦思思心上。她环顾这个破旧的房间，看着墙角那些发霉的斑点，想起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物。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个简单。”徐佳奕见她动摇，立刻趁热打铁，“你就说想女儿了，约他见面。见面后先打感情牌，说说你们过去的感情，说说你对女儿的思念。等他心软了，再提补偿的事。”
秦思思沉默地走到窗边。雨还在下，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是她此刻纷乱的思绪。她想起方旭最后一次看她时那种失望的眼神，想起女儿哭着说再也不想见她的场景。
“他不会见我的。”
“他一定会见。”徐佳奕走到她身后，“我了解方旭，他最重感情。你就说你想当面给女儿道个歉，他一定会答应。”
秦思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剥落的油漆。五十万，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盘旋。有了这笔钱，她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可以重新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可以不用每天都在为钱发愁。
“万一他不同意呢？”
“那就闹。”徐佳奕的声音冷了下来，“在他公司门口闹，在他家小区闹。他那么要面子的人，肯定会妥协。”
秦思思转过身，直视着徐佳奕的眼睛：“你保证，拿到钱后我们就离开江城？”
“我保证。”徐佳奕举起右手，“等拿到钱，我们就去南方，找个温暖的城市重新开始。”
这个许诺像最后的稻草，压垮了秦思思心中最后的犹豫。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我试试。”
徐佳奕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他上前拥抱住秦思思：“这才是我认识的思思。记住，明天就给他打电话，语气要软，要可怜一点。”
他们在狭窄的房间里详细商议着计划的每个细节。徐佳奕教她该怎么说话，该怎么表现，甚至连见面时穿什么衣服都替她想好了。
“就穿那件米白色的真丝连衣裙，显得你楚楚可怜。”徐佳奕说，“记得化个淡妆，不要太浓。”
秦思思默默记下他说的每一句话，内心却泛起一丝不安。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吗？方旭还会对她心软吗？
送走徐佳奕后，她独自在房间里发呆。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是老天爷在为她即将做的事情而叹息。
她打开衣柜，取出那件真丝连衣裙。柔软的面料触感让她想起从前的生活，那时的她根本不会为五十万费尽心机。
“这都是他逼我的。”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如果当初他肯原谅我，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个想法让她好受了些。她小心地把连衣裙挂好，开始练习明天要对我说的话。
“方旭，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看看女儿……我过得真的很不好……”
每说一句，她的心就沉一分。这些话半真半假，但她知道，为了那五十万，她必须演好这出戏。
夜深了，雨还没有停。秦思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天的那通电话，将会决定她接下来的命运。成败在此一举，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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