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门外,云雾缭绕。
两个守门的天兵正打着哈欠,一个用长矛柄挠后背,另一个数着云朵打发时间。自从封神大战结束,天庭和人间太平了百来年,北天门这偏僻地方更是闲得能长草。
“我说,这班值完去哪喝两杯?”挠背的天兵问。
“老地方呗,南天门那边新开了家‘醉仙楼’,听说酒是瑶池特供……”
话没说完,远处云雾里忽然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等两个天兵看清那是什么时,酒醒了一半——那是一口棺材。
纯黑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族符文,棺材盖没钉死,随着飞行一开一合,露出里面一具穿着魔尊袍服的肥胖尸体——正是那个被冥阳干掉的傀儡魔尊裂天。
棺材飞得不算快,但方向很明确,直直朝着北天门飞来。
“敌……敌袭!”天兵甲扯着嗓子喊。
天兵乙已经敲响了警钟:“铛铛铛——”
但棺材没攻击,它在距离北天门十丈远的地方停下,悬在半空,棺材盖“哐当”一声彻底掀开,裂天的尸体滚出来,在云层上翻了两圈,脸朝上,眼睛还睁着,表情定格在死前的惊恐。
尸体胸口插着一封信,上面用魔族文字和神族族文字各写了一遍:
“你们的心腹大患冥阳回来复仇了,谨以此礼,问候天帝玄昊全家。另外,上次神魔大战的账,该算算了。。”
棺材完成任务,在空中转了个圈,飞走了。
两个天兵傻站在原地,看着那具尸体,又看看远去的棺材,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终于想起要去禀报时,尸体的魔气已经开始污染周围的云层,原本洁白的云朵变成了灰黑色,还散发出一股硫磺味。
凌霄宝殿。
玄昊坐在帝座上,脸色阴沉得像要滴水。殿下站着几个神族高层,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冥阳……这个孽畜。”玄昊手指敲着扶手,“他倒是会躲藏,我说他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在这防着朕呢!”
一个白发老神官躬身道:“陛下,冥阳此举不仅是挑衅,更是宣战。他杀了我们安插的傀儡魔尊,还将尸体送回,这是明摆着告诉我们,魔界不再受控了。”
“朕知道!”玄昊声音提高,“朕更知道,冥阳是獓因族出身!当初妖族分裂,獓因族负气离开,妖族陨落的时候,那些老东西肯定把神族的‘丰功伟绩’都告诉了他!他知道巫妖大战的真相,知道我们怎么上位的,甚至可能知道……”
他顿了顿,没往下说。
另一个神将接话:“陛下是担心,冥阳会联合残存的妖族势力?”
“不是担心,是肯定。”玄昊冷笑,“你以为他这一百年在魔界只是整顿内部?朕的眼线报来,他暗中联络了至少十七支散落人间的妖族残部,虽然都是些小鱼小虾,但聚在一起,也能掀起点浪花。”
他站起身,走下台阶,目光扫过众神:“封神榜的事,我们和三清达成了协议,他们的弟子不能强征,那些新招的人族散修和妖修还不能委以重任。现在魔族又跳出来,妖族也可能死灰复燃……诸位,天庭的威严,还能维持多久?”
在场一众神族高层都沉默了。
玄昊走回帝座,坐下,声音恢复了平静:“传朕旨意。第一,加强三界巡察,凡有妖族魔气波动,立刻上报。第二,派人盯紧冥阳,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第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找个机会,把魔族和那些不安分的妖族,一锅端了。”
人界,长安城。
时间已经过去百余年,朝代更迭,商周早已成为历史,如今是汉家天下。长安作为都城,街市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东市一家茶楼二楼的雅间里,君昊小朋友,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七八岁的男孩了,虽然实际年龄远不止——正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街道发呆。
他身边坐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正慢悠悠地喝茶。道士长得俊朗,就是眼神有点懒散,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这是赵公明,封神之后他虽当了财神,但大部分时间都在人间晃悠,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小昊啊,你都看了一上午了,看出什么来了?”赵公明放下茶杯。
君昊转头,金色大眼睛眨了眨:“赵叔叔,你说焰焰姨姨的转世,会在长安吗?”
“这我哪知道。”赵公明摊手,“女娲娘娘只说她这一世会出生在汉朝,可汉朝这么大,长安只是都城之一。再说了,都转世百来年了,谁知道她现在多大?是个老太太?还是个刚出生的娃娃?”
君昊在意识里立刻偷偷反驳:“不可能!焰焰姨姨肯定是漂亮姐姐!”
奶娃娃在意识里安慰他:“放心,无咎算过了,她这一世应该就二十出头,正是好年纪。”
雅间门被推开,哪吒和杨戬一前一后走进来。哪吒还是少年模样,穿着红色劲装,走路带风;杨戬则沉稳得多,三只眼变成了普通人的双眼,但额间那道金色竖痕还在。
“查过了。”杨戬坐下,自己倒了杯茶,“长安城及周边三百里内,所有二十到二十五岁的女子,生辰八字带火的,一共七百六十三人。这是名单。”
他递过来一卷竹简。
君昊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还有住址、家世。
“这么多啊……”他有点发愁。
哪吒一屁股坐在窗台上:“要我说,直接放火烧城,谁不怕火就是你的焰焰姨姨转世!”
杨戬瞪了他一眼:“胡闹。女娲娘娘说了,混沌火转世后记忆全无,力量被抽取,跟普通人没两样。你放火,烧死的都是普通人。”
“那怎么办?”哪吒撇嘴,“一个一个找?找到猴年马月去?”
君昊收起竹简,认真地说:“那就一个一个找。我有时间。”
他是认真的。这一百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补天石秘境修炼,偶尔出来看看人间变化。现在终于等到焰焰姨姨转世的时间点,他怎么可能放弃?
赵公明忽然笑了:“其实有个办法。你们还记得焰焰前辈的本源是什么吗?”
“混沌火啊。”哪吒说。
“对,火。”赵公明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火有特性,哪怕转世成人,也会保留一些。比如……特别怕冷?或者特别容易饿?再或者……做饭特别容易糊?”
众人:“……”
奶娃娃在意识里一拍大腿:“有道理啊!虽然力量被抽取,但本能还在!咱们可以找那些‘异常’的女子,比如大夏天穿棉袄的,一顿吃十碗饭的,或者把厨房烧了三次以上的!”
君昊小朋友的眼睛亮了:“那我们快去打听!谁家姑娘把厨房烧了?”
杨戬无奈地摇头,但还是起身:“我去官府查查近年来的失火记录。”
哪吒跳下窗台:“我去酒楼茶馆打听八卦!”
赵公明伸了个懒腰:“我嘛……去钱庄逛逛,顺便问问哪家姑娘特别能花钱——火嘛,烧钱也算烧。”
几人分头行动。
君昊一个人留在茶楼,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罗盘,这是师祖娘娘分身给的“寻火仪”,据说能感应到混沌火的气息。但罗盘指针一直乱转,没个准头。
小无咎安静地坐在他对面。
这百年过去,他还是小孩模样,但眼神更加深不可测。他伸手按在罗盘上,眼中数据流闪过。
“干扰太多。”小无咎平静地说,“长安城人口过百万,生活用火、炊烟、灯烛火……太多火源掩盖了微弱的本源信号。建议扩大搜索范围,或等待特殊事件触发。”
“特殊事件?”君昊问。
“比如,”小无咎想了想,“如果她遇到生命危险,封印可能会松动,气息会泄露。”
君昊立刻紧张起来:“那我们要赶紧找到她!不能让她遇到危险!”
奶娃娃在意识里叹气:“小昊昊,人活着总会遇到危险的。咱们只能尽快找。”
就在这时,楼下街道忽然传来喧哗声。
君昊跑到窗边看,只见一队官兵押着几个人走过,那些人穿着破烂,手脚戴着镣铐。
“那是抓的盗匪?”君昊问。
茶楼伙计正好上来添茶,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客官小声点。那是抓的‘妖人’!”
“妖人?”
“就是会妖法的!”伙计神神秘秘说道:“听说最近长安城出了好几起怪事,有人家半夜看见绿火,有人的粮食一夜之间被烧成灰……官府说是妖人作祟,正全城搜捕呢!”
君昊心里咯噔一下。
绿火?粮食被烧?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小无咎眼中数据流加速:“混沌火失控时的典型现象:火焰颜色变异,能量逸散导致物体碳化。概率:35%。”
奶娃娃在意识里喊:“快!跟上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你的焰焰姨姨转世搞出来的!”
君昊丢下茶钱,拉起小无咎就往外跑。
赵公明刚从钱庄出来,看见他俩匆匆忙忙的样子,挑眉:“哟,有线索了?”
“可能!”君昊边跑边说,“赵叔叔,帮忙打听一下,那些‘妖人’关哪儿了!”
“得嘞。”赵公明晃晃悠悠跟了上去。
长安城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两旁,已经开始有人家点起灯火,炊烟袅袅升起。
而在这些平凡的烟火气中,一缕与众不同的火苗,或许正在某个角落,懵懂地燃烧着。
君昊跑得很快,眼睛里满是期待和紧张。
几百年了。
焰焰姨姨,我终于……快要找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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