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设门前那场碾压式的对峙，像一盆冰水，将95号院禽兽们心中残存的侥幸浇了个透心凉。前院东厢房那扇门，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线，将钟建设的权威冰冷地树立起来。院内气氛压抑，连平日里喜欢在院里疯跑打闹的孩子都被大人紧紧拘在家里，生怕不小心触了霉头。
中院贾家，彻底陷入了愁云惨雾。棒梗被羁押，前途未卜；贾张氏被钟建设那句“采石场劳动改造”吓得魂不附体，虽然依旧在心里咒骂，但再不敢大声“招魂”，只是缩在炕上，时不时神经质地嘟囔几句；秦淮茹则像是被抽走了魂，上班浑浑噩噩，下班就以泪洗面，原本尚有几分姿色的脸迅速憔悴下去。
然而，在这片绝望中，却有一个人心思活络了起来，那就是易中海。
他冷眼旁观，注意到傻柱最近往中院跑得格外勤快。以前傻柱带饭盒，多是直接递给秦淮茹，现在却总是拐弯抹角地想塞给秦京茹，或者找些由头跟秦京茹搭话。
这天傍晚，易中海假装在水槽边洗手，正好看到傻柱乐呵呵地提着个网兜从前院回来，网兜里装着两个难得一见的苹果。
“柱子，这是发补助了？买这么金贵的东西。”易中海状似随意地问道。
傻柱一见易中海，脸上笑容更盛，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一大爷，瞧您说的，咱是那等人吗？这是托食堂采买的哥们儿弄的，稀罕着呢！”他眼神往贾家方向瞟了瞟，意思不言自明。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赞许的笑容：“嗯，懂得关心人了，好事。是给淮茹她们家的？”
傻柱挠挠头，嘿嘿傻笑：“秦姐家困难，京茹妹子刚来，也让她尝尝鲜。”
易中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心里警铃大作。傻柱这架势，分明是看上了秦京茹！这怎么行？！他苦心积虑营造局面，让贾家陷入绝境，让秦淮茹只能依靠自己，是为了实施那个“借腹生子”的疯狂计划！他需要的是傻柱这个头脑简单、容易控制的“备胎”在关键时刻接手秦淮茹，喜当爹！如果傻柱跟秦京茹成了，那他所有的算计不就全落空了？秦淮茹一个带着仨孩子的寡妇，还能指望谁？他易中海难道要亲自下场，风险太大了！
绝对不行！必须破坏掉傻柱和秦京茹的可能！
一个阴损的借刀杀人之计，瞬间在易中海脑中成型。他想起了一个最好的人选——许大茂！傻柱的死对头！而且许大茂这人，油嘴滑舌，惯会哄骗小姑娘，尤其是像秦京茹这种从农村来、渴望留在城里的单纯姑娘。
想到这里，易中海脸上重新堆起和蔼的笑容，对傻柱说：“柱子啊，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啊，这追姑娘光靠送东西可不行，得讲究方法。京茹那孩子刚来，脸皮薄，你得多表现表现，但也别太急躁，免得吓着人家。”
他这话看似鼓励，实则是给傻柱挖坑，鼓励他更明显地追求，从而更容易被许大茂察觉。
傻柱哪里听得懂这弯弯绕，只觉得一大爷说得在理，连连点头：“哎！一大爷，我明白！您就瞧好吧！”
看着傻柱兴冲冲钻进贾家的背影，易中海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他转身背着手，看似悠闲地往后院踱去，心里盘算着如何“无意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许大茂。
机会很快来了。第二天是休息日，院里的人比平时多些。易中海瞧见许大茂推着自行车，打扮得人模狗样地要出门，估计又是去哪个公社放电影捞外快。
易中海假装在院里活动筋骨，看到许大茂，便“恰好”走到通往后院的月亮门附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许大茂听见，像是在跟旁边的阎埠贵闲聊：
“老阎啊，你说这柱子，最近是不是开窍了？我看他对淮茹那个表妹京茹，挺上心的，天天往跟前凑，还净弄些好吃的。年轻人啊，就是火力旺……”
阎埠贵多精啊，一听这话，小眼睛一眯，就明白易中海在点他呢，连忙附和，声音也提高了些：“可不是嘛！傻柱这回看来是动真格的了！那秦京茹模样是不错，傻柱要是真能成，也算是一桩美事。”他心里却想，易老蔫这是要干嘛？撮合傻柱和秦京茹？不像他风格啊？
正要出门的许大茂，脚步猛地一顿，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傻柱？看上秦京茹？那个水灵灵的农村妞？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里立刻活泛开了。他跟傻柱是死对头，凡是傻柱想干的事，他许大茂就必须搅和黄了！更何况，那秦京茹他见过两眼，确实长得俊，比家里那个越来越无趣的娄晓娥有味道多了！要是能把秦京茹撬过来……不仅能狠狠打傻柱的脸，还能白得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儿，这买卖划算啊！
许大茂顿时觉得今天的公社之行都不香了。他改变主意，推着自行车又溜达回了后院，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截胡。
易中海用眼角余光瞥见许大茂的反应，心里冷笑一声，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说，背着手溜达回了中院。他知道，以许大茂的性格和对付傻柱的执念，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接下来，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必要时再暗中推波助澜即可。
许大茂回到后院家里，娄晓娥正坐在窗边看书，见他去而复返，有些奇怪：“大茂，你不是去公社了吗？”
“哦，那边临时有点变动，不去了。”许大茂敷衍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里飞速运转。他得找个由头接近秦京茹。直接上门肯定不行，贾家现在跟疯狗似的，秦淮茹也精明的很。得制造“偶遇”。
他想起秦淮茹似乎提过一嘴，秦京茹想去百货大楼看看？对了！就这么办！
几天后，许大茂掐着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抹得锃亮，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溜达到了通往百货大楼的必经之路上。果然，没等多久，就看到秦淮茹和秦京茹走了出来，看样子是真要去散心。
许大茂立刻调整表情，挂上自认为最潇洒迷人的笑容，迎了上去：“哟！秦姐，京茹妹子，这么巧？这是要去哪儿啊？”
秦淮茹看到许大茂，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带京茹随便逛逛。”
秦京茹倒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穿着体面、笑容满面的许大茂，觉得这人比傻柱看起来可“高级”多了。
许大茂立刻抓住机会，对秦京茹笑道：“京茹妹子是第一次来城里吧？想买点什么？跟许哥说！这四九城我熟啊！百货大楼、东风市场，哪家东西好，哪家便宜，门儿清！”他刻意忽略了一旁的秦淮茹，火力全开对准秦京茹，“你看你这模样，这身段，就得穿点好衣服！傻柱那土鳖能给你买什么？顶天了几颗烂白菜！跟着许哥，保证让你开眼界！”
他这话既踩了傻柱，又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品味”。
秦京茹被他夸得有点脸红，心里也有些动摇。她来城里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傻柱是个厨子，虽然能吃上饭，但眼前这个许大茂，看起来更有钱，更会说话……
秦淮茹眉头微皱，想拉秦京茹走：“许大茂，我们还有事。”
“别急啊秦姐！”许大茂哪能放过这机会，直接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正好，我这儿有两张内部电影票，新片子《英雄儿女》，外面可看不到！京茹妹子，有没有兴趣？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内部电影票？秦京茹眼睛一下子亮了，这在乡下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求助似的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心里门儿清许大茂没安好心，但眼下贾家处境艰难，她也不敢轻易得罪人，而且……如果京茹真能攀上许大茂，说不定也能拉扯贾家一把？虽然许大茂更滑头，但总比吊死在钟建设那棵冰冷的树上强。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没吭声。
许大茂一看有门儿，更加热情，半强迫地就把秦京茹往电影院方向引：“走吧走吧，京茹妹子，机会难得！让某些只会掂大勺的土老帽儿羡慕去吧！”
秦京茹半推半就，跟着许大茂走了，心里对许大茂的描述——“内部电影”、“开眼界”、“土老帽”——充满了新奇和向往，相比之下，傻柱那点油乎乎的饭盒，顿时显得那么拿不出手。
这一切，都被悄悄跟在后面，想找机会“偶遇”秦京茹的傻柱看了个正着！他眼睁睁看着许大茂花言巧语地把秦京茹带走，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许大茂！我操你大爷！”傻柱低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一只干瘦却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易中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而带着“关切”：“柱子！冷静！你想干什么？在大街上跟许大茂打架？你想让保卫科再把你也抓进去吗？别忘了棒梗还在里面！”
傻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僵在原地，是啊，钟建设正愁没理由收拾他们呢！
易中海看着傻柱那副憋屈又愤怒的样子，心里冷笑，面上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柱子，看到了吧？这城里人心复杂，许大茂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京茹那孩子单纯，被他骗了也正常。你啊，就是太实在！追姑娘，不能光靠傻实在，得多动动脑子！也得看看那姑娘，值不值得你这么付出……”
他这话，既安抚了傻柱，又把矛头指向许大茂，更是在傻柱心里埋下了一根对秦京茹不满的刺——你瞧，她那么容易就被许大茂骗走了！
傻柱呼呼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许大茂和秦京茹消失的方向，心里对许大茂的恨意达到了顶点，连带着，对轻易就跟许大茂走的秦京茹，也生出几分怨气。他闷声道：“一大爷，我知道了！我跟许大茂这孙子没完！”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沉住气。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他心里补充了一句：秦淮茹，才是你该“强求”的，等我安排好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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