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说走就走。
结了账，跟老板打了招呼，一行十几个人就往后山走去。
山路是村民自己踩出来的土路，不宽，但还算好走。
两边是茂密的树木，阳光透过枝叶漏下来，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空气里有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味。
开始大家还说说笑笑，爬了半个小时，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喘气声和脚步声。
“这山……看着不高，爬起来还挺累……”齐磊扶着膝盖。
“是你不行了吧？”马哲故意刺激他。
“谁不行了？！”
两人又斗起嘴来。
爬到半山腰时，林枫抬头看了一眼天。
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堆起了厚厚的云层。
不是白色的，是那种沉甸甸的、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好像随时会塌下来。
“天怎么阴了？”
吴晓薇也注意到了：“这地方怎么阴晴不定的？”
“白天的时候还晴空万里，怎么现在突然就又阴了下来？是要下雨吗？”
林枫皱着眉：“不对啊，我看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没雨……”
他话音未落，沈秋月已经拿出了手机。
她点开天气App，手指快速滑动，脸色渐渐变了。
几秒后，她抬起头，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清晰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快走。台风要来了。”
“什么？！”
齐磊瞪大眼睛：“台风？天气预报没说啊！”
“是临时生成的。”
沈秋月把手机屏幕转向大家。
上面是气象台的紧急预警推送，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
“热带气旋‘三巴’于今日上午在东南海域生成，预计将于傍晚前后在清水湾一带登陆。请沿海居民及游客立刻撤离……”
推送时间：十五分钟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还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凝固。
远处的海面上，天空已经黑了一半。
风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像无数只手在焦急地拍打。
沈秋月收起手机，声音很稳，但语速很快：
“现在立刻下山。回酒店拿行李，然后去机场。台风登陆前，我们必须离开清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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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月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起初只是稀疏的几滴，打在树叶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但转眼间，雨势就像有人在天上捅破了水缸，哗啦啦倾盆而下。
“快走！”
沈秋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
“路滑，大家小心！”
她走在最前面，用手机手电筒照着湿滑的土路。
雨水很快在地面上汇成浑浊的溪流，顺着山路往下淌。
林枫跟在她后面不远处。
看着她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
落雁山那次，也是这样。
他忍不住喊道：“沈老师，你在前面慢一些！雨下得太大了！”
话刚说完，前方传来“咔嚓”一声闷响。
一棵碗口粗的树被风连根拔起，横在了山路中间。
枝叶和泥土混在一起，把原本就不宽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沈秋月停下脚步，手电筒的光在倒树上扫了扫。
雨太大了，能见度不到十米。
前面的路看不清，但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在狂风暴雨中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倒下。
她不敢冒险。
“前面的路走不了了！”
沈秋月回头大喊，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滴。
“被树拦住了！”
队伍中间，齐磊突然指着右手边：“沈老师！我这儿有条小路！”
那是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羊肠小道。
窄得只容一人通过，蜿蜒着通向山下未知的方向。
“跟着我走！看看能不能下去！”
齐磊率先冲了过去。
几个男生立刻跟上。
赵凯回头喊：“女生走中间！男生前后护着！”
队伍重新调整。
齐磊打头，马哲、赵大伟紧随其后。
女生们被护在中间，林枫和沈秋月自然落到了最后。
雨越下越猛。
狂风卷着雨水抽在脸上，生疼。
树叶被冲刷下来，混着泥土，把小路弄得又湿又滑。
能见度更低，前面人的背影在雨幕中都模糊成一团影子。
林枫眯着眼，突然看见小路左侧不远处，隐约有个黑黢黢的洞口。
是个山洞。
不大，但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洞口用石头简单垒过。
“老齐！”
林枫冲前面喊道：“要不然咱去山洞里先避避雨吧！这雨太大了！”
沈秋月回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台风来了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咱们还是赶紧回酒店！”
她的话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又一棵树。
这次是棵更粗的松树，在狂风暴雨中摇晃了几下。
然后带着千钧之势，朝着小路方向倒了下来。
“小心！！！”
林枫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一把将沈秋月搂进怀里，护着她往前冲了两步。
轰！！！
树干重重砸在地上，溅起混着泥水的枝叶。
位置刚好卡在小路中间，像一道突然降下的闸门，把队伍硬生生截成了两段。
林枫抱着沈秋月站稳，回头看去。
树的那边，是齐磊、马哲他们。
还有被护在中间的女生，包括叶婉仪。
树的这边，只有他和沈秋月。
“林枫！沈老师！”
叶婉仪的声音从树那边传来，带着哭腔：“你们怎么了？！”
“婉仪！”
林枫松开沈秋月，冲到树前。
树干太粗，枝叶横生，根本过不去。
雨水哗啦啦浇在脸上，他抹了把脸，冲那边喊：
“你们先走！我和沈老师想办法绕过去！”
叶婉仪的声音很急：“不行！我要过去！！”
“听我的！”
林枫打断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跟着齐磊他们下山！到酒店等我们！快！”
那边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齐磊的声音：“枫哥！你们小心！我们在山下等你们！”
脚步声渐渐远去，淹没在风雨声中。
林枫转过身，背靠着湿冷的树干，长长吐了口气。
沈秋月站在他旁边，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脸色有些苍白。
但她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
认命般的冷静。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向林枫：“现在，怎么办？”
这个时候，雨更大了。
林枫看了看那条被倒树堵死的小路。
然后指了指刚才发现的黑黢黢的山洞：
“先去那儿。避避雨，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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