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门后的家里还亮着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户,在雪地上投出暖暖的方块。张和平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小厨房里的炉子火烧得正旺,热水在暖气片里流淌,让整个屋子都充满热量。
陈淑英坐在灯下,手里织着毛衣,竹针在她手中灵巧地翻飞。见他回来,她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毛衣滑落到膝上。那是件深蓝色的男士毛衣,已经织了大半。
“回来了?饿了吧?饭在炉子上热着呢。”她接过张和平手里的布袋,沉甸甸的,“这是什么?”
“局里发的冬装。”张和平脱了大衣挂好,搓搓冻僵的手,“还有证件什么的。”
陈淑英打开布袋,借着灯光一件件往外拿。先拿出的是棉警服,深灰色的厚实布料,毛领摸着柔软温暖。她把衣服展开,在张和平身前比了比:“大小合适吗?”
“试过了,正好。”张和平说。
接着是大檐帽。陈淑英拿起帽子,手指轻轻抚过帽徽。那枚红底金字的帽徽冰凉坚硬,上面有“公安”二字和一颗五角星。
“真好看。”她轻声说。
然后是翻毛皮鞋、棉手套、围脖、饭盒、搪瓷茶杯...每拿出一件,她都要仔细看看。搪瓷茶杯是白色的,上面印着红字:“东城分局”,还有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最下面是个小纸袋。陈淑英小心地打开,里面是工作证。她翻开,黑白照片上的张和平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眼神坚定。职务栏用钢笔清晰地写着:东城分局刑侦队副队长。
“真成公安了。”陈淑英轻声说,语气有些复杂。她抬头看着丈夫,“和平,我...”
“怎么了?”张和平问。
“没什么。”陈淑英摇摇头,把工作证小心地放回纸袋,“就是觉得...太快了。好像昨天你还在供电所修电线,今天就...”
张和平握住她的手:“我也觉得快。但组织安排,总要服从。”
陈淑英点点头,笑了笑:“我去端饭。”
饭菜在炉子上热着。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表面结了一层米油。锅塌豆腐煎得金黄,边角微焦,散发着豆香和油香。还有一碟自家腌的萝卜条,切得细细的,淋了几滴香油。
张和平确实饿了。他坐下大口吃起来,小米粥温热适口,豆腐外焦里嫩,萝卜条脆生生的。陈淑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手里又拿起毛衣织起来。
“今天怎么样?第一天上班,适应吗?”她问,竹针在手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张和平边吃边说,把铁蛋抢劫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到铁蛋十六岁,母亲病了没钱买药时,陈淑英手里的竹针停了停。
“那孩子...才十六岁?”她轻声问。
“嗯。”张和平喝了口粥,“家里困难,父亲工伤死了,抚恤金一个月十五块,母亲需要长期吃药,母子俩不够用。他母亲发烧好几天,他没钱买药,这才...”
陈淑英叹口气:“是挺可怜的。现在日子是好过些了,可还是有些人家...过得难。”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屋外的寒风呼啸,也不知吹落了院子里的什么东西,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对了,刚才三大爷问我调工作的事儿。”张和平想起什么,“消息传得真快,估计明天院儿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陈淑英笑了笑,手里的竹针又动起来:“院里早晚都会知道。你这一身警服穿出去,谁看不出来?”
说到警服,她眼睛亮了亮:“吃完饭试试全套?我还没见你穿警服什么样呢。”
张和平也笑了:“行。”
吃完饭,陈淑英收拾碗筷,张和平把新发的衣服一件件穿上。深灰色棉警服很厚实,穿在身上沉甸甸的,但暖和。五颗铜扣从上到下扣好,肩膀处挺括有型。大檐帽一戴,帽檐压到眉梢上方,帽徽在灯下闪着光。
陈淑英收拾完回来,看到丈夫的样子,愣住了。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擦碗的布,就那么看着。
“怎么了?不合适?”张和平问,抬手整了整帽檐。
“不是...”陈淑英走过去,替他整了整衣领,手指抚过毛领,“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像就该穿这身衣服。”
她退后两步,仔细端详:“真精神。比你穿中山装还精神。这衣服...衬你。”
张和平走到衣柜镜子前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确实不一样了——警服有种特殊的威严感,穿上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肩膀宽了,腰身收了,站在那里自然就挺直了背。
“就是这枪还没领。”他摸摸腰侧,“明天得去装备科办手续。也不知道用自己的枪行不行。”
说到枪,陈淑英眼神黯了黯,但很快掩饰过去:“领了枪,更要小心。”
“我知道。”张和平握住妻子的手,“淑英,我知道你担心。但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而且...”
他顿了顿:“而且我分管的主要是盗窃、抢劫这类案子,不像一组三组那样天天跟亡命徒打交道。队里老刘也说了,让我先熟悉,不会一开始就派危险任务。”
陈淑英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我就是...就是需要时间适应。以前你在供电所,虽然也忙,但我知道你每天干什么,去哪儿。现在...”
“现在我也每天告诉你。”张平安慰她,“能说的都说。就像今天,我去东直门胡同勘查现场,跟派出所的同志一起排查,这些都能说。”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炉火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晃悠悠的。
陈淑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院里其他人都会知道你调动工作了。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张和平脱下警服,小心挂好,帽子端正地放在衣服上,“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就是...”
“就是什么?”
“三大爷那人,心思活。”张和平在椅子上坐下,陈淑英自然地站到他身后,替他揉肩膀,“刚才他问我职务,眼睛里都是算计。我估计,他早晚得开口请托什么事。”
陈淑英的手顿了顿:“你是说...他儿子工作的事儿?”
“可能。解放初中都毕业一年多了,没考上中专,高中也上不了,还没正经工作。三大爷肯定着急。”
“那你能帮上忙吗?”
张和平摇摇头,闭上眼睛享受妻子的按摩:“我刚去,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哪能安排人?再说了,公安系统招人严格,不是谁都能进的。协理员那种岗位,也要街道推荐、派出所审核,不是我说了算。”
“那要是三大爷真开口呢?”
“能帮的帮,不能帮的说明白。”张和平说,“三大爷是明白人,只要说清楚,他能理解。”
陈淑英的手移到丈夫太阳穴,轻轻按着:“我就是怕...怕你刚去新单位,就有人请托办事,影响不好。”
“放心,我有分寸。”张和平握住她的手,“不早了,睡吧。”
......
前院西厢房里,阎埠贵可没睡。他靠在床头,抽着便宜的烟卷儿,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袅袅升起。
三大妈已经躺下了,见老伴儿不睡,翻过身问:“琢磨什么呢?这大半夜的。”
“琢磨张和平的事儿。”阎埠贵吐出口烟,“他调公安局了,刑侦队副队长。”
“公安局?”三大妈也坐起来,“真的?那可比供电所强多了!”
“可不嘛。”阎埠贵眼睛在烟雾后面闪着光,“供电所所长虽然是个官,但也看跟哪儿比。公安局的副队长...那可是实权。管着案子,抓人放人,说话有分量。”
三大妈想了想:“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高兴个啥?”
“你呀,妇人之见。”阎埠贵摇摇头,“关系大了去了。你想想,解放那小子,毕业一年多了,还在家闲着。街道安排了几次临时工,干不长。为啥?没门路!”
他掐灭烟头:“以前我想着,让他跟张和平学点电工手艺,以后好歹有口饭吃。可现在和平去了公安局...这路子更宽了。”
三大妈明白了:“你是想...让和平给咱儿子安排工作?”
“警务室协理员,还记得不?”阎埠贵压低声音,“街道派出所搞试点,要招几个协理员,帮着处理邻里纠纷、巡逻什么的。当时我找过和平,他在供电所,说不上话。现在不一样了,他在公安局,跟派出所打个招呼,说不定能行。”
“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有这岗位吗?”
“有,我听街道办的老王说,今年要扩大试点。”阎埠贵越说越兴奋,“协理员不算正式公安,但好歹是份正经工作,有工资,干得好说不定能转正。解放都十六七了,再不找个工作,媳妇都说不上。”
三大妈也心动了,但还有些顾虑:“可...张和平能答应吗?他刚调过去,就给人安排工作,会不会影响他?”
“所以得讲究方法。”阎埠贵重新点上一支烟,“不能直接说‘你给我儿子安排工作’。得慢慢来,先联络感情,等时机成熟了,提一提。和平那人重情义,咱们院儿里处了这长时间,他不会一点面子不给。”
“那你想咋办?”
“明儿个...”阎埠贵眯着眼算计,“明儿个我去买点肉,晚上请和平来家里吃饭。就说庆祝他高升。饭桌上不提工作的事儿,就是祝贺。等过阵子,熟了,再提。”
三大妈点头:“也行。不过别买太多肉,现在肉票紧。”
“知道,我心里有数。”阎埠贵躺下,“睡吧,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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