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心脏被攥紧的闷痛,而是遍布全身的、火辣辣的刮擦痛感,伴随着刺骨的寒冷。
李逸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不是医院的天花板。
不是公司冰冷的LEd灯。
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虬结盘错的古树枝丫,以及身下粗糙硌人的碎石泥土。
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草木腐烂和某种淡淡清香的陌生空气涌入鼻腔,呛得他咳嗽起来。这一咳,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件浸满加班汗味的程序员t恤,而是一件粗糙的、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古代麻布短衫。身体也变小了,手臂细瘦,皮肤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蜡黄。
这是……怎么回事?
夺舍?穿越?
纷乱的念头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尚未完全清醒的意识。就在这时,一股不属于他的、属于一个名叫李玄的十五岁少年的记忆碎片,汹涌地挤进了他的脑海。
云台山下的李家村。早逝的父亲。体弱多病、常年咳嗽的母亲王氏。家徒四壁的茅草屋。以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为了给母亲寻找一味据说能止咳的“云雾草”,失足从山崖上滚落。
“我……我是李逸云……还是李玄?”
巨大的身份认知错位感让他一阵眩晕。现代世界的记忆与这具身体的记忆相互纠缠、碰撞,让他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幻。
就在他抱着头,痛苦地蜷缩起来时——
“唰。”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衣袂拂过空气的声响。
一道青色的人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
李逸云(或者说李玄)猛地抬头。
那是一个看不出具体年岁的青衣道人。
道人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却仿佛萦绕着一股与这方天地浑然一体的宁静气息,让周遭呼啸的山风都为之静默。他并未踏足地面,而是离地三寸,悬浮于空,道袍的下摆如水波般微微荡漾。
仙人!
李逸云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无论是现代的知识,还是李玄的记忆,都指向这唯一的可能。
道人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李逸云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灵台蒙尘,神魂飘摇……竟是异数。能于此绝境遇我,也算你命不该绝,缘法如此。”
道人并未询问他是谁,从何而来,仿佛一切早已了然于胸。他缓步(或者说飘)上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李逸云的眉心。
“嗡——”
一股温和而庞大的暖流,瞬间自眉心涌入,如春水解冻,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身上那些火辣辣的疼痛,在这股暖流经过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只留下些许愈合时的麻痒。原本因寒冷而僵硬的身体,也重新恢复了暖意和力气。
神仙手段!
李逸云心中震撼莫名。这比他调试过的任何精密系统,修复过的任何复杂bUG,都要神奇亿万倍!
片刻之后,道人收回手指。
李逸云(李玄)已然能够自如活动,他连忙爬起身,想要跪下磕头道谢。
道人却虚抬手掌,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让他无法下拜。
“萍水相逢,不必多礼。”道人语气依旧平淡,目光却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看穿了他灵魂深处那份来自异世的迷茫与困顿,缓缓道:
“性命双修,可强身,可治疾,可明心。修与不修,在尔一念。”
话音未落,道人袖袍轻轻一拂。
一本纸张泛黄、样式古朴的线装书册,和一枚触手温润、散发着淡淡清辉的青色玉佩,凭空出现,悬浮在李逸云面前。
书册的封面上,以遒劲的笔力写着三个古字——《丹道浅要》。
而那枚玉佩,造型简洁,其上似乎有天然形成的云纹缓缓流动,握在手中,立刻便有一股清灵之气顺着手臂流入体内,让他因记忆冲击而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这……”李逸云下意识地接过书和玉佩,入手沉甸,绝非幻觉。
当他再次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那道青衣身影?
只有山风依旧,林木萧萧,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但他手中的书册和玉佩,以及体内残余的暖流和已然痊愈的身体,都在清晰地告诉他——这一切,是真的!
他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穿越了!而且,遇到了神仙!得到了仙缘!
一个全新的、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就此对他掀开了冰山一角。
李逸云(此刻,他决定暂时接受“李玄”这个身份)紧紧攥住了手中的《丹道浅要》和清心玉佩,感受着那份真实的触感。那双属于少年李玄的、原本因为生活困苦而有些黯淡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名为希望。
现代世界的种种不公与压抑,并未被遗忘,反而化为了沉甸甸的燃料,积压在心口。而这突如其来的仙缘,则成了点燃这一切的火种。
他站在陌生的山野中,望向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峦,深吸了一口这异世界的清冽空气。
破局之力……
我得到了。
李玄(李逸云)紧紧攥着《丹道浅要》和清心玉佩,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山脚下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记忆碎片告诉他,这就是“他”和母亲王氏的家。
屋内,面色蜡黄的妇人正佝偻着身子,在土灶前艰难地生火,压抑的咳嗽声像破风箱一样,听得人心头发紧。
“娘,我回来了。”李玄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陌生。他继承了这具身体,也继承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王氏回过头,看到儿子浑身尘土、衣衫破损的模样,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咳嗽,忙上前查看:“玄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上山了?娘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山里危险……”
看着她焦急而关切的眼神,李逸云灵魂中那份属于现代人的疏离感,瞬间被一种温热的情感冲淡。他扶着母亲坐下,将怀里的《丹道浅要》和玉佩拿出,省略了遇到仙人的惊世骇俗部分,只说是遇到一位游方郎中,对方心善,赠了医书和安神的玉佩。
“这……这怎么好意思……”王氏摸着那质地奇特的玉佩,感受到一股让她心口烦闷都减轻几分的清凉气息,又是感激又是无措。
当晚,在母亲睡下后,李玄就着微弱的油灯,翻开了《丹道浅要》。
开篇并非什么毁天灭地的神通,而是最基础的 “观想呼吸,捕捉气感” 。
第一步,就难如登天。
他按照书中所言,盘膝而坐,意守丹田,试图感知那所谓的“先天一气”。
然而,属于李逸云的现代记忆如同沸腾的开水——公司的代码、王明冰冷的嘴脸、母亲的医药费、催租的短信……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一个时辰过去,他腿脚麻痛,心浮气躁,别说气感,连静下来都做不到。
“修行……竟如此之难。”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跳跃的灯焰,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两个世界的壁垒。
但想到现代世界的绝境,想到母亲痛苦的咳嗽,他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别无选择。
他再次拿起那枚清心玉佩,握在手心。一股微凉的清流顺着手臂蔓延,竟让烦乱的思绪如同被抚平的涟漪,渐渐安定下来。
神器!
他心中明了,这玉佩是那位仙师留给他的关键辅助。
日复一日。
白天,他砍柴、挑水、照料母亲,尽“李玄”的本分。夜晚,便是雷打不动的修行。
从最初的思绪纷飞,到后来能勉强静坐半个时辰;从对身体内部一无所知,到能模糊感应到体内几条主要经脉的走向。
过程枯燥至极,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仿佛一个盲人,在黑暗中摸索一条根本不存在路。
直到第七天的深夜。
在他几乎习惯这种一无所获的静坐时,在一次深长的呼吸末梢,在意守的丹田最深处,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
一丝极其微弱,但无比真实的“暖意”,凭空诞生!
它如同一条纤细温暖的小鱼,在丹田气海中轻轻游动了一下!
李玄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气感!
他终于捕捉到了气感!
尽管它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划破绝望黑暗的第一道曙光!
他不敢怠慢,立刻按照书中心法,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引导这缕细若游丝的气流,尝试冲击肺经附近一处明显的滞涩——那是母亲常年咳嗽,在他记忆中留下的“病气”映像,他想先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剧烈的刺痛感传来,那缕微弱的气流几乎瞬间溃散。他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行,太弱了。
他立刻明白了差距。治病救人,远不是他现在这点微末道行能做到的。
但是,希望已经被点燃。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处滞涩被他的气流冲击后,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这条路,走得通!
就在他沉浸在初次修炼成功的喜悦中时,握着玉佩的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热!
下一秒,天旋地转。
熟悉的、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再次袭来。
“不!等等!我刚刚……”
他的意识在抗议,但那股庞大的牵引力不容抗拒。
茅草屋、油灯、体内那缕微弱的气感……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远离、模糊。
……
……
……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时,鼻腔里充斥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耳边响起的,是母亲王秀兰带着哭腔的、真真切切的声音:
“逸云!你醒了?!医生!医生!”
(第二章节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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