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赌坊。
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被一脚踹了出来,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妈的,输了还敢撒野?滚!”
伴随着一阵哄笑,大门重重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喧嚣。
赖宝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屁股火辣辣地疼,可他顾不上了。
他一瘸一拐地冲到门前,抬手想砸,却又颓然放下。
“你去娘的!”他只能压着嗓子,无能狂怒。
夜风一吹,酒意散去,心疼得像是被人拿刀子在剜。
“啪!”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脸颊瞬间就红了。
“啪!”
又是一下。
“你他娘的就是个蠢货!赖宝!你就是个丧门星!”
五十两银票!那可是五十两啊!
揣在怀里都还没捂热乎,就这么一晚不到的工夫,全输干净了!
他想起在赌桌上,自己把最后一张银票推出去时,那庄家轻蔑的眼神。
想起周围人看他时,那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一股血直冲脑门,赖宝的眼睛都红了。
输光了!
一文不剩!
他又变回了那个连馒头都吃不起的穷光蛋!
不!
赖宝猛地抬起头,脑子里一个激灵。
五十两是没了,可……还有五十两!
只要把事办了,还有五十两!自己还有机会!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赖宝干瘪的肚子里仿佛又燃起一团火。
刚才那股输光了的颓丧劲儿瞬间被贪婪冲得一干二净。
“对!办事!办了那件事才有钱拿!”
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魔怔了一般,原本还一瘸一拐的腿脚,这会儿竟利索起来,转身就朝着街尾的破庙跑去。
夜深人静,整座东川城都陷入了沉睡,只有更夫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敲在人心上,一下,又一下。
赖宝轻车熟路地摸回大槐树下,在破庙的佛像后面一阵摸索,很快就掏出了那个小油桶和火折子。
沉甸甸地握在手里,让他亢奋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纵火……
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可那五十两银子……
赖宝的喉结滚了滚,只犹豫了那么一瞬,便把心一横。
富贵险中求!
他娘的,饿死和被砍头,总得选一个!
老子选前者!
不对,老子要发财!
让那群龟儿子看看,老子也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他提着油桶,再次钻入夜色。
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虚浮,每一步都踩得又轻又稳,像一只在黑夜里捕食的野猫。
他没走大路,专门挑那些犄角旮旯的巷子穿行。
一路上,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声狗叫,能让他贴着墙根半天不敢动弹,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都让他以为是巡夜的更夫来了。
终于,那座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小楼,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乐趣多超市!
开业那人山人海的盛况还历历在目,此刻却像一头巨兽,安静地匍匐在面前。
旁边的酒楼和书局也黑漆漆的,只有门口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光影晃动,像一只只窥探的眼睛。
赖宝躲在街角的阴影里,死死盯着那三家铺子,胸口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长街。
就是现在!
他猫着腰,提着油桶,如同一道鬼影,迅速贴到了酒楼的墙根下。
赖宝拧开油桶的盖子,一股刺鼻的松油味儿瞬间冲了出来。
他拿出刷子,蘸了满满的油,就往酒楼和书局的木制立柱和门窗上刷去。
只要点了这把火,再拿到剩下的五十两,他就能彻底告别那个“狗窝”,当人上人了!
赖宝越想越兴奋,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地快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掏出火折子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
“大半夜玩火,可是会尿床哦。”
一道懒洋洋,带着几分酒气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谁?”
赖宝吓得魂都飞了,手里的油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松油洒了一地。
他猛地回头,借着月光,只见一个身穿背心短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特娘是人是鬼?”赖宝声音都在发颤,身体往后缩了缩。
酒剑仙打了个酒嗝,并未回应,而是继续说道:“小子,放火可是门技术活,你这么干,顶多熏黑两根柱子,拿不到尾款的。”
赖宝脑子嗡的一声,尾款?这人怎么知道尾款的事?
他心头一横,抄起地上的刷子就朝酒剑仙脸上招呼了过去。
酒剑仙眼皮都没抬,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刷杆。
赖宝使出吃奶的劲,那刷子却纹丝不动。
下一刻,赖宝只觉得脖颈微微一麻,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城中一处僻静小院。
“砰”的一声,酒剑仙越过高墙来到院内,将赖宝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罗小子,你那窃......窃听器还真是个宝贝!”酒剑仙笑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拇指大小的窃听器。
院子里的赵猛、费灵鼠和鲁丁三人也是一脸激动。
他们也没想到,靠着主人之前给的这个叫“窃听器”的神物,刚在东川城内各处布置下去就立了奇功。
“嘿嘿,这玩意儿要是往皇宫里放几个……”费灵鼠搓着手,一对小眼睛里放着精光,和旁边的酒剑仙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男人才懂的猥琐笑容。
一旁的鲁丁却摇了摇头,他为人最是严谨,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想要安装窃听器简直比登天还难。
“主人,这人如何处置?”赵猛指着地上的赖宝,恭敬地问道。
“送去衙门。”罗皓淡淡开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还不足以惊动王府。
交代完事宜,罗皓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酒剑仙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咂了咂嘴。
赵猛、费灵鼠和鲁丁三人却见怪不怪,齐齐躬身:“恭送主人!”
“你们说,这罗小子到底是不是神仙?”酒剑仙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赵猛三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是!”
在他们心里,能拿出这么多神物的自家主人,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酒剑仙长长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没有星月的夜空,眼神复杂。
“这家伙,老夫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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