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进窗棂时，凌宸是被胸口的一阵酥麻弄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粗布被褥从肩头滑落，露出的锁骨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色纹路 —— 那是昨晚铁皮盒子融入身体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闪烁，像某种活物的呼吸灯。
“醒了？” 脑海里的 “源” 打着哈欠，语气带着点戏谑，“你小子可以啊，昨天那股疯劲居然没把自己经脉烧断。”
凌宸没心思跟它斗嘴，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胸口。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清晰地感觉到皮下有个东西在缓慢蠕动，不是肠胃的消化动静，更像是有颗圆润的珠子在顺着骨骼滑动，所过之处留下一串微弱的麻痒。
“它还在。” 凌宸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昨晚那个 “异动” 不是错觉。
“不然呢？还能跑了你不成？”“源” 嗤笑一声，“不过你也别太兴奋，现在这状态，跟颗没煮熟的鸡蛋差不多，看着有动静，其实啥用没有。”
凌宸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面上。院子里传来灵鸟清脆的鸣叫，混杂着远处王屠户家隐约的吆喝声，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他走到院墙边，看向那片种着星轨草的土地 —— 昨晚发芽的那株嫩芽长大了些，淡绿色的茎秆上顶着两片半透明的小叶，叶片上隐约有银色的纹路在流动，像极了缩小版的次元尾迹。
“这草倒是长得快。” 凌宸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叶片，胸口的 “异动” 突然轻轻一跳，嫩芽竟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蜷缩起来，叶片上的银纹瞬间黯淡。
“嘿，还挺有灵性。”“源” 啧啧称奇，“看来这星轨草和你体内那东西有点关联。”
凌宸缩回手，眉头微皱。他想起叶灵儿说的 “星轨草能映照源力轨迹”，难道这株草正在映照他体内那个 “东西” 的能量？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放下星轨草，试试感知次元力。镇上流传着不少基础法门，比如 “观想气流”、“意守丹田” 之类，虽然他以前从没成功过，但昨晚的变故让他隐隐觉得，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凌宸搬了块青石板坐在院子中央，闭上眼睛，按照从老猎户那里听来的方法，努力摒除杂念，想象自己像海绵一样吸收周围的次元力。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除了院子里风吹草动的声音，什么都没感觉到。既没有传说中的 “暖流”，也没有 “气流游走”，体内那股麻痒依旧不紧不慢地存在着，与周围的世界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不行啊，菜鸟。”“源” 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就你这感知力，怕是连灵植都不如。你看那星轨草，都能跟着次元力波动晃悠，你呢？”
“闭嘴。” 凌宸没好气地回怼，却也忍不住有些沮丧。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掌。这双手能打磨出最光滑的石头，能帮叶灵儿嫁接最娇贵的灵植，却偏偏抓不住那无处不在的次元力。
难道 “无相灵根” 真的如此不堪？连最基础的感知都做不到？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胸口的 “异动” 突然又动了。这次不再是缓慢的蠕动，而是像颗被轻轻敲响的铃铛，发出一阵细微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 “嗡鸣”。
随着这声嗡鸣，凌宸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光点。
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 用 “身体” 感觉到的。这些光点淡金色，米粒大小，漂浮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它们像一群温顺的萤火虫，在他周围缓缓流动，偶尔有一两颗会撞到他的皮肤上，然后像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不见。
“这…… 这是？” 凌宸惊得差点从石板上跳起来。
“源力粒子！”“源” 的声音也带上了惊讶，“你能‘看到’源力粒子了？”
凌宸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些光点。他试着伸出手，果然，有几颗光点被吸引过来，落在他的指尖，带来一阵微弱的暖意。这种感觉，比任何传闻都要真实！
可没等他细细体会，那嗡鸣突然消失了。视野里的淡金色光点像退潮般迅速隐去，胸口的麻痒也恢复了之前的缓慢蠕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昙花一现。
“怎么回事？” 凌宸急道，“它们怎么不见了？”
“还能怎么回事？”“源” 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你体内那东西醒了一下，帮你撬开了条缝，让你瞥见了一眼源力的世界。现在它又睡过去了，缝自然就关上了。” 它顿了顿，补充道，“说白了，你现在就是个没钥匙的看门人，能不能进门，全看里面的‘大爷’高不高兴。”
凌宸愣住了。这个比喻虽然糙，却点出了关键 —— 他能感知到源力粒子，并非因为他自己的能力，而是那个 “体内的东西” 在起作用。
他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不再刻意去 “吸收”，而是努力去感受胸口的那个 “东西”。他试着用意念去触碰它，想象自己的意识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那颗正在沉睡的 “珠子”。
起初毫无反应。它像一块顽固的石头，沉寂在他的身体深处。
凌宸没有放弃。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源力如流水，堵则溢，疏则通。” 或许，感知的关键不在于 “抓取”，而在于 “顺应”。
他放松身体，放缓呼吸，想象自己的意识化作一条小溪，围绕着那个 “东西” 缓缓流淌。一次，两次，三次……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 “回应”。像是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那 “东西” 轻轻震动了一下，随即，一股比刚才更微弱、但更持久的暖流扩散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这一次，没有出现那些淡金色的光点，但凌宸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 “不一样” 了。他能模糊地分辨出，院子里的灵草周围，“暖意” 更浓一些；而墙角的阴影处，“寒意” 更重一些 —— 这大概就是不同属性次元力的差异！
“有点意思。”“源” 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你这小子悟性还行。这就像听音乐，以前你是个聋子，现在虽然还听不清歌词，但至少能感觉到节奏了。”
凌宸嘴角忍不住上扬。虽然离真正 “感知次元力” 还有很远的距离，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体内那个 “东西” 的存在，它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与源力息息相关的神秘存在。
他想起在灵根神殿测试时，水晶球上那微弱的白光，想起当时体内隐约的悸动。那时，这个 “东西” 就已经苏醒过一次，只是他没有察觉。现在想来，测试结果显示 “无相灵根”，或许并非因为他真的没有灵根，而是这个 “东西” 在刻意隐藏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父亲留下的铁皮盒子，这个体内的 “东西”，以及他自己的 “无相灵根”，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喂，别傻笑了。”“源” 打断他的思绪，“这点进步就满足了？跟你说，这连入门都算不上。等你能自由调动那东西的力量，别说感知源力，就是模拟个七八种灵根波动都不在话下。”
“知道了，教练。” 凌宸故意拖长了调子，“那您老能不能指点一下，怎么才能让它醒得更勤快些？”
“少贫嘴。”“源” 哼了一声，“这东西明显跟你的情绪和意志有关。昨天你那股子不甘的狠劲，让它有了第一次大动静；刚才你集中精神沟通，它有了小回应。或许……” 它话没说完，突然道，“有人来了。”
凌宸立刻从石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院门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几个少年的说笑声，听起来很耳熟。
他走到院子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是镇上的几个同龄少年，其中就有昨天晚上在墙外嘲笑他的那几个。他们正勾肩搭背地往王屠户家的方向走，嘴里还在议论着什么。
“…… 王磊哥说了，过几天就去县城学院报道，到时候就能契约一阶火系灵兽了！”
“真羡慕啊！哪像某些人，测出个无相灵根，还整天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哈哈哈，说不定是在偷偷哭呢！也是，换成我，早就找块豆腐撞死了……”
污言秽语像针一样扎进凌宸的耳朵里。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胸口的 “东西” 似乎又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这一次，凌宸没有任由怒火燃烧。他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笑吧。” 他对着门缝外的背影低声说，“现在笑得越欢，将来脸打得越响。”
他转身走回院子中央，目光落在那株星轨草上。嫩芽已经重新舒展开来，叶片上的银纹在阳光下流转，仿佛在无声地呼应着他胸口的悸动。
体内的异动是秘密，也是希望。它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虽然还在沉睡，但只要给予足够的耐心和刺激，总有破土而出的一天。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学会在这些嘲讽和排挤中站稳脚跟。
凌宸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知道，镇上的风言风语只会越来越多，那些人的排挤也不会轻易停止。但这又如何？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极限是用来超越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看到那些淡金色的源力粒子在指尖跳跃。
“等着吧。” 他轻声说，既是对自己说，也是对体内那个沉睡的 “东西” 说，“属于我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胸口的异动再次变得微弱，像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苏醒的时机。而院墙外，关于 “无相灵根” 的嘲讽还在继续，预示着一场更直接的冲突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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