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华夏国,墨龙江省,
冰冷的出租屋,死亡的气息凝固在空气里。
七十二岁的王卫东,
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块碗口大的翡翠原石,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生命的最后一丝热度正从他身体里抽离,渗入冰冷的石缝。
闭眼前,是李美凤骗婚、李招娣代嫁、自己半辈子被扶弟魔吸血,父母含恨而终的屈辱一生。
李美凤刻薄的嘴脸、
李招娣麻木的代嫁、顺从、
小舅子李红兵贪婪的眼神,
还有父母临终前那无法瞑目的遗憾……
恨!恨自己的无能,认人不清,害了自己的一生。
闭眼的瞬间,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再睁眼……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昏暗。
土墙,
糊着泛黄旧报纸的土墙,
被灶烟熏得黑一块黄一块,有些地方剥落了,露出里面粗糙的、掺着草梗的土坯。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泥土、柴火和淡淡霉味的气息钻入鼻腔。
窒息感!
肺部猛地一抽,
刺骨的冷空气灌入,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搅。
耳朵里嗡嗡作响,
眼前金星乱冒,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骨头发出生涩的“咔咔”轻响。
土墙!!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攫住了他。
“这……这是我五十多年前的家?”
不是梦!那剥落的墙皮,那熏黑的痕迹,那再熟悉不过的土腥味……
一只粗糙、布满老茧,却异常年轻有力的手,猛地伸到他眼前,五指张开,微微颤抖着。
年轻的手!
王卫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他猛地扭过头,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了土墙中央挂着的那件物事上。
一个简陋的、纸质的日历牌。红色的边框,粗糙的印刷。
最上面一行小字:公元1976年3月
中间一行黑体大字:2日,星期二
最下面一行,用更醒目的字体印着: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
“轰——!”
这个日子,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的天灵盖!
前世所有的屈辱、绝望、愤怒,
——订婚对象李美凤和陈启航私奔,
红得刺眼的喜字、父母强撑的笑脸、
李招娣怯懦躲闪的眼神、围观人群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洞房里冰冷的绝望……
无数记忆碎片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瞬间点燃、黏合、爆炸!
“呃啊……”
一声极其压抑、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不是疼痛,是足以撕裂灵魂的情绪洪流,
——震惊、狂喜、积压了两辈子、沉甸甸如山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用那只年轻却布满老茧的手捂住了脸,
滚烫的液体如同熔岩,汹涌地从指缝间奔流而出,灼烧着冰冷的脸颊。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1976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回到了他命运被彻底腰斩、跌入地狱深渊的前夕!
“爹……娘……弟弟……妹妹……”
他哽咽着,破碎的声音在死寂的土屋里回荡,带着血泪的腥气。
“上一世……我对不住你们……既然老天开眼,给了我重来的机会……”
他猛地放下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泪水尚未干涸,但所有的软弱已被烧尽,只剩下淬了寒冰、刻骨铭心的恨!
“这一世,我王卫东,绝不再做那窝囊废!
所有欠我的,我要你们连本带利,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却异常清晰的人声,穿透了土坯房的墙壁,传了进来。
是村口水库工地的方向。
充满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带着几分盲目却无比狂热的号子声:
“嘿哟——加把劲呀!嘿哟——修水库呀!”
“嘿哟——为集体呀!嘿哟——学大寨呀!”
“……”
这遥远而熟悉的号子声,如同最后的铁证,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水库工地……知青点……
王卫东如同被电击,猛地从炕上弹起,冲到窗边,一把扯开糊着破洞的旧窗纸。
村西头那条蜿蜒的土路上,一个穿着碎花红棉袄的瘦高身影,正焦灼地、一遍遍朝着知青点的方向张望。
李美凤!
那个化成灰他都认得的身影!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悸动,是淬了万年寒冰的恨意,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私奔……就是今天!”
前世懦弱憋屈、家破人亡的画面如同烈焰,灼烧着他的神经。
“好!好一个龙抬头!”
王卫东的声音冰冷得掉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的冰棱。
“李美凤,陈启航……还有李招娣、李红兵、赵桂兰……你们李家这一窝子豺狼……”
他猛地转身,准备冲向门口。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冰凉门闩的刹那,——
嗡!
意识深处,猛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
紧接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气息,
瞬间抚平了他灵魂中狂暴的波澜,将他从现实猛地抽离!
眼前的一切——冰冷的土屋、破窗、远处李美凤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迅速模糊、荡漾、消失……
再定睛时,他已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是空间?
穿越年代文,必备的金手指?”
不是没有空间混不起,而是空间更有性价比!
想一想,人家别人重生回到过去,都有空间,唯独自己没有,这可怎么见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这是赶上了这一波的福利!
脚下是坚实、平整、带着微温的奇异地面,非土非石,更像某种温润的玉质。
这空间不大,四周是光秃秃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界壁,
向上看,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朦胧、温和的乳白光晕笼罩着穹顶,如同倒扣的玉碗。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大约也就方圆百米,空荡荡,白茫茫,除了他自己,再无他物。
王卫东怔住了,茫然四顾。
就在这时,一股纯粹而温暖的信息流,温和地注入他的意识,瞬间被他理解——
“翡翠原石,上古空间法器碎片,
融合精血,逆转时空,吞噬分解,伴生之宝!
可以成长,通过吞噬可以诞生灵泉,解析出能力,可以反馈宿主,简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卫东疯狂大笑,
“老子这是要逆风翻盘,成为了风口的猪,一飞冲天了!”
他缓缓低下头,摊开自己那双年轻、有力、指节分明的手掌,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掌纹清晰,命运线似乎在某个节点诡异地发生了偏转。
前生一直怨天尤人的王卫东,此时心情大好,
“老天!你待我王卫东……终究不薄!”
“我的空间!我的人生要原地起飞了!”
他在空寂的空间里疯狂奔跑,像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用尽全身力气喊着。
脚踏在那微温的奇异地面上,发出踏实的回响。
他冲到空间的尽头,
伸出手,
抚摸着那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界壁,
——冰冷、坚硬、无法撼动,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有它在……这一世,我还怕什么?跑运输?做买卖?不!不够!远远不够!”
他仰天长啸,笑声中充满了苍凉、解脱和燃烧的野心,
“空间!有了它……我可以吞噬万物,成为最强的存在!
这一世,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
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的心!
我要那负我、欺我、辱我之人,万劫不复!”
狂喜的浪潮在空寂中激荡,许久才慢慢平复。他眼中锐利的光芒更盛。
他心念一动,角落里一个破旧的搪瓷缸瞬间消失,出现在他手中。
再一动,又消失无踪。
“收!放!好!好一个宝贝!”
王卫东眼中精光爆射,复仇的蓝图在脑中急速展开,
“李美凤,你以为跑了就万事大吉?
做梦!我要你亲眼看着,你弃如敝履的王家,如何踩着你们李家,一飞冲天!”
…………
意识回归,冰冷的空气再次涌入肺叶。
王卫东的眼神已如淬火寒铁,再无一丝迷茫。
他猛地拉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李美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村西头,方向正是县城!
“婚期,3月7号!五天后!”
这个日子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头。
前世今天,李美凤私奔,王家沦为十里八乡的笑柄,紧接着便是李家无耻的“代嫁”陷阱!
“想用李招娣那个病秧子扶弟魔继续坑我?
门都没有!”
王卫东大步流星,朝着父母的老宅走去,脚步沉稳而充满力量,
“退婚!
拿回彩礼!
今天就要你们李家,把吃下去的,连皮带骨给我吐出来!”
三水湾村,王建国家老宅。
母亲闫桂芬正在灶台边忙碌,
见儿子风风火火闯进来,
脸色不对,
忙问:“卫东?大清早的,出啥事了?是不是……心里还不得劲?”
她叹了口气,
“家里七攒八凑,连你爹偷偷卖皮子的钱都算上,
这才凑齐那50块彩礼,还有肉、鱼、糯米、银镯子……
你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犯浑啊!
那林白芷再好,成分摆在那儿……”
父亲王建国掀开门帘进屋,脸色铁青:“哼!
我看他就是魔怔了!
放着李美凤好好的姑娘不要,还惦记那成分不好的知青?
信不信我抽你!”
王卫东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锐利地看着父母:“爹!娘!
不是林白芷!
是李美凤!
她跟知青陈启航跑了!
现在不去李家,
咱家那五十块血汗钱,
那二十斤过年都舍不得吃的肉,那两条大鲤鱼,那糯米,那银镯子,可就全喂了狗了!
弟弟妹妹们还眼巴巴等着吃点好的呢!”
“啥?!”
闫桂芬手里的水瓢“哐当”掉在地上,脸瞬间煞白,
“你…你胡说啥?美凤她……”
“千真万确!”
王卫东斩钉截铁,
“陈启航今天一大早就溜了,李美凤立马跟着出村,前后脚!
她屋里的新衣裳、小包袱全不见了!
卫民亲眼看见的!
爹,娘,再不去,等他们跑远了,生米煮成熟饭,咱家就真成全村最大的笑话了!
钱和东西全打水漂!”
“天杀的贱蹄子!”
闫桂芬眼前一黑,差点瘫倒,被王建国一把扶住。
王建国脸色黑如锅底,额角青筋暴跳,
“老李家!欺人太甚!老大!卫国!”
他猛地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堂兄王卫国,民兵队长,刚退伍回来的硬汉,闻声快步进来:“叔,婶,咋了?”
“卫国!带上卫民、二柱他们几个,跟叔去老李家!”
王建国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李美凤跟知青跑了!
咱家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去讨说法!退婚!要彩礼!”
他强调了最后一句,“都别带枪!是去讲理,别让人抓了把柄!”
王卫国眼神一厉:“跑了?!
好个李家!
叔,婶,你们别急,我们这就去!
保证把理给咱家争回来!”
他转身招呼,
“卫民!二柱!铁蛋!抄家伙……
不,空手!
跟我走!去李家主持公道!”
王卫东看着堂兄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民兵兄弟,心中一定。
这一世,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王家一行人,王建国夫妇、王卫东、大伯王建业、三叔王建军,
加上王卫国带领的四五个放下农活、空手而来的民兵,浩浩荡荡穿过清晨寂静的村落,直奔李家。
······
刚到李家那低矮的土坯院墙外,
就听见里面猪哼唧的声音。
烟囱冒着淡淡的青烟。
王卫国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那扇薄木板门:“李家婶子!开门!有事说道说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露出赵桂兰那张刻薄中带着惊慌的脸。
她一眼看到门外黑压压一群人,
尤其是穿着旧军装、一脸严肃的王卫国,
和他身后的几个壮小伙,
吓得手里的葫芦瓢“扑通”掉进煮猪食的铁锅里。
“王…王队长?这…这是干啥?带这么多人来,想…想抄家啊?”
她声音发颤,眼神却往旁边屋里瞟,
她的小儿子李红兵正想从后门溜出去叫人,
被守在后面的民兵王卫民一把揪住了后脖领,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回来。
“婶子,抄家谈不上。”
王卫国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威严,
“你家美凤跟知青陈启航跑了,
这事儿,得给我们老王家一个交代!
婚,得退!彩礼,得还!”
“放屁!”
赵桂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声音尖利,
“我闺女清清白白!
谁跑了?
她…她就是去县城她姨家走趟亲戚!
你们王家少血口喷人!想悔婚?没门!
我告诉你,我家招娣……”
“走亲戚?”王卫东冷冷地打断她,
目光锐利地扫过堂屋,
角落空荡荡的衣柜架子和炕头散落的几根碎布条,
“新做的花棉袄呢?
她那个装细软的小包袱呢?
李婶,亲戚家是龙潭虎穴,用得着把家当都卷走?”
“你…你管得着吗?我闺女爱带啥带啥!”
赵桂兰色厉内荏。
就在这时,王卫东凭借前世记忆,
猛地指向李美凤房间的土炕:
“信!李美凤走前留的信,就塞在炕席靠墙那个角!”
“你敢!”赵桂兰尖叫着要扑过去,被王卫国和另一个民兵牢牢架住。
妇联主任陈洁,
一个戴着眼镜、剪着齐耳短发的干练中年妇女,
不知何时也闻讯赶到了人群里。
她分开众人走上前:“桂兰嫂子,卫东说有信?在哪儿?我看看。”
在众目睽睽之下,
陈洁走到炕边,
按照王卫东指的位置,掀开炕席一角,果然摸出一个折叠的信封。
赵桂兰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
嘴里兀自喃喃:“信…什么信…我不识字…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编的……”
陈洁展开信纸,清了清嗓子,
对着围拢过来的村民,
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
“王卫东同志:
你好!
······‘妇女能顶半边天’,
新时代青年当挣脱封建礼教的枷锁!
卫东同志,
虽然我们通过媒妁之言订立婚约,
但这并非自由恋爱的产物。
爱情应当建立在共同的理想信念之上,
······”
大家伙都听出来了,李美凤同志是一个,符合时代潮流的新时代女性,思想觉悟就是高!
陈洁顿了顿,周围村民都伸长脖子凑近,
“我与陈启航同志在劳动改造中相识,
他带来的《青年近卫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书籍,
让我认识到爱情应是灵魂的共鸣。
如今他获得招工返城机会,
我决定追随他的脚步,投身到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浪潮中。
这不仅是个人情感的选择,
更是响应伟大领袖‘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号召的必然。”
随着陈洁的朗读,信的内容如同惊雷,在围观的村民中炸开。
李美凤那些冠冕堂皇追求“自由恋爱”、“**理想”的词句,
在这个朴素的乡村里,显得如此刺耳和虚伪。
“呸!说的比唱的好听!不就是跟野男人跑了?”
人群里一个大婶忍不住啐了一口。
“就是!自由恋爱?
那当初收人家王家那么多彩礼干啥?
五十块啊!还有肉有鱼!”
“啧啧,老李家这事儿办得忒不地道了!
这不是坑人吗?”
“招娣?
身子骨风一吹就倒,能顶啥用?
王家又不是收破烂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鄙夷的目光如同针尖,刺在赵桂兰和李红兵身上。
念完信,陈洁推了推眼镜,看向面如死灰的赵桂兰:
“桂兰嫂子,这信白纸黑字,是美凤的笔迹吧?
按政策说,追求进步思想是好的,但这订婚收受彩礼在前,私自与人出走……”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
赵桂兰猛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凄厉,
“我苦命的闺女啊!你这是被那黑了心的知青灌了迷魂汤啊!你让娘怎么活啊……”
她一边哭嚎,眼珠子却乱转,
突然又指向躲在里屋门缝后、脸色惨白如纸的李招娣,
“王家大哥大嫂!千错万错是美凤的错!
可婚期都定了,亲戚都通知了,这…这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我们家招娣,老实本分,勤快能干!
让她嫁!让她替她姐嫁!
保证好好跟卫东过日子!
彩礼…彩礼就不用退了,就当是招娣的……”
“放你娘的屁!”
王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怒吼出声,
“我王家娶不起你们李家的金枝玉叶!
更不要那病秧子!
今天这婚,退定了!
彩礼,一分一厘都给我吐出来!
少一个子儿,我王建国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去公社革委会告你们骗婚!”
王卫东站在父亲身边,
冰冷的目光扫过撒泼打滚的赵桂兰,
扫过一脸怨毒的李红兵,最后落在门缝后李招娣那双惊恐绝望的眼睛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复仇的第一刀,就从这退婚开始。
李家的债,这才刚刚算起!
而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人群和低矮的土屋,望向了知青点那个清瘦柔弱的身影。
林白芷……这一世,你的命运,由我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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