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片泥泞显然不是一天能形成的,更像是常年堆积的结果。
他心中了然,这是故意刁难。
“主任,我爸他腿脚一直不太好…”林白芷忍不住小声辩解了一句。
“腿脚不好?”
张有福立刻拔高声音,像是抓住了把柄,
“刘会计,你听听!
这就是典型的思想问题!
还没改造呢,就先叫苦!
腿脚不好?
当年打鬼子的时候,多少老前辈缺胳膊少腿不一样干革命?
我看他就是娇气!
是资产阶级老爷作风没改掉!”
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白芷脸上。
刘满囤在一旁帮腔:
“就是!
张主任说得对!
林技术员这态度,确实得好好批评教育!
我看啊,明天的积肥任务,得给他多加两担!
让他好好体会体会劳动人民的辛苦!”
林白芷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卫东一把扶住妻子,将她挡在身后,看向张有福和刘满囤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岳父在这里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被肆意羞辱,被恶意加重劳动,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张主任,刘会计,”
王卫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压过了初春的寒风,
“我爸他毕竟是个读书人,身体底子薄。
组织上让他下放,是让他接受再教育,改造思想,不是让他把身体彻底拖垮,对吧?
要是真累出个好歹来,耽误了组织交给他的翻译任务,那…恐怕对向阳沟大队的先进评比,也不太好吧?”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张有福和刘满囤都是一愣。
王卫东的话戳中了他们一点心思。
林修远翻译那些苏联水利资料,虽然他们不懂,但上面确实催得紧。
要是真把人累病了,耽误了进度,上面怪罪下来,他们也不好交代。
张有福脸色变幻了一下,哼了一声:
“少拿任务压人!
该干的活一点不能少!不过…”
他话锋一转,三角眼又瞟向王卫东的帆布包,
“你们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
林修远同志生活上有困难,大队也是知道的。
不过集体的力量也有限,有些困难,还得靠家属自己克服嘛。”
他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王卫东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对对,张主任提醒得是!
我们带了些乡下土产,一点心意,请张主任和刘会计,还有队里的干部们尝尝,也算是感谢大队对我爸的‘照顾’。”
他特意加重了“照顾”二字。
说着,他利落地打开帆布包,拿出那条油光锃亮、足有四五斤重的腊肉,又拿出两大包品相上好的山蘑菇干,恭恭敬敬地放到旁边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石头上。
最后,还拿出了那包用牛皮纸包好的、黄澄澄的上等烟叶。
腊肉的油香和烟叶特有的醇厚气息瞬间飘散开来。
张有福和刘满囤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这年头,肉和好烟叶子,在乡下都是硬通货!
“哎哟,你看这…这怎么好意思…”
刘满囤搓着手,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
张有福咳嗽一声,故作矜持地摆摆手:
“嗯,小王同志还是懂事的。
东西先放这儿吧。
林修远同志在那边山坡上拾粪呢,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吧。
记住,抓紧时间,不要影响他下午的劳动!”
他指了指远处一片光秃秃的山坡,然后对刘满囤使了个眼色,
“满囤,把东西收好,登记一下,回头分给队委们。”
说完,背着手,迈着方步走了,
临走前还“不经意”地踢飞了一块小石头,
溅起的泥点差点落到林白芷脚上。
刘满囤喜滋滋地抱起腊肉蘑菇和烟叶,
像抱着宝贝,也跟了上去,
临走还丢下一句:
“看完了早点走啊!别耽误事!”
看着两人趾高气扬离去的背影,
林白芷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扑到王卫东怀里,
压抑地抽泣:“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爸他…”
王卫东紧紧搂住妻子,眼神冰冷如铁,胸腔里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
欺人太甚!
这帮蛀虫,拿着鸡毛当令箭,肆意欺辱一个报国无门的老学者!
不仅要榨干他们带来的东西,还要在精神上继续践踏!
“白芷,别哭。”
王卫东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笔账,我记下了。
爸受的委屈,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现在,我们先去看爸。”
他扶着林白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张有福指的那片山坡。
山坡上没什么植被,只有稀疏的枯草和裸露的黄土。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那个佝偻的身影。
林修远穿着一件单薄破旧、几乎无法御寒的夹袄,裤腿挽到膝盖,露出冻得青紫、布满冻疮的小腿。
他背着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破背篓,里面装着半篓冻硬的牛粪和捡来的枯枝。
他正艰难地弯着腰,用一把豁了口的破铁锹,试图从冻土里撬出一块嵌得很深的牛粪。
每弯一次腰,他都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被背篓压垮。
初春的寒风毫无遮挡地吹打在他身上,吹乱了他花白稀疏的头发。
“爸——!”
林白芷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挣脱王卫东的手,踉跄着扑了过去,泪水汹涌而出。
林修远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
当看清是女儿时,他布满皱纹和冻疮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惊愕、难以置信,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羞愧、痛苦和心疼!
他手一松,铁锹掉在地上,下意识地想躲开,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白芷…你…你们怎么…”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咳嗽,嘴唇冻得乌紫。
林白芷已经扑到他跟前,
不顾那背篓的肮脏和父亲身上的寒气,
紧紧抱住了他,
哭得像个孩子:“爸…爸…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你的棉袄呢…你的腿…”
王卫东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岳父,同时卸下他背上沉重的背篓。
入手冰凉刺骨,重量更是让王卫东心头怒火更炽!
这背篓的重量,绝不是一个身体孱弱老人该承受的!
“爸,没事了,我们来了。”
王卫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半新的夹袄,
不由分说地裹在岳父单薄的身上,“先穿上!”
林修远挣扎着想拒绝,
但夹袄带来的温暖瞬间包裹了他,
让他冻僵的身体本能地贪恋这份暖意,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更剧烈的咳嗽和浑浊的泪水。
“走,先回去。”
王卫东一手扶着岳父,一手拎起那个沉重的背篓,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背篓里冻硬的牛粪和枯枝。
林白芷搀扶着父亲的另一边,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那间冰冷的牛棚。
一进屋,
王卫东立刻让林白芷扶着岳父坐到床边,
自己则迅速放下背篓,
从带来的网兜里拿出搪瓷缸,倒上热水,又悄悄融入太初小世界灵泉水,递给林修远:“爸,快喝点热水暖暖。”
林修远捧着温热的缸子,感受着那奇异的暖流从喉咙滑向四肢百骸,剧烈的咳嗽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看着女儿哭红的双眼和女婿阴沉的脸色,“白芷,你结婚了?这小伙子是你的丈夫?”
林白芷点了点头:“这是王卫东,我的爱人!”
林白芷直接明了的回答了自己的父亲,说的是爱人,意思就是自己完全是自愿的,没有半分强迫!
爱人是区别于丈夫的,是有感情基础相爱的夫妻!
林修远看到王卫东的俊俏模样很满意,“你什么文化?”
王卫东脸一红,“小学四年级肄业!”
紧接着就看见林修远一皱眉,脸色难看!
王卫东赶紧说道:“我正在自学,白芷每天都在教我文化课,现在至少是高中文化,等恢复高考,我和白芷都会考大学!”
林修远眼睛一亮,“喔?你怎么知道会恢复高考?”
王卫东认真的说道:“高考是唯一的、高效的筛选人才机制!
也是平民百姓唯一的进身之阶,未来的世界大势就是和平,以科技和经济为主要的发展方向,这也是我和白芷准备上大学的原因!!”
林修远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具有国际视野,这很难得!”
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紧紧握着缸子取暖,声音疲惫而沙哑:
“你们…不该来的。
看到了…只会难受。
我…习惯了。”
“习惯了?”
王卫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习惯被克扣口粮?
习惯大冷天被扒了棉袄穿夹袄干活?
习惯被逼着干超出身体极限的重活?
习惯被张有福、刘满囤这种货色像对待牲口一样呼来喝去?!”
林修远身体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女婿,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戳破的难堪。
他没想到女婿刚来就看得如此透彻。
“爸,我们都知道了。”
林白芷哭着说,
“刚才张有福和刘满囤拦着我们,收了东西还…还那样说您…我们都看见了!”
林修远痛苦地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艰涩地开口:
“…棉袄…前些天张主任说…大队仓库要统一熏蒸防虫,所有暂时不穿的厚衣服都要收上去…就没还回来。
口粮…是按最低标准发的,刘会计说…我劳动效率低,要扣一部分…当‘惩罚’…拾粪…每天定额,完不成…就不给记工分…”
他说得很慢,每句话都像带着血。
王卫东听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克扣口粮!
没收御寒衣物!
恶意加重劳动!
精神侮辱!
这已经超出了所谓的“改造”,这是赤裸裸的迫害!
是张有福、刘满囤这些地头蛇利用手中微末权力,对无法反抗的弱者的肆意欺凌和压榨!
他们甚至敢明目张胆地收下自己带来的东西,还一副施舍的嘴脸!
岳父的隐忍和无奈,像滚油一样浇在王卫东心头的怒火上!
他原本只想带妻子来看看岳父,送点东西尽尽孝心。
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就这么走了,他王卫东枉为人子,枉为人夫!
他要为岳父讨回公道!
他要让张有福、刘满囤付出代价!
他要让向阳沟的人知道,林修远,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爸,您受苦了。”
王卫东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剩下的,交给我。您好好歇着,陪白芷说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那堆冰冷的农具旁,目光落在那把豁了口的破铁锹上。
就是这把破锹,刚才岳父用它艰难地撬着冻土里的牛粪。
他弯腰,看似随意地拿起铁锹,掂量了一下。
识海中,太初小世界缓缓旋转,空间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瞬间,整个向阳沟大队部、张有福和刘满囤家的位置、屋内的情况,如同全息影像般清晰地映射在他的“视野”中。
张有福家。
刚收的腊肉和蘑菇干就随意地放在堂屋那张油腻的破桌子上。
张有福正得意地拿起那条腊肉,
凑到鼻子下贪婪地嗅着,对旁边围着流口水的婆娘和半大孩子炫耀着什么。
他腰间挂着的仓库钥匙,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
刘满囤家。
那包上好的烟叶已经被他拆开,他正美滋滋地卷着一根粗大的旱烟,吞云吐雾,脸上是满足的奸笑。
他家的柜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小本子——正是记录工分和口粮发放的账本!
王卫东的眼神冰冷如刀锋。
他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太初小世界。对付这种小角色,无需惊天动地,只需要一点恰到好处的“意外”和“巧合”,让他们自食恶果!
······
太初小世界的空间之力,
在王卫东精微的操控下,
化作两缕无形无质的丝线,
悄无声息地跨越空间,缠绕上张有福家那条腊肉和刘满囤家那包烟叶。
张有福正要把腊肉递给婆娘去挂起来。
刘满囤刚把卷好的烟叼在嘴里,划着了火柴。
就在这一瞬间!
张有福手中的腊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一拽,猝不及防地脱手飞出!
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家堂屋供奉的领袖石膏像上!
“哐当”一声脆响!
石膏像被砸得晃了晃,虽然没有碎裂,但底座和领袖像身上,赫然沾上了一道刺目的、油腻腻的腊肉印痕!
“哎哟我的妈呀!”张有福婆娘吓得尖叫起来。
张有福也懵了,看着领袖像上的油污,脸都吓白了!
这要是传出去,一个“不敬”的帽子扣下来,他这主任就别想干了!
与此同时,刘满囤嘴里的烟卷,
在火柴即将点着的瞬间,烟丝突然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猛地一吹!
“噗”的一声,烟丝连同火星,喷了他一脸!
烫得他“嗷”一嗓子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扑打脸上灼热的烟灰,那根刚卷好的烟也掉在地上,滚进了旁边的鸡屎堆里。
······
王卫东的意念再次锁定刘满囤家柜子上那个工分账本。
空间之力化作一缕微风,轻轻拂过。
那本摊开的账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快速翻动,最终停留在记录林修远名字的那一页。
然后,旁边墨水瓶的盖子,
“啵”地一声,自己弹开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墨水瓶,不紧不慢地倾斜…倾斜…
“哗啦——!”
浓黑的墨汁,如同精准制导一般,不偏不倚,完完全全地泼洒在了记录林修远工分和口粮克扣情况的那几行字上!
瞬间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数字和备注淹没在漆黑一片的墨渍里!
墨汁还顺着账本流下,在柜子上留下一大滩污迹。
“哎呀!我的账本!”
刘满囤刚扑灭脸上的火星,看到这一幕,心都碎了!
扑过去抢救,却只抓到一个沾满墨汁、污秽不堪的本子,最关键的那几页,彻底毁了!
······
王卫东的目光投向张有福腰间那串仓库钥匙。
空间之力凝聚,化作一根无形的针,极其精准地刺向他后腰的肾俞穴。
“哎哟!”张有福正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领袖像上的油污,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难以忍受的剧痛和酸麻感!
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
他惨叫一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堂屋冰冷的地面上!
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暗红色的湿痕,
——剧烈的疼痛和惊吓,让他瞬间失禁了!
“当家的!你怎么了?!啊!尿血了!”
他婆娘吓得魂飞魄散。
张有福疼得脸都扭曲了,蜷缩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只觉得后腰又痛又麻,动弹不得,裤裆里更是湿冷一片,狼狈不堪。
牛棚内。
王卫东缓缓睁开了眼睛,拿起那把破铁锹,走到屋外。
林白芷担忧地看着他:“卫东,你拿锹做什么?”
“爸腿脚不好,外面那片泥地太滑了,我帮他平整平整。”
王卫东平静地说着,走到屋前那片被张有福指着说“清理不干净”的泥泞和垃圾前。
他眼神冰冷,双手握住锹把,调动《长春功》的内息灌注双臂,猛地一锹下去!
“噗嗤!”坚的泥土和垃圾被轻易铲起。
与此同时,识海中,太初小世界的空间之力悄然加持在铁锹上。
他每一锹下去,都带着一股无形的震荡之力,精准地传入脚下的大地,将泥土震散。
张有福家。
跪在地上的张有福刚被他婆娘,和闻声赶来的儿子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后腰的剧痛稍有缓解,但裤裆的湿冷让他羞愤欲绝。
突然,他感觉疼痛再次袭来,“哗啦啦”地,
小便再次失禁,
尿液混着血水流淌了一地,瞬间淹没了他的布鞋!
“啊!当家的,你可别吓我啊!”张有福婆娘捶胸顿足。
张有福看着脚下流淌的血尿,
闻着那刺鼻的骚臭味,
再想想自己湿透的裤裆和摔碎的领袖像,
一股邪火加恶心直冲脑门,“哇”的一声,竟然当场吐了出来!
刘满囤家。
他正心疼欲绝地看着被墨汁毁掉的账本,琢磨着怎么重新做假账。
脚下的地面传来同样的轻微震动。
他放在灶台上刚烧开准备下玉米碴子的一锅热水,
锅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一顶,
锅底炸裂,
“哐当”一声,整个翻了!
滚烫的开水泼了一地,蒸汽弥漫,差点烫到他的脚!
更倒霉的是,翻倒的铁锅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放在旁边地上、准备炒着吃的半碗鸡蛋上!
蛋液混合着开水,流得到处都是。
“我的锅!我的蛋啊!”
刘满囤看着一片狼藉的灶台和地上黏糊糊的蛋液,欲哭无泪,只觉得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牛棚外。
王卫东挥汗如雨,动作却沉稳有力。
泥泞的垃圾被迅速清理,凹凸不平的地面被铲平、压实。
他并非单纯地发泄力气,每一锹下去,都带着对岳父所受屈辱的愤怒,也带着为亲人讨回公道的决心。
空间之力加持下,这片小小的空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整洁、平坦。
林修远在女儿的搀扶下,
站在门口,
看着女婿沉默却蕴含着巨大力量的身影,看着他为自己清理这片象征着屈辱的泥泞。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愕、担忧,慢慢变成了复杂,最后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希望。
这个他初次谋面的女婿,此刻像一座山,挡在了他和女儿身前。
王卫东将最后一锹土拍实,拄着铁锹,回头看向岳父和妻子。
汗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但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爸,白芷,”
他指着平整干净的空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初春的寒风,
“这地方,以后不会再脏了。
您受的委屈,也不会白受。
张有福、刘满囤…他们欠下的,我会让他们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这向阳沟,没人能再骑在您头上!”
林修远看着女婿眼中那不容置疑的锋芒,感受着身上棉袄带来的温暖,再看看屋前那片焕然一新的空地,一股久违的力量仿佛从心底滋生出来。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却重若千钧:“…好!好!”
林白芷依偎在父亲身边,看着丈夫,眼中充满了信赖和骄傲。
她知道,卫东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这片笼罩在父亲头上的阴霾,终将被撕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
大队部方向隐约传来张有福婆娘尖利的哭骂声,
和刘满囤气急败坏的叫嚷声,
混合着鸡飞狗跳的嘈杂,在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卫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公道,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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