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林修远同志在艰苦环境下,仍坚持科研,
其关于松花江流域水文地质,及反推日军遗留工程隐患的研究,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和战略价值,
中央决定:
授予林修远同志‘全国科技先进工作者’称号!
其研究成果,由国家科委牵头,组织力量尽快进行成果转化与应用!”
周振邦顿了顿,目光扫过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林修远,
以及他身后同样泪流满面、紧紧相拥的王卫东和林白芷,
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而有力:
“同时,
组织上考虑到林修远同志的身体状况,
和其家属团聚的迫切需要,
特事特办:
林修远同志及其女儿林白芷同志、女婿王卫东同志,即日启程,返回北京!
相关工作关系、户籍迁移手续,由我们工作组会同地方,全程负责办理!”
“林教授,北京地质学院,您的讲台,您的实验室,您的家…都在等着您回去!”
周振邦最后一句,带着一种深沉的情感,如同久别的呼唤。
文件宣读完毕。
周振邦再次紧紧握住林修远的手:“林教授,欢迎回家!”
“家…” 林修远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字,仿佛第一次认识它。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那份还带着油墨清香的平反文件。
那沉甸甸的纸张,像是有千钧重。
他的目光死死地、近乎贪婪地锁定在文件抬头那庄严的称谓和落款那鲜红的印章上,
最后,手指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力道,在“恢复名誉”那四个力透纸背的铅字上来回摩挲。
每一个笔画,都像滚烫的烙印,烫在他被冰封了太久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是看向官员,而是急切地望向自己的女儿林白芷,望向她那已经能看出明显圆润弧度的腹部。
浑浊的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肆意流淌。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从胸腔深处挤出那破碎而哽咽的声音:
“白芷···白芷啊…你听见了吗?
爸…爸平反了!
爸是清白的!
爸…爸终于…终于能堂堂正正地…做你孩子的外公了!
堂堂正正地…抱我的小孙孙了!”
这积压了半生的屈辱、等待和期盼,在这一刻化作最朴素的宣言,轰然爆发出来。
他佝偻了数年的脊背,在这一声泣血的呼喊中,挺得笔直,仿佛要刺破这招待所低矮的天花板,刺向那澄澈的蓝天。
林白芷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父亲瘦骨嶙峋却在此刻充满了力量的身体。
“爸!爸!”
她泣不成声,只能反复呼唤着,所有的委屈、担忧、喜悦,都融在这滚烫的泪水里。
她感受到父亲身体那剧烈的颤抖,那是灵魂在卸下千钧重负后的战栗。
王卫东站在一步之外,
看着相拥而泣的岳父和妻子,
看着那份象征着一切苦难终结的文件,眼眶也阵阵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翻腾的心绪,
目光扫过神情肃穆的周振邦专员,
以及旁边同样动容的李副主任、刘志远局长等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终于尘埃落定,守得云开见月明。
属于林家的寒冬,终于被这迟来的春风彻底吹散了。
林修远直接回京了,林白芷、王卫东要回自己的家,他们一车同行。
林修远也要随着他们去家里看看,
并要求王卫东、林白芷尽快的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有机会就进京探亲!
······
林修远平反,恢复工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飞越了田野和山岗,比王卫东他们乘坐的吉普车更早抵达了三江县三水湾。
当车子卷着尘土驶入这个熟悉的小村庄时,眼前的景象让车内的三人都愣住了。
三水湾大队老槐树下,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不是往日看热闹的散漫,而是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列。
打头的是大队长伯父王建业,旁边是王卫东的父亲王建国,母亲闫桂芬,三叔王建业。
红星公社派出所副所长王卫国负责秩序,
王建国努力挺直着常年劳累压弯的腰背,
闫桂芬则不停地用粗糙的手背擦着眼睛。
他们身后,是王卫东的大堂嫂,二堂哥王伟强、二堂嫂,堂弟王卫民、二弟王卫华、三弟王卫中等。
再往后,是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真诚的、毫不作伪的喜悦,像过节一样。
车子刚一停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炸响起来!
红色的纸屑如同喜庆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
锣鼓也咚咚锵锵地敲了起来,敲鼓的汉子憋红了脸,铆足了劲,仿佛要把这十里八乡都震醒。
“欢迎林教授到三水湾大队!”
“欢迎卫东白芷回家!”
“大喜事!大喜事啊!”
欢呼声、掌声、锣鼓鞭炮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瞬间将吉普车包围。
林修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大半生都在书斋和实验室度过,习惯了安静和秩序。
这扑面而来的、浓烈到近乎原始的乡土热情,让他瞬间手足无措,眼眶又热了起来,只能一个劲地对着窗外点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王卫东和林白芷赶紧先下车。
王建国和闫桂芬已经扑了过来。
闫桂芬一把住林白芷的手,眼泪哗哗地流:
“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都好了!都好了!菩萨保佑,老天爷开眼啊!”
她粗糙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抚上林白芷的后背,又哭又笑,
“我的好孩子,你父亲平反了…你有福了!有大福了!”
王建国用力拍着王卫东的肩膀,
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农,
此刻激动得嘴唇直抖,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好!好小子!好!给老王家…长脸了!”
那力道之大,拍得王卫东肩膀生疼,心里却滚烫滚烫的。
王卫东的妻子林白芷现在可是身价倍增,
也别怪世人势利,这是人之常情,
要不是以前林白芷落难,根本就轮不到王卫东!
以王卫东的身份地位,想要见到林白芷都是困难重重!
大哥王卫国、二哥王卫民也挤了过来,脸上全是与有荣焉的憨厚笑容。
大堂嫂嗓门最大:“哎哟!瞧瞧我们白芷!这出去了一趟,气色更好了!
这肚子,一看就是个壮实小子!”
二堂嫂也笑着附和,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王建业分开人群走上前,一把握住还在车旁发愣的林修远的手,
声音洪亮而激动:“林教授!林教授啊!欢迎您来到三水湾大队!
您是我们三水湾的贵客!
您受了大委屈,如今平反昭雪,是国家的福气,也是我们三水湾沾了您的大光啊!”
他的话引来一片更大的附和声。
“是啊!林教授是有大学问的人!”
“卫东和白芷也是好样的!”
“咱三水湾也要出人才了!”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喊着,质朴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祝福和朴素的荣耀感。
林修远可是直达中央的人物,在这里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受人尊敬也是应该的!
这喧嚣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热情,将林修远彻底淹没了。
他被动地被簇拥着,看着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听着一声声真诚的祝贺,心中那点知识分子的矜持和疏离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融化。
“大家伙客气了!客气了!”
他笨拙地回应着,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最放松、最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笑容里,有对乡亲们盛情的感动,更有一种真正“落地生根”的踏实感。
这里,是他女儿和女婿的家,也成为了他劫难之后第一个敞开怀抱接纳他的地方。
王卫东看着眼前这喧嚣而温暖的一幕,
给父母、岳父双方做着介绍,
看着岳父脸上那释然的笑容,
看着父母兄嫂眼中毫不掩饰的骄傲,
看着妻子林白芷在母亲和大嫂的簇拥下露出的、带着羞涩与幸福的微笑,心中充满了暖意。
他悄悄走到林白芷身边,在震天的锣鼓和喧闹的人声中,轻轻揽住她的腰,
俯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白芷,我们的霉运过去了,你看,天亮了。以后的日子,都是好光景。”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林白芷侧过头,泪光在眼中闪烁,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幸福和安心。
她将脸轻轻埋进王卫东宽厚坚实的胸膛,
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丈夫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却清晰无比:“卫东…没有你…没有你挡在我们前面…我父亲…真的熬不过这个春天…”
这简单的话语,道尽了她心中所有的劫后余生之感,和对丈夫深入骨髓的依赖与感激。
王卫东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手臂收得更紧,
“白芷,看到岳父大人受辱,我这个做女婿的岂可无视?
敢羞辱我岳父,就要付出代价,
虽然,向阳沟可能有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但是这都是命运的纠缠!”
林白芷轻嗯一声,心中充满了甜蜜!
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妻子的发顶,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投向自己家那五间熟悉的房子。
······
王卫东的水泥石头新房中,
宽敞明亮的堂屋,
此刻挤满了人,
却弥漫着一种不同于村口喧闹的、更加温馨感人的气氛。
饭菜的香气和炭火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王建国和闫桂芬拿出了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攒下的鸡蛋、腊肉,还有特意托人去公社供销社买的糖果点心,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专门招待林修远这个高高在上的亲家!
饭桌上,话题的中心自然是京城,
是林修远和苏文瑛即将恢复的工作,
是林白芷和王卫东未来的大学梦。
王建业、王建国、王建军三兄弟作陪,极力恭维着林修远,宾主尽欢!
王建业笑着说道:“林教授,我们听说了,您的身体不好,我们就不敬酒了!
但是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虎骨药酒,
喝不喝您随意!”
林修远笑着说道:“好啊!我们是至亲,不要客气,我小酌少许即可!
也尝一尝这虎骨药酒的好处!”
闫桂芬一边不停地给林白芷夹菜,一边絮叨着:“白芷啊,以前你受委屈了!
当初,我和你爹都是因为成分问题,阻碍了你和王卫东的亲事,是我们的不好!”
她说着,又忍不住抹眼泪,“就是…就是以后,你们夫妻去京城的话,就会离得家很远了,我这心里头…”
林白芷握住婆婆粗糙的手,温声安慰:“妈,您放心。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京城再远,三水湾也是我们的根。
再说卫东说过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才会去京城!
等孩子生下来,还要抱回来给您带呢!”
这话让闫桂芬破涕为笑,连声说好。
王建国闷头喝了一口地瓜酒,
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他看着儿子王卫东,
眼里有骄傲,
心中也有愧疚,
太打脸了!
以前因为儿媳妇林白芷的成分微调,还反对过儿子的婚事!
现在,却要以儿媳妇的身份为荣!
这让自认为耿直的王建国,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势利小人,这种认知,大大的打击了王建国的自信心!
王建国对着王卫东沉重的嘱托:“卫东,你如今是大人了,肩上担子重。
到了首都,那是天子脚下,不比咱这山沟沟。
万事要稳重,要护好你媳妇,孝敬好你岳父岳母。
咱老王家的人,到哪儿都不能丢了本分!”
在王建国朴素的认知里,他以为王卫东和林白芷完完全全可以通过关系,直接进入大学!
“爹,我记下了。” 王卫东郑重地点头,“但是今年我们是不会去京城的!”
林修远坐在主位,精神比在县城时又好了许多。
他看着这其乐融融、充满烟火气的一大家子,
看着亲家公亲家母对自己女儿视如己出的疼爱,
心中最后一点因骤然改变环境而产生的漂浮感也消散了。
他端起酒杯,里面是王建国给他倒的虎骨药酒,对着王建国和闫桂芬,语气诚恳:“建国贤弟,大恩不言谢!
我和文瑛…还有白芷,能熬过来,能等到今天,多亏了卫东,也多亏了你们一家子的照应!
这份情,我们林家,记一辈子!”
“林教授您太客气了!”
王建国连忙摆手,显得有些局促,
“都是一家人!卫东能娶到白芷这么好的媳妇,是我们老王家的福气!”
晚饭后,喧嚣渐渐散去。
林白芷和王卫东为林修远和司机安排了住处,王卫东的新房是三间大房子,中间是堂屋和厨房,两侧都是卧室!
王卫东和林白芷住在东侧,岳父林修远和司机小李住在了西侧。
林白芷躺在王卫东的怀中,“卫东,我们要是到了京城,这处新房子会给弟弟们住吗?”
王卫东摇头:“不,这是你我的家,谁都不能住进来!
这里将是我们的故土,我们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我宁可给他们钱,也不会给他们这座房子!”
林白芷顿了顿,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是我…是我们孩子的根。”
王卫东低头亲吻妻子的额头,双手紧紧抱住林白芷。
《长春功》的内气,从掌心直抵林白芷后心,再涌向四肢百骸,为林白芷伐毛洗髓。
窗外,冬夜的寒风呼啸着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屋内,灯光昏黄,一室温暖。
两颗年轻的心,紧紧依偎在一起,感受着这份扎根于乡土、又将破土而出的深沉力量。
······
三江县火车站,简陋而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汗水和离别的味道。
下午的火车,
站台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旅客,大包小裹,人声鼎沸。
林修远穿着王卫东在县里给他新买的一身藏蓝色中山装,
外面套着林白芷买的风衣,
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虽然依旧清瘦,
但腰背挺直,眼神清亮,眉宇间那股属于学者的沉静气质重新焕发出来。
他手里只提着一个轻便的旅行袋,里面装着最重要的手稿和几件换洗衣物。
身边跟着工作人员,
与王卫东和林白芷等人告别。
送行的队伍颇为壮观,祁伟局长代表三江县领导亲自来了,神情恳切,再三叮嘱林教授保重身体,欢迎他以后有机会来三江县看看。
王建业带着王建国、闫桂芬、王建军、王卫国等一大帮三水湾的乡亲也赶来了。
林修远拉着林白芷的手,一遍遍重复着“照顾好自己”、“常写信”、“生了娃一定要写信”。
林修远不断地用力拍着王卫东的肩膀,那无声的嘱托比千言万语更重。
爱女之心,溢于言表!
“呜——!” 一声悠长而嘹亮的汽笛声穿透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
绿色的长龙喷吐着滚滚白烟,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和钢铁的震颤,缓缓驶入站台,最终沉重地停了下来。
车厢门打开,列车员探出身喊着:“去京城的旅客上车了!”
离别的一刻终于到来。
“爸!您保重身体!不久我和白芷会去京城看你的!” 王卫东提高声音,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叔!婶子!老支书!大家都回吧!天冷!” 林白芷也红着眼圈喊道。
“林教授!一路平安!” 祁伟局长大声道。
王卫东和林白芷目送着林修远,随着人流,登上了那列开往西方的火车。
脚步踏上铁质踏板的那一刻,
林修远忍不住回头,
最后看了一眼站台上那些用力挥手的身影,看了一眼方元县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起伏的山峦轮廓。
这里,曾是他跌入谷底的深渊,却也成了他重获新生的起点。
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和释然。
他转过头,目光投向前方,投向了那列车的深处,投向了西方,——京城那个叫“家”的方向。
车厢内拥挤而闷热,混合着各种气味。
他们找到自己的硬卧铺位——一个下铺和两个中铺。
安顿好行李,林修远精神尚可,便坐在下铺靠窗的小桌旁,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繁盛的北国春光,陷入了沉思。
王卫东带着林白芷回家,
但王卫东的心神却早已被另一个冰冷而隐秘的坐标牵引,
——那是他留在许慎独身上的空间锚点,
许慎独应该是死了,
锚点散发出来的是死亡气息,
此刻正在县城郊外某处,如同黑暗中垂死萤火虫的最后一点磷光。
“白芷,你先回家,我去县里办点事,很快回来。”王卫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许慎独的尸体可是王卫东的必得之物,可以省去很多的学习时间!
林白芷抬头,借着路灯看清丈夫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察觉的凝重。
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嗯,路上小心。”
王卫东目送她柔美的背影融入自家的新屋里,这才转身,循着空间锚点的指引,朝着县城西北方向的荒僻之地疾行。
······
疾驰中,耳旁风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脚下的土路渐渐变成煤渣铺就的小道,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焦糊蛋白质的怪异气味。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前方,几栋低矮的红砖平房,在黑暗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一个巨大的铁皮烟囱高耸,只有最边上的一间亮着昏黄如豆的灯光。
这是——县火葬场!
王卫东避开正门,悄无声息地绕到建筑群后方。
这里更加荒凉,高高的围墙下堆积着煤渣和废弃建材。
感知片刻,确认四下无人,他足尖在墙角一点,整个人如狸猫般翻过近三米高的围墙,落地无声。
停尸房门口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他指尖凝聚一缕细微内气,无声探入锁芯,几声轻响后,铁锁应声而开。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血腥气和尸臭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室内一排排不锈钢停尸格栅,如同冰冷的蜂巢。
王卫东目光锐利,精准锁定空间锚点波动的源头,
——靠近墙角的一个格栅。
他拉开格栅,白布下露出半截被血污浸透的棉袄袖口,正是许慎独的尸体。
他伸手悬停在白布上方,沟通太初小世界。
“嗡——!”
一股无形的吸力凭空产生。尸体连同白布瞬间扭曲、模糊,下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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