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身着绣金蟒袍,玄色缎面在暗牢前的昏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腰间悬挂的亲王玉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却衬得他周身的气息愈发阴鸷。他被一众披坚执锐的禁军簇拥着,缓缓踏入空地,目光扫过被困的苏晚夜时,再无半分往日的温和,只剩淬了冰的杀意,像刀子似的刮在人身上。
“皇姐,何必做无谓的挣扎?”他停下脚步,声音平稳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束手就擒,看在父皇留下的血脉情分上,本王或许还能赐你一杯毒酒,留你全尸。”
苏晚夜握紧手中短剑,冰凉的剑柄几乎被掌心的汗浸湿。她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四周——禁军们个个屏息凝神,长刀出鞘,刃口映着油灯的光,闪着寒芒;更让她心惊的是,人群里混着三个气息阴冷的身影,他们眼神呆滞,瞳孔边缘泛着淡淡的灰黑,显然早已被深渊力量控制,成了只知杀戮的傀儡。
“睿亲王,”苏晚夜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拔高的愤怒,既是斥问,也是在拖延时间,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淡蓝微光,“陛下究竟在何处?你囚禁君父,又与深渊邪魔勾结,豢养傀儡,才是货真价实的乱臣贼子!”
“陛下?”睿亲王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抬手理了理蟒袍的褶皱,语气带着嘲讽,“陛下被你这妖女用邪术缠上,龙体早已衰败,此刻正在后宫静养,岂是你能惊扰的?至于勾结邪魔……”他的目光突然锁定苏晚夜的指尖,那抹淡蓝微光没能逃过他的眼睛,“皇姐,你身上那不属于此界的‘星轨’之力,又该如何解释?”
苏晚夜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竟然知道规则碎片的存在!是那个女官祭司泄露了消息?还是睿亲王早就与深渊势力达成了勾结,连“星轨”这种隐秘都知晓?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腾,却没时间细想——睿亲王已失去了耐心。
“废话少说!”他猛地挥手,蟒袍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拿下!反抗者,生死勿论!”
话音未落,禁军们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长刀劈砍的破风声响成一片,直逼苏晚夜面门!
“结圆阵!守住殿下!”墨先生嘶吼着,从怀中摸出几枚淬了麻药的机关针,指尖一弹,银针如流星般射向最前排禁军的膝盖——两名禁军腿一软,刚要倒地,就被身后的人推搡着向前,长刀依旧劈来。星火阁的成员们背靠背站成一圈,短刀挥舞,却架不住禁军人数太多,不过片刻,就有两人被长刀砍中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惨叫着倒下。
苏晚夜将规则碎片的力量催至极致,指尖的淡蓝微光缠上短剑,剑光暴涨,“唰”地劈开迎面而来的长刀,同时眉心微动,“精神震荡”化作一圈无形的波——最前面的两名禁军瞳孔骤然涣散,动作迟滞了半秒。就是这半秒,苏晚夜的短剑已刺进一人的咽喉,鲜血喷溅在她的夜行衣上,温热的液体让她更加清醒。
可敌人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刀光,她左支右绌,手臂很快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小臂流进剑柄,滑腻的触感让她几乎握不住剑。眼看一名傀儡禁军的长刀就要劈中她的后背,一声清越如裂帛的剑鸣突然从远处传来!
一道玄黑色的剑气如同游龙般冲破禁军的包围圈,所过之处,长刀断成两截,甲胄崩裂,禁军们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
谢无妄!
他浑身浴血,玄色衣袍被血浸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可手中的长剑依旧嗡鸣,眼神锐利得像要劈开黑暗。他几个起落就冲到苏晚夜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同时反手一剑,剑风扫过,逼退了三名围攻上来的禁军高手。
“长乐宫的人……”苏晚夜喘着气,急声问道。
“已救出来了,墨先生的人正送他们去西华门。”谢无妄语速极快,目光扫过周围越来越多的禁军,脸色沉了下去,“我们被算计了,皇帝根本不在这里,这是睿亲王设的局,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他抬头看向睿亲王,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劝诫:“王叔,深渊之力吞噬人心,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莫要等京城沦陷,再追悔莫及!”
睿亲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谢无妄,你擅离北境军营,私闯宫禁,还与这妖女为伍,早已是死罪!本王今日,便将你们一并拿下,以正国法!”他再次挥手,“所有人都上!不许放跑一个!”
更多的禁军从暗牢的通道里涌来,密密麻麻地围成三层,将苏晚夜和谢无妄死死困在中央,连一丝突围的缝隙都没有。
谢无妄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从怀中摸出一枚虎符——那是北境军的紧急调兵符,青铜质地,刻着狰狞的虎纹。他将虎符抛向空中,指尖内力注入,虎符瞬间炸开,耀眼的金光笼罩了整个空地!
“北境军听令!速来宫城勤王护驾!”他的声音带着内力,穿透嘈杂的喊杀声,传向远方——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一支部署在京城外三十里的北境精锐,本是为应对突发状况准备的。
然而,金光渐渐散去,预想中的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并未传来。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零星的喊杀,很快便被镇压下去,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
睿亲王看着谢无妄僵住的身影,笑得越发得意:“谢将军,你以为本王会没防备吗?你安排在京城外的那支人马,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被本王的人围住了。此刻,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最后一线希望,彻底破灭。
苏晚夜和谢无妄背靠背站着,短剑和长剑交叉挡在身前,看着不断逼近的禁军,像两头陷入绝境的困兽。苏晚夜的手臂还在流血,伤口传来阵阵剧痛;谢无妄的气息越来越弱,脸色白得像纸,显然已到了极限。
睿亲王向前走了两步,眼中满是志得意满的光芒,抬手就要下令格杀:“动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皇宫深处,那道冲天的漆黑光柱突然剧烈扭曲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灰黑色的雾气不断翻涌,却再也无法向上蔓延,反而在缓缓收缩!紧接着,一声充满痛苦与暴怒的咆哮从地底传来,震得整个皇宫都在晃动,暗牢的石壁簌簌掉落石屑,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永巷方向,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炸开!一道纯净的、带着浩然正气的白色光柱猛地从地底冲出,如同破晓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漆黑的雾气,与残余的黑色光柱激烈碰撞——两种光芒交织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灰黑色的雾气不断被白色光芒消融,化作点点青烟。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彻整个夜空,带着不容侵犯的凛然正气:
“孽障!吾归矣!安敢欺吾后人,祸乱大周宫闱!”
这个声音……
苏晚夜和谢无妄同时浑身一僵,手中的剑险些脱手。他们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这声音,竟与太庙中供奉的、开国皇帝的画像旁,那卷古老录音玉筒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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