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的炭火烧得正旺,却暖不透帐内的凝重。谢无妄坐在案前,指尖捏着一枚磨得光滑的狼牙符——那是北狄旧部送他的信物,边角还沾着早年战场的血渍。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可他知道,这不过是奇袭野狼谷后短暂的平静。案上摊着北境舆图,他用朱砂笔在野狼谷旁画了个圈,又迅速划掉——烧了粮草只能缓敌十日,兀术定会从西域调补给,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将军,人来了。”帐帘被轻轻掀开,亲卫低声禀报,带进一股寒气。进来的是个穿着牧民服饰的汉子,腰间别着把铜柄短刀,脸上沾着风尘,却眼神锐利。他是谢无妄安插在北狄的暗线,名叫巴图,是阿木尔麾下的旧部。
谢无妄示意亲卫退下,声音压得极低:“阿木尔那边,有回信了?”
巴图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块刻着狼头的木牌,放在案上:“将军说了,愿意见面,但地点得由他定——三十里外的废弃猎屋,只许带一名使者,不许带兵。”
谢无妄拿起木牌,指腹摩挲着狼头纹路——那是阿木尔部族的图腾,当年他与阿木尔在边境曾有一面之缘,此人骁勇,却极重部族荣誉,对兀术引西域人入境早有不满。“告诉阿木尔,明日黎明,我派秦烈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让秦烈带上我那柄玄铁弯刀,就说是……故人之礼。”
次日黎明,风雪比昨日小了些,却更冷了。废弃的猎屋藏在山谷深处,屋顶破了个洞,雪从洞里漏下来,在地上积了个小堆。屋内燃着一堆炭火,火苗微弱,映着两拨人的脸——秦烈坐在左侧,身后跟着巴图;右侧坐着个穿北狄贵族服饰的中年男人,是阿木尔的使者额哲,他手指上戴着枚兽骨戒指,不时摩挲着,眼神却始终盯着秦烈腰间的玄铁弯刀。
“谢帅倒是心细,还记得我家将军当年喜欢这柄刀。”额哲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试探,“只是不知,谢帅今日约见,是想谈粮草,还是想谈……兀术?”
秦烈端起炭盆旁的陶碗,喝了口热马奶酒,暖意顺着喉咙下去,却没放松警惕:“额哲大人明知故问。兀术引西域‘深渊祭司’入草原,让他们在部族里设坛,说是祈福,实则是拿牧民的精血练邪术——上个月,阿木尔部族的三个少年,就因为反抗祭司,被兀术下令活活烧死,这事,额哲大人会不知道?”
额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兽骨戒指攥得更紧,指节泛白:“谢帅倒是消息灵通!”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兀术这是引狼入室!深渊祭司在草原上作威作福,抢我们的牛羊,害我们的族人,他却只顾着和西域人换兵器,想打北境!长此以往,北狄还是北狄人的北狄吗?”
炭火“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起,映得额哲眼中的怒火更盛。秦烈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底,却依旧不动声色:“我家将军说了,阿木尔将军若愿合作,我们可以提供粮草,帮他清剿部族里的深渊祭司。但事成之后,北狄需退回草原,十年内,不得再犯北境。”
“十年不犯?”额哲冷笑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目光锐利如刀,“谢帅倒是打得好算盘!我们帮你们除了兀术,退了西域人,最后只换个十年安稳?我家将军要的,是北狄的权柄——兀术的位置,该由真正为北狄着想的人来坐。”
秦烈没立刻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枚狼牙符,放在桌上——那是谢无妄早年从北狄首领手里得来的,象征着草原的信任。“我家将军说了,北狄的权柄,该由北狄人自己定。我们只保北境安稳,不干涉草原内政。”他顿了顿,眼神变得严肃,“但有一条——若日后掌权者再引西域人入境,我们北境军,就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额哲盯着狼牙符看了许久,手指几次抬起,又放下。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信谢无妄,或许能除了兀术和深渊祭司,但若谢无妄事后翻脸,阿木尔部族只会万劫不复;可不信,兀术迟早会借着西域人的力量,吞并所有反对他的部族。
“我会把谢帅的话带给将军。”良久,额哲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了决断,“三天后,还是这里,我给谢帅答复。”他站起身,没再看那枚狼牙符,却在走到帐门口时,突然停下,“对了,兀术最近和西域的深渊祭司走得很近,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说是……能‘唤醒’草原深处的力量。谢帅,最好也留意些。”
秦烈心中一凛,刚想追问,额哲却已经掀帘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里。
炭火渐渐弱了下去,屋内的寒气又涌了上来。秦烈拿起狼牙符,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知道,这场谈判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三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至少,一道裂痕已经悄然在北狄联军内部蔓延开来——那是不满的种子,是权力的博弈,更是对抗兀术与深渊祭司的希望。
他走出猎屋,风雪迎面扑来,却没觉得冷。远处的北境军大营,炊烟袅袅,像一道温暖的线,牵住了这片冰冷的雪原。他翻身上马,马鞭一挥,朝着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他要把额哲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谢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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