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顾晚晴终于可以出院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病房，在白色的床单上铺开一层温暖的金色。顾晚晴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三天，陆沉霆每天都会来看她，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那些细微的关心都让她感到温暖。她甚至开始产生一种错觉——也许陆沉霆真的在意她，也许他们之间能发展出真正的感情。
但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少夫人，我帮您收拾好了。王姐提着行李袋走进来，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少爷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顾晚晴点点头，穿上那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有些苍白，额头的纱布换成了小块的创可贴，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了。
电梯门打开，顾晚晴看到陆沉霆站在医院大厅里。男人穿着深蓝色的手工西装，笔挺的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矜贵的气质。他正低头看手机，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格外冷峻。
仿佛感应到她的视线，陆沉霆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走吧。他说，声音平淡，却让顾晚晴的心跳加速。
回陆家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司机专注地开车，陆沉霆坐在副驾驶处理邮件，只有偶尔传来平板电脑触屏的轻微声音。
顾晚晴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初秋的A市，梧桐叶已经开始泛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街道两旁的咖啡馆、精品店、写字楼，构成了这座城市繁华的画面。
可这一切的繁华，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替身，一个活在别人影子里的人。
身体怎么样？陆沉霆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晚晴愣了一下，连忙回答：好多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
陆沉霆应了一声，回去后让王姐给你炖点补品。
谢谢。顾晚晴轻声说道。
车厢里又陷入沉默。
顾晚晴看着前排陆沉霆的侧影，忍不住想起这几天他的关心。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冷漠？也许，在他心里，她不仅仅是个工具？
但下一秒，她就嘲笑自己的天真。
别忘了，你只是苏晴的替身。他对你好，只是因为愧疚，因为车祸是他间接造成的。仅此而已。
回到陆家，熟悉的欧式别墅出现在眼前。精心修剪的花园、喷泉、罗马柱，一切都透着奢华和冷清。
王姐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车停下，立刻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快进屋，我给您准备了红枣银耳羹。
谢谢王姐。顾晚晴冲她笑了笑。
踏进别墅，顾晚晴直接上了二楼。陆沉霆信守承诺，让她搬回了主卧。
站在主卧门口，顾晚晴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浅灰色的大床铺着高级的真丝床品，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芒，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摆着几个天鹅绒抱枕,墙上那幅抽象油画依然挂在原处。
但最大的变化是，梳妆台上那个银色相框不见了。
那张苏晴的照片，被陆沉霆收起来了。
顾晚晴走到梳妆台前，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大理石台面。那个相框曾经放在这里，苏晴的笑容曾经每天提醒她——你只是个冒牌货。
现在照片不在了，可苏晴的影子依然无处不在。
这个房间的每一处布置，都是按照苏晴的喜好来的。浅灰色是她最爱的颜色，香奈儿五号是她常用的香水，衣柜里那些高定礼服都是她的尺码……
顾晚晴坐在床边，忽然觉得很疲惫。
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的疲惫。
活在别人的影子里，穿着别人的衣服，住在为别人准备的房间，扮演着别人的角色，这种感觉太压抑了。
少夫人，红枣银耳羹好了。王姐端着托盘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谢王姐。顾晚晴接过碗，浓郁的枣香扑鼻而来。
您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王姐叮嘱道。
好的。
王姐离开后，顾晚晴慢慢喝着银耳羹。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
虽然两人还是分房睡，但至少不用再住佣人房了。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顾晚晴告诉自己要知足，不要奢望太多。
下午，顾晚晴在房间里休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盖着轻薄的蚕丝被，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种舒适的环境，和佣人房简直天差地别。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陆沉霆对她的态度并没有真正改变。
傍晚时分，顾晚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只有床头灯的光线。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顾晚晴起身，走到窗边。夜幕降临，别墅的花园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将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和喷泉照得如梦如幻。
她正要转身，忽然看到楼下走廊尽头透出一丝光线。
那是苏晴房间的方向。
顾晚晴的心脏一紧，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出房间，沿着走廊走到那个紧闭的门前。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她能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声音。
是陆沉霆。
他还是会在深夜，一个人去苏晴的房间坐着。
顾晚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早该知道的。
那些温柔，那些关心，都只是暂时的。陆沉霆心里始终只有苏晴，她永远只是一个替代品。
他还是会在看到她的时候，眼里闪过失望——因为她不是苏晴。
站在走廊里，顾晚晴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顾晚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浮现这几天的画面。
陆沉霆在病房里守护她的样子，他为她擦眼泪的温柔，他让她搬回主卧的承诺……这一切都让她心动，让她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爱的是苏晴，永远只会是苏晴。
顾晚晴告诉自己，不要奢望太多。
她只是替身，只是拿钱办事。
不能动真情。
绝对不能。
可是心脏为什么会这么痛？为什么看到他去苏晴房间，她会这么难过？
顾晚晴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泣着。
她不知道，在苏晴的房间里，陆沉霆坐在那张白色的躺椅上，看着墙上的照片，眼神复杂难辨。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那么灿烂，仿佛还活着一样。
苏晴……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时，他会感到心疼？
为什么在看到她流泪时，他会想要安慰她？
为什么她不在身边时，他会下意识地想起她？
陆沉霆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烦躁。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愧疚，只是因为车祸的关系。
仅此而已。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夜深了，别墅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钟摆的滴答声。
两个房间里的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无法入眠。
顾晚晴蜷缩在被子里，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
她是顾晚晴，不是苏晴。
她是替身，是拿钱办事的工具人。
她不能爱上陆沉霆，不能对他有任何期待。
因为那只会让自己伤得更深。
可是，心意已经悄悄萌芽，又该如何掐灭？
窗外的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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