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估计是少有的陈铭这般说话没有挨骂。
几人来到北大营都督府，有些潦草，士兵去通报，出来迎接二人的是忠义侯北大营都督佥事曹琰。
曹琰因为伤未痊愈，所以被杨高勖特意安排在了后方，听说是齐王殿下曾经的门客来了，自是喜不胜收，以为又可以为军中添一员猛将，那可是衣服也没有穿好，就冲了出来。
在看到来人是一锦衣华服的文弱贵公子和一女子后，不免有些失落，但态度依旧客气。
“在下曹琰，有失远迎，二位大人请吧。”
陈铭行朝礼道：“承天景院天禄大夫，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承天景院天禄大夫？”曹琰一愣，不禁重复一遍。
陈铭解释道：“陛下特赦专管江湖琐事，同大理寺为内外应我旁边这位是辟邪大夫。”
二人跟着曹琰来到曹琰办公的地方，下人为几人倒上茶水。
“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齐王殿下不在此，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殿下此番北上连取三大城，临江、渤海、风雪，可却对朝中之事所知甚少，亦不知二位以至矣。”
曹琰是一副标准的悍将长相，可这几句话说的却让陈铭嗅到了些许试探的意思。
“殿下神勇无双，朝中皆赞。我原为殿下左右，后被陛下除以监察工科都给事中，方才暂别殿下。后因谏言初怒龙颜，赐金返还。
我本江湖浪子，又非贤德之辈，过蒙拔擢，自知不适，便已归乡。
陛下解其先律，恐江湖乱与庙堂，固下此诏，命我回京任承天景院天禄大夫一职。
我之言皆为实际，请将军明察，若有虚言，随军处置。”
陈铭叭叭了一大堆，说的一旁的谢长怡都觉得事情不对也严肃起来，可曹琰却是在最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果真和殿下说的一样，陈大人果真警觉又有趣。怀王殿下，前几日的书信上就说过了，说陈大人在会武后很大可能会来北大营，唉，竟然让他给说中了。”
陈铭不由皱着眉头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还是被个公认的傻子给算计了。
“所以齐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谢长怡问道。
“回来？他们估计这段时间不回来了。”曹琰说着，将脚放到了桌子上，“打完仗要收拾残局，还要防止那群秃子偷袭，反正各种事情多的很，除非……”
曹琰拿起桌上的梨，开始仔细端详。
“除非什么？”谢长怡追问道。
曹琰离开梨子，有些不怀好意的看向二人。
“除非二位大人，自己去寻。”
“不去，这一听也是齐王在这不怀好意，我才不上当呢。”
陈铭往椅子上一靠，他哪里会不知道棋王的算盘，北境的惨状辰阳人心中清楚。自己若是去了，看到那史书中一概而过的炼狱，在被齐王那堪比洗头佬的演讲一顿激，本就喜欢管闲事的自己，那八成又要陷进去了。
曹琰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偏头看向了谢长怡。根据他的观察，这女子与陈铭并不暧昧，应该不是陈铭的妻子，那结果只有一个，面前的女子一定是谢兴文那位心上人。
想到此曹琰装的一副为难的样子，用手托着下巴。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等小谢将军伤好……”曹琰的话被打断。
“兴文受伤了？”
曹琰见鱼上钩了，表演的更加卖力了。
“可惜了，小飞将军年纪轻轻，还未娶到心上的姑娘……”
“他人现在在哪？”
“风雪城。”曹琰一秒也不装了，立马坐直了身子。
——
陈铭愤愤的骑着驴，迎着风雪跟在谢长怡身后，地面的积雪没过驴子的膝盖，驴子“哼哼唧唧”的听起来应该骂的挺脏的。
谢长怡骑在马上，道路两旁时常可以看到未被飞雪掩埋的尸体，手中紧握着平安符，心情有些沉重。
终于，二人在驴蹄要冻僵之前到达了风雪城城门。
陈铭拿出曹琰给的通牒，士兵见此没有让二人直接进入，而是先行派人前去通报。
城中仍是一片狼藉，残骸断肢，尸首血渍随处可见，箭矢插满墙壁，断刃置于街中。临时收拾出的房屋是各位将军的临时指挥所，报信的士兵叩响房门。
杨高勖看着面前的地图，道：“进。”
士卒开门进入，说道：“报告殿下，城外有二人求见，自称承天景院天禄大夫辟邪大夫，有曹将军颁布的通牒。”
许义和谢兴文他们也都在，许义还是老样子，猛的一拍桌子很是不满。
“承天景院，哼！我呸！这又是什么官？朝廷派来的？跟那锦衣狗有什么区别？”
“小，小的不知，看样子不像。”
谢兴文将刀抵在桌子上，手放在刀柄上，托着下巴，不急不慢道。
“我猜是陈铭，殿下觉得呢？”
杨高勖摆摆手，“把二人带过来。”
士兵退下，杨高勖坐回椅子上说道。
“新上任的承天景院天禄大夫和辟邪大夫，一个我心心念念了很久，一个你日思夜想了很久。”杨高勖打趣道。
“既然殿下要见客，那我们几个别先退下了。”
许义招呼其余将领离开。出门没多久，便碰上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身影，怔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人却不见了。
陈铭将驴停在外面，同谢长怡一同进去。
原本在摆着地图的桌子一旁打哈哈的谢兴文看到来人瞬间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在原地局促的像个受惊的野物，慌慌张张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谢长怡上前一把抱住了谢兴文，谢兴文本是想脱掉这身沾血的铠甲的，可在被抱住的瞬间，心跳像是骤停了一瞬，双手也紧紧的回抱住了谢长怡。
谢兴文紧抱着谢长怡在其耳边轻声问道。
“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
“我喜欢你。”谢兴文忽然说道。
谢长怡没有回话，只是将头轻埋在谢兴文胸前，仿佛是要将这些时日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陈铭站在门口有些尴尬，嫌弃的撇了撇嘴，小脑筋一动，张开双臂，朝着杨高勖道。
“殿…殿下，要不咱俩也抱一个？”
“滚。”杨高勖毫不留情。
“得嘞。”陈铭当即推门出去。
杨高勖抬头，冷声道：“滚回来。”
三秒后，陈铭被两名人高马大的士兵架着扔了回来。
陈铭的动静也是惊扰了旁边这对小情侣，二人赶忙分开，脸色都有些红，显得有些尴尬。
杨高勖轻咳两声，说道：“你们两人先出去，孤有话要同陈大人单独聊聊。”
“喏。”谢兴文领命，带着谢长怡出去。
见二人出去，陈铭从地上坐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桌子一旁，说道。
“你先别说话，让我先问个问题，等我问完，你再劝吧。”
杨高勖默认。
“汉人将军登上白首山了，你知道吗？”
杨高朔面色凝重，然后突然又放松下来，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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