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口钻出的男人站在几步开外，身形挺拔如松，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经过严格训练和血腥洗礼后沉淀下来的气息。
他手中的步枪看似随意提着，但林凡毫不怀疑，一旦有异动，对方能在零点几秒内完成瞄准和射击。
空气仿佛凝固了。赵铁柱等人紧张地握紧了武器，下意识地向林凡靠拢，叶知秋也忍着手臂的剧痛，挪到林凡身侧，眼神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林凡拄着唐刀的手微微用力，站直了身体，尽管身上多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与对方锐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城市另一边，一个叫‘黎明基地’的地方。”林凡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声音因为之前的战斗有些沙哑，但沉稳不变。
“黎明基地？”迷彩服男人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目光扫过林凡等人破烂的衣衫和简陋的武器，尤其是在叶知秋血流如注的手臂和林凡身上被腐蚀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没听说过。就你们这几个？能走到这里，运气不错，或者说……本事不小。”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试探。
“运气和本事，都有一点。”林凡不卑不亢，“怎么称呼？”
“叫我老猫就行。”男人随口报了个代号，目光转向地上蚀骨犬的尸体，“蚀骨犬，难缠的东西，一次干掉五只，你们确实有点东西。尤其是你，”他看向林凡，“刀很快。”
“林凡。”林凡也报上名字，直接切入正题，“我们为了物资而来。这座超市，你们占了？”
“没错。”老猫很干脆地承认，“这里现在是‘磐石避难所’的前哨站。我是这里的守卫队长。”
磐石避难所？前哨站？林凡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看来这超市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
“我们急需药品、工具，尤其是抗生素和外科手术器械。”林凡指了指受伤的叶知秋和几个轻伤的队员，“可以用情报或者劳力交换。”
老猫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一只蚀骨犬的尸体旁，用军靴踢了踢，仔细看了看它被精准刺穿的眼窝和几乎被剖开的腹部，又看了看另一只被打碎关节的前肢。
“干净利落，不是乱打一气。”他低声评价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林凡，“情报？关于什么的？如果是哪里丧尸少，这种消息不值钱。”
“关于变异体。”林凡平静地说，“比如，大部分变异体畏惧强光和巨响。比如，蚀骨犬的视觉在光线骤变时会短暂适应不及。比如，城市中心公园深处，有一株能主动攻击、分泌强腐蚀粘液和致幻毒雾的巨型变异植物，其根部可能孕育高能量晶体。”
老猫原本平静的眼神骤然收缩，握着步枪的手指微微紧了一下。林凡提供的最后一条信息，显然触动了他。
“巨型变异植物？高能量晶体？”老猫语气凝重起来，“你亲眼所见？”
“我亲手从它根部挖了三颗。”林凡从系统空间（伪装成从怀里掏出）取出一颗【能源核心（普通）】，托在掌心。那柔和而稳定的白光，在昏暗的后巷中格外醒目。
老猫的目光瞬间被那颗能源核心吸引，呼吸都微微急促了一分。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深深看了林凡一眼：“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这东西……我们确实需要。”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超市高层，那些窥视的目光依旧存在，显然还在观望。
“光凭一条情报和一颗……这种晶体，想换到你们需要的药品和器械，不够。”老猫最终摇了摇头，“我们不缺敢拼命的人，也不缺这点火力。”他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犬尸，“除非，你们能证明有更大的价值。”
“比如？”林凡挑眉。
“比如，帮我们解决一个麻烦。”老猫指向超市另一侧，通往主街的方向，“超市正门斜对面，大概两百米，有一家小型化工商店。里面有些我们需要的东西，主要是几桶特定型号的工业胶和密封剂。但是，那店里盘踞着一窝‘毒囊蜘蛛’，很麻烦，我们试过两次，损失了两个人，都没能清理干净。”
毒囊蜘蛛？林凡回忆了一下，是一种体型不大但行动迅捷、能喷射带有神经毒素和强腐蚀性蛛网的变异体，通常群居，确实棘手。
“清理掉它们，把我们要的东西带回来。”老猫看着林凡，“作为报酬，除了你们需要的药品和基础器械，我可以额外给你们一批食物，并且……允许你们有限度地使用我们前哨站的医疗资源，比如，给你那位女同伴缝合伤口，注射抗毒血清。”他指了指叶知秋已经有些发青的手臂。
条件很苛刻，风险极高。但对方摆明了态度，想要获得，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一个下马威，也是一次实力检验。
赵铁柱等人脸色都变了，刚经历一场恶战，人人带伤，又要去面对一窝听起来就可怕的毒蜘蛛？
叶知秋强忍着眩晕，低声道：“首领，别答应，太危险了……”
林凡沉默着，目光与老猫对视。对方眼神平静，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冷漠，仿佛在说：规则就是这样，接不接受，是你们的事。
林凡的大脑飞速运转。拒绝，意味着白跑一趟，叶知秋的伤势可能恶化，队伍士气也会受挫。
接受，风险巨大，但成功后，不仅能获得急需的物资，更能与这个“磐石避难所”建立起初步的、平等的交易关系，这比单纯获得物资更有长远价值。
而且，他有银锋不在身边的劣势，但也有自己的底牌——远超常人的属性，以及……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
“可以。”林凡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首领！”赵铁柱急道。
林凡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旧看着老猫：“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我需要知道那家化工商店更详细的情报，蜘蛛的大概数量、分布特点，以及你们之前失败的原因。”
“合理。”老猫点头，“第二呢？”
“第二，这次行动，我们的人需要休整半小时，处理伤口，恢复体力。你需要提供基础的消毒药品和绷带，还有饮水。”林凡指了指自己和队员们的状态，“让我们拖着这样的身体去送死，对你们也没好处。”
老猫盯着林凡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后点了点头：“可以。东西我会让人送出来。半小时后，我希望看到你们行动。”
说完，他不再多言，动作敏捷地攀上通风管道，如同狸猫般钻了进去，格栅再次合拢。
后巷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首领，您怎么能答应他！那蜘蛛一听就不好惹！我们……”赵铁柱又急又怕。
“不答应，我们可能连离开这里都难。”林凡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他们人多，有枪，占据地利。我们硬拼不过，想空手拿走物资更是做梦。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记住，末世里，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拼，去抢！害怕和退缩，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话让众人沉默下来。是啊，他们能走到这里，哪一步不是在拼命？
很快，通风管道再次打开，一个小包裹被扔了出来，里面是几卷干净的绷带，一小瓶医用酒精和几瓶纯净水。
林凡亲自给叶知秋清洗伤口。蚀骨犬的爪子上似乎也带有微弱的毒素，伤口边缘已经发黑肿胀。用酒精消毒时，叶知秋疼得额头冷汗直冒，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忍一下，清理干净才好用药。”林凡动作尽量放轻。他知道老猫允诺的医疗资源是关键，必须尽快完成任务。
他自己手臂和肩头的腐蚀伤也用酒精简单处理了一下，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眉头微蹙，但还能忍受。
其他人也互相帮忙，包扎伤口，喝水休息。
黑子默默地收集着蚀骨犬最锋利的几颗犬齿和爪尖，用破布包好，递给林凡：“首领，这个……说不定有用。”
林凡看了他一眼，接过包裹，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谢谢。”
黑子愣了一下，脏污的脸上似乎泛起一丝红晕，用力摇了摇头。
半小时很快过去。
众人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但气氛依旧凝重。即将面对的是未知的、擅长埋伏和毒素攻击的敌人。
林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目光投向超市斜对面那个方向。
“检查武器，准备出发。”
生存的筹码，需要用自己的双手，再次去搏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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