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雨欣，刘晨阳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视线内，才慢慢回神。
人有感情，就算是分手了，他也还想她能找到理想的另一半，好好的生活。
但仅仅一些舆论，足以毁掉一个人正常的生活轨迹。
这种舆论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二十天就会慢慢没有关注。对于她来说，对于她身边的人来说，有可能需要数年甚至一生去消化。
强行敛神，刘晨阳正要去接岳母去见她那些学校里的朋友。还没启动，就拿起手机观看那条突然发来的微信。
是于秀凤，从他挂视频跟江海铭网上对峙，她就不止一次发微信过来。
她说她到了荣城，晚上想见他一面。
刘晨阳别说今儿没时间，就是有时间，都不认为有必要碰面。
无非是，让他撤案，把江海铭捞出来而已。
不可能的事，见了只怕徒劳产生分歧。
盘桓之余，还没想好怎么回应，语音邀请突兀响起。
他犹豫片刻，放慢车速的同时，将手机放在了嘴边：“于总，你找我。”
于秀凤明快而笑：“对，约不出来，有些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交流。晨阳，我一直挺欣赏你这种人，真的。当着阿铭的面，我不止一次说过，你比他强一百倍！”
“那股狠劲，家世，头脑……懂权衡，懂该退则退。”
刘晨阳淡然：“您不用捧我。我今天确实跟一些朋友提前约好了，真没办法赴于总的约。”
“怕我吃了你呀，姐姐最心疼帅哥了。何况是晨阳你这种又帅，又有男人味的……”
没等到任何言辞回馈，于秀凤口气自也淡了不少：“既然这样，那姐有话就在这直说了。你放阿铭一马，条件随便你开！”
“不是我放不放，是他确定犯了罪，根本轮不到我插手。于总不会认为，在法律面前，我说话能管用吧！”
“可你撤案谅解，一定管用。”
“于总碰到这种意外，会撤案嘛。”
“那要看，对方有没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假如晨阳你惹了我，姐肯定会网开一面。我这人，看得起谁，谁就是朋友。为朋友，做什么都没问题！”
“反之，姐是为达目的，任何事都做的出来。不过已经是法治社会了，你不用认为我是威胁你，实际上我从不做蠢事。近几年做过最蠢的事，就是纵容阿铭针对你媳妇……如果早知道，咱们之间还有陈老这种渊源在，不会发生。”
提到媳妇。
刘晨阳不禁又记起来KtV那场精心安排，扭曲到极点的意外。
尽管当时妻子咎由自取，他却忘不了那些人，以及满眼绝望的她。那之后，他就对于秀凤跟江海铭剩下一种看法。
能避而远之的时候避而远之，避不开的时候。就像对待江海铭那般，鱼死网破而已。
除此外，没办法有任何交集跟交易。
上次因为岳父工地解禁的事，他被迫不去追究车祸。恶心了他，足足好多天。
吐了口长气，刘晨阳不再有耐心跟她扯这些。
“于总，案子我真撤不了，我相信你会理解我。”
“我理解你对付我丈夫？他就是条狗，姑奶奶也是他主人呐。”
刘晨阳没再说，更没机会说。于秀凤撂下句话，直接挂了语音。
他稍微发愣，进而加快了车速。岳母，此时快下班了，他要接着她一块去赴约。
至于她话里话外透出的威胁，没关系。
她想怎么做都行，毕竟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都承受过。
且骨子里的执拗让他想搞懂，她哪来如此倨傲的态度，就因为有钱？
简直可笑！
……
去到教育局，刘晨阳心态已渐渐平和。瞧见门口拿着包，翘首等待的岳母，他赶忙把车停了下来。
方芸坐到副驾驶上，不无埋怨：“等你挺久了，有点时间观念好不好。我可以不介意，关键我那些朋友也不介意吗？”
刘晨阳赶忙打岔圆场，推说堵车。话落，油门慢慢往下踩。
约的地点是淮扬宴，据岳母所说。赴约的有本市两所公立学校的高层人员，还有一所私立学校的校长，全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方芸瞥了一眼：“不用担心什么，人家知道你的意思还肯过来，就是八九不离十的事。况且，你这也不算啥大事，值当这么兴师动众嘛！”
“我是考虑通过这件事多认识点人，以后不用处处麻烦您。对了妈，要不要带点礼物……”
“不合适吧，谁敢要！”
“您等我一会，我去商场买点茶叶啥的。送这些没价的东西，应该没问题！”
方芸瞪了一眼：“竟跟你爸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套路，我说不用就不用。你现在思维方式很危险，注意点，免得以后吃这上面的亏。”
“这不人情世故嘛！”
“人情不是这么维持的，那是需要有情之后才能谈人情！”
“不送，听您的，什么都不送。”
方芸数落着，倒也笑了：“晨阳，等你爸把钱还给你之后，你准备做学校？也太不厚道了，当初找着你合作你不愿意，现在不声不响的自己开始弄，防着我呢。”
刘晨阳头疼：“没有，就是觉得咱本来就够亲了，是一家人。生意上再一起，我都没点空间了。在家被媳妇管着，工作再被您管着……”
“你想要什么空间？”
“我也想偷闲跟朋友喝顿酒啥的。”
“那你做学校，疏通关系这块能搞定嘛。”
“这不是有您在，加上跟我合伙那朋友在荣城人脉挺广。都没问题，主要问题就是后续招生会不会顺利。”
“合着我是白帮你打工，还没酬劳？”
“我的是璐璐的，璐璐的也是您的。给不给您酬劳，都一样。”
方芸直乐：“璐璐成天吐槽你不会说话，这不挺能贫。”
刘晨阳心里腹诽，跟媳妇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随意聊着，到了淮扬宴。
刘晨阳进去之时，包厢里已经坐了四个人。看年龄都是五十往上，最年轻那女的也有四十好几。尤其，其中一人他竟然好像在哪见过。
这不当时自己上初中时候，隔壁班的语文老师么……
有次还去他班里代过课。
看他不认识自己，刘晨阳多看了一眼，随着方芸介绍一一客套认识之余，也没主动提这茬。
这老师当年经常被家长围堵，口碑人品都一般。没想到，竟还升职成了副校长。
吃饭，有些煎熬。
不过刘晨阳谨记着岳母安排，低调，客气，礼貌，就当自己是个晚辈。陪着喝了点酒，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就不再去插话，听着几人谈天说地。
他第一次见岳母跟朋友接触，还挺放的开。为人处世，大气又不缺分寸。
跟岳父有点相似，不知是她影响了岳父，还是岳父影响了她。想来，岳父被她影响居多，因为家庭环境来说，确实方芸更容易养成这种大大方方的个性。
无聊又听的津津有味之时，媳妇打来了电话。
他听了几句，走到门口：“你说你跟庞俊下午采风去了？还要一块吃饭！”
徐璐怕他多想：“三个人，我知道避嫌，故意带着小艺呢。”
“那你几点回来？”
“你管我几点回来，你干嘛呢，一整天不给我发一条消息！”
“我陪你家太上皇吃饭，有意见，我把电话给她。你跟她说？”
“哦，武馆的事，想起来了！那你忙着，本来想让你一块过来吃点……”
“有时间我也不去，怕忍不住动手抽庞俊。”
徐璐又气又笑：“人到底怎么着你了，庞俊不错好不好。比你对我好多了，没他你还没危机感不知道珍惜呢。”
“别扯他，吃完给我发消息，去接你。”
“来回跑啥啊！”
“我怕你被人卖掉！！”
“额，你是关心我？”
“非常关心，毕竟就算养个宠物，不也得记着按时去喂，生病了去看兽医……”
徐璐听着不对，连声打断：“刘晨阳，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想做人的时候，是怎么都不会说人话！不要来接我了，怕折寿！还有，我今天晚上跟小艺住酒店，我也尝尝酒店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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