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公的坟立在村子深处不同，萧凌爷爷的坟立在马路边，且周围一圈的坟都是萧松新叫得上名字的亲人。
据说第一座坟立起来的时候马路还没有建成，到后面马路建出来，坟多难迁，索性就保持原样不动了。
萧凌又是一通磕头烧纸钱，拜完爷爷还被萧松新揪着去给周边的坟磕头。
来祭拜的人多，烧纸烧香的味道浓到呛人，坟地被肉眼可见的白色浓烟笼罩，要是在晚上，哪怕在马路边上也够吓人的。
等祭拜完，萧凌一家去大伯家蹭了饭，尽管菜都很好吃，她的筷子还是一直伸向扑辣椒炒雪里蕻、腐乳这类通常情况下用来下粥的小菜。
没办法，学校周边大多数菜都可以吃到，但像这类小镇里几乎每个长辈都会在家里腌制的小菜反而找不到能吃的店。
这些小菜萧凌从小吃到大，尝过外婆、奶奶、大姨、小姨、大妈、姑姑等等亲人的手艺，就是没有吃过康燕做的。
理由很简单，康燕不会做。
家里每年的腐乳和扑辣椒、晒干的雪里蕻都是其她人送来的，年年都送，没有断过。
满满一盘子冒尖的扑辣椒炒雪里蕻逐渐变少，最后只剩平平的一盘子底。夹出来装饰作用大过食用作用的两块腐乳也下去了一块。
吃完饭后，萧凌还擓了大拇指夹盖大小的腐乳放进嘴里嗦，筷子上的每一点白色的腐乳都被抿进嘴里。
腐乳从嘴滑进胃里，口腔中仿佛还残留着腐乳的醇香，萧凌不禁吧嗒了下嘴。
吃完饭后大伯挽留萧松新，说下午打牌缺人。
萧松新看上去有点心动，就要答应下来的时候，余光看见一边沉默不语的萧凌，说，“不了，我下午还要送我闺女去车站呢。”
“你不是说小凌考到驾照了吗？让她开你车去，晚边我送你回去呗。”大伯大言不惭地提议。
萧松新倒是清醒，家里好开的车还在工作城市，这次开来的面包车是他一个30多年的老司机都觉得难开的，不可能会让刚拿到驾照的女儿去开这么一辆车。
“算了，下次，下次一定来啊。”萧松新边说边跟在康燕她们身后离开。
在家里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萧凌赶上了下午3：23的动车。
动车里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空调味，萧凌闻着气味有些晕车，直到到学校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刘文艳和胡珀在寝室吃樱桃和龙眼。
樱桃红艳艳的老大一个，咬开里面的汁水多到溢出来，九分甜一分酸。
龙眼比樱桃的个头稍小一些，里面是白色透明的果肉，清甜中带着其特有的芳香。
据说因为龙眼这种水果的果肉和果核像龙的眼睛，才取了这么个奇特的名字。
萧凌在胡珀这边吃了两颗樱桃，又去刘文艳那儿尝了5、6颗龙眼，嘴里充满甜蜜的芬芳，让她精神一振。
“文艳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萧凌坐回椅子上，舒服地叹口气，问道，“你难道没回家吗？”
刘文艳满手龙眼的甜水，粘腻腻的，她吮了吮指尖，“哪可能啊，我家就在市里，我不去也会被我妈捉去的。”
“我好早就起来祭拜了，祭拜完就回学校，午饭都是在学校吃的呢。”
“这样啊。”萧凌点头，问一边的胡珀，“你妈还真的和你通视频让你在学校跪拜啊？”
胡珀吃完了，站起身去洗手池那边洗手和洗碗，“对啊，我在高中的时候也这样，要学习没时间去拜，我妈就和我视频，让我在视频这边磕个头就行了。”
一阵哗哗的水声里，胡珀的声音不太真切。
“我妈说，就算忙也要给祖宗们磕头，哪怕隔着屏幕磕个头也算尽了心意了，祖宗会保佑我们这些磕了头的孩子的。”
萧凌沉默了会儿，她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件事，按她的立场来看，胡珀妈妈说的很多都是无稽之谈，可说到底她也没立场批判这些。
“在天之灵”、“祖宗保佑”都属于个人信仰，艰难时候甚至是某些人的精神支柱，片面地去否定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引起冲突。
好在这不是一个什么有问必答，答必切题的会话场合，只是寝室里氛围轻松的聊天而已。
萧凌转移话题，“我们这学期还没出去玩过呢，下个月劳动节放五天，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五天能到哪里去啊，也就只能在周边逛了呗。”刘文艳吃得差不多了，拿着碗伸了个懒腰，往阳台洗手池走。
胡珀洗完回来，和刘文艳擦身而过，用二层架子上的面巾把完擦干净，然后放到最顶上的架子。
“你想去哪玩？山和湖我们都去过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萧凌笑眯眯，她早就想好了，“我们去做瓷器吧，也在我们省，坐4个小时的动车就到了。”
“四个小时？！”刘文艳在阳台那边叫道，“来回就要8小时，去掉睡觉的时间花去了我们三分之一天了欸。”
她纯粹是在作怪，上次出去旅游的坐车的时间明明和这差不多。
“你就说去不去吧。”萧凌面对刘文艳态度强硬，转身面对态度温和好说话的胡珀反而开始撒娇，“珀珀，去嘛去嘛，好不好？大不了路费我包了。”
“好！”胡珀还没说话呢，刘文艳就跳出来了，“你说话算话，包路费的话来回两天我也跟你去。”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萧凌知道下次提出去天山旅游改用什么来让刘文艳同意了。
不过目前这次旅游还要看胡珀愿不愿意去。
被攻陷的刘文艳加入用狗狗眼注视胡珀的队伍里，两个个头高身体壮的猛女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被衬得娇小的胡珀，是有一些搞笑因素在里头的。
至少胡珀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笑得腰都弯下去了，捂着肚子眼角笑出泪来，断断续续地回答，“去，我去还不行吗，别在那么看着我，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萧凌和刘文艳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接着互相击掌，“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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