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寒冬日，灯光温暖明亮、温度舒适宜人的星海餐厅是氛围极佳的去处。
靠窗临海的餐桌旁，英豪饮食集团的千金小姐蒋程程温婉得体地坐在椅子里，一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一边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
乔慕津垂着眼，目光也不知落在哪个角落，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蒋程程见状，心头有些忐忑，顿了顿之后，她笑着开口：“昨天看影评说有一部新上映的好莱坞电影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去看？钤”
乔慕津似乎隔了一会儿才听到她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蒋程程听到这反问的语气先是一愣，目光随后落到他坐着的轮椅上，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一笑，“对不起啊，我忘了你现在不太方便。”
主要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出众，虽然他一开始就是以坐轮椅的姿势出现在她面前，她却常常忘了这一点。
“没关系。”乔慕津淡淡回了一句，微微抬起手来，有意无意地看了手上的腕表一眼。
“那不如晚上去我家吃饭？”蒋程程又道，“我家里有个小影厅，效果不比电影院差的。我收藏了几步片子，我觉得你肯定会有兴趣。”
乔慕津听了，有些疏离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蒋程程见状，睫毛就缓缓垂了下来，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其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乔慕津放在桌上的食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桌面，也不拐弯抹角，“蒋小姐值得更好的。”
这话意思却是挑明了，蒋程程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却依旧不甘心的样子，“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很合适啊，你要是肯投入，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效果呢。”
“你们一点都不合适！”
斜里突然杀出一个声音，蒋程程诧异抬头，有些震惊地看向来人。
乔慕津安静坐在那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米夏气喘吁吁地赶来，脸色苍白里泛红，说出那句话之后，她看了乔慕津一眼，直接就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蒋程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是谁？你干什么？”
米夏艰难地平复着呼吸，一眼看到乔慕津手边摆着的那杯清水，她毫不客气的伸手端过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飞快地喝完那杯水之后，米夏似乎平静了不少，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头看向乔慕津。
他坐在那里，目光却是看向一边的，容颜依旧清冷平淡，仿佛她根本是不存在的。
米夏现在对他没有了害怕的感觉，反而生出了一丝亲密感，因此一张口就豁出去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跟她谈恋爱我没话可说。可你要是为了跟我赌气而跟她在一起，那就不行！”
对面的蒋程程一听就傻眼了，“你们……你们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乔慕津依旧没看米夏，淡淡回答了一句，随后道，“蒋小姐，我们走吧。”
蒋程程纵然心中有疑虑，可是听到这句话还是立刻就拿起了自己的手袋，准备跟乔慕津离开。
米夏登时就急了，一下子扑出去死死拉住乔慕津的轮椅，“你不就是气我不肯负责任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愿意负责了，你不能跟别的女人走！”
“负责？”蒋程程拿着自己的手袋就僵在了原地，看看米夏又看看乔慕津，“负什么责？”
“他是我的人！”米夏立刻回答了她的问题，坚决、肯定、毫不犹豫！
乔慕津终于缓缓垂下眼来，看向了扑在他轮椅上的米夏。
米夏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他眼眸深邃似海，如能溺人。她目光不由得闪烁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想要移开视线，却仿佛被他紧紧吸住，根本不由自主。
*
接下来的时间就好像在做梦，米夏混混沌沌的，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乔慕津的酒店房间里，坐在乔慕津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水，静静地看着一回来就坐在窗边打电话的乔慕津。
他是用法文讲的电话，米夏坐在那里一句也听不明白，目光就渐渐专注地落到他脸上了。
其实这几年以来，他五官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当年也已经是成年人，不可能还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可是他却实实在在变了很多，气韵、气场、气质通通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米夏到现在仍然有一些不敢将他和当年那个颀长清瘦的少年联系起来。
如果说六年前的乔慕津是一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那么现在的他，已经蜕变成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彻彻底底的成熟男人。
他选了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的发型，简单利落的寸头，却是最男人的发型，很有军人气质，硬朗、挺拔、英气逼人。
米夏觉得认不出他真的不能怪她，虽然这几年来她一直记得“小乔哥哥”这个人，可是毕竟只相处了一个夏天，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时间一久，再想起他来时便连他的面目也模糊了，更何况重逢时他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努力地为自己找着理由的时候，乔慕津结束了通话，目光沉沉地对上她。
米夏不由得一怔，连忙低了头猛地喝了一口水，却一下子被呛着了，她辛苦地咳嗽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乔慕津的轮椅缓缓滑了过来，伸出手来拍着她的背。
米夏脑海中忽然就闪过六年前的一个情景——
那是她第一次尝试喝酒，跟他一起坐在小院子里，她心情不好，打开酒仰脖就喝，却根本没能接受那种味道，一放下酒瓶就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那时候乔慕津也是这样，伸出手来拍着她的背帮她缓解咳嗽。
米夏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下子就转头看向了他，“小乔哥哥……”
六年多的时间过去，乔慕津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眸光似有波动。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我认识的小乔哥哥呢？”米夏忽然问。
“重要吗？”乔慕津收回手来，平静地看着她。
“当然重要！”米夏立刻道，“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对着你的时候压力多大，我甚至害怕你……可如果你一早告诉我你就是小乔哥哥，那不就一切都好解决了吗？原来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你，那样我根本就不会——”
“不会什么？”乔慕津反问，“不会在几个月前跟我来到这个房间，还是不会在那天晚上睡到我床上？”
米夏原本殷切的目光一下子凝住，小脸克制不住地抽了抽。
她只想跟他叙叙旧而已，为什么他一开口，就直奔她最无法面对的事情？
乔慕津看着她一下子呆住的模样，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又或者你早知道是我，就不会在事情发生之后拼命躲着我，而是早就像现在这样，坦坦然地面对我，大声宣布要对我负责？”
米夏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向后缩了缩。
可是单人沙发就那么大，乔慕津就在她身边，他手又长，她能缩到哪里去？
“小乔哥哥……”她有些惶然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一般地开口，“我们……可不可以当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听到这句话，乔慕津竟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相反，他竟然缓缓笑了起来。
一个素日里总是冷着脸的人，突然笑起来，也依旧没有温暖的感觉。米夏心里虽然不怕，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负责。”乔慕津缓缓道，“如果做过的事你不记得了，那一个小时前你说的话，总不会不记得吧？”
一个小时前，她说过的话……
米夏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她说，她会对他负责，还说他是她的人。
可是这不过是为了帮他解围，也是为了——
唇上一重，米夏的思绪蓦地中断，满脑子都是嗡嗡声，再也想不起来自己原本在思考什么。
乔慕津吻了她……
好不容易有清醒的意识闪过脑海的时候，米夏只抓住两个字：完了。
(九头鸟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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