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报早。晨光熹微，田野间升起一层薄雾。
天还没亮老人就已经起床洗漱，袅袅炊烟从灶房烟囱升起，却又在半空被微风吹散。
白毅也醒了，看着睡得像头猪的林志鹏，几欲抬脚想踩对方脸上却又忍住了。
直到阳光透过窗户再从窗帘射入屋内，林志鹏才悠悠然醒来。
“早啊。”
他撑起身与蹲坐看着自己的白毅打招呼。
“早个锤子！”
白毅毫不客气回道，都太阳晒屁股了还说什么早。
穿戴整齐林志鹏打开木制房门，门外阳光明媚，白毅越过他直接跑到院子里一堆柴火上躺下。
大门口拴着的四眼狗看见白毅就一阵狂吠，一个劲嚷嚷着让白毅滚出去。
白毅懒得搭理它，自动屏蔽外界一切嘈杂声眯着眼晒太阳。
“小伙子，灶上有热水，冷水在水桶里。”
老大爷从院子一角出来，一手拎着鸡一手端着还沾着玉米面的小盆，盆里是几枚鸡蛋。
“好的，大爷抓鸡做什么？”
林志鹏应了声，好奇老大爷抓鸡过来做什么。
“一会儿杀了，炖鸡吃。”
白毅听到有鸡吃睁开眼看向那只待宰大公鸡，啧啧啧，这火红的鸡冠，眼睛炯炯有神，一身漂亮羽毛在阳光下反光，看鸡脚上那指甲尖又长的鸡距，怎么也得养了一年多了吧。
这鸡肉炖出来的汤指定美味无比，又是农村散养的肉质指定肉质鲜美有韧性，可不是那些白羽鸡肉质能比的。
“大爷，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了。”
林志鹏连忙拒绝，已经住一晚上了他可没脸留下来蹭吃蹭喝。
可老人却不多说什么，抱着公鸡从厨房拿来菜刀跟一只碗。将公鸡脖子下的毛拔秃后手起刀落，公鸡被牢牢抓在手里，鲜血流入碗中。
门口黑狗兴奋叫唤着，希望主人能分自己点。
白毅觉得这顿饭有得吃了，盯着那只慢慢无力挣扎的公鸡就像看到一盘美食。
“鸡都杀好了，我老人家一个也吃不完，小伙子就留下来陪陪我这个老家伙。还是说你嫌弃我这个老家伙做的菜？”
老人这话说得林志鹏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有没有，肯定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洗漱完，林志鹏凑上前帮忙烧水，许是没烧过柴火灶，搞得跟点着了厨房似的屋子里满是浓烟。
“咳咳咳……”
林志鹏呛不住从冒浓烟的厨房里冲出来疯狂咳嗽，看得老大爷哈哈大笑，进屋将柴火灶重新点着后才出来。
白毅看着狼狈的林志鹏摇摇头，城里人连个柴火灶都搞不明白。自己小时候可是整天烧柴火做饭的，后来家里条件好了才用上煤炉，然后是电磁炉又到现在家里用的煤气灶，每一代的更迭自己都会使用。
没多久老人端着冒热气的开水出来，将开水倒入放着鸡的盆里。
林志鹏帮忙拔鸡毛，热水烫过后鸡毛十分轻松就被拔下来。
拔鸡毛可是个精细活，别看那鸡毛轻轻松松就被拔下来了。可鸡脚爪却没那么好弄了，尤其是鸡头的绒毛以及鸡嘴壳还有鸡舌头，这些都是老大爷上手清理的。
林志鹏只能乖乖在一旁看着，后面的开肠破肚就更别说了，他甚至连鸡内脏哪些能留都不知道。他们在家做鸡肉什么的都是上街上去买，出来没亲自操作过。
白毅适时出现在两人边上，冲老大爷喵喵叫讨要吃的。
“就知道吃，也不见你来帮忙。”
林志鹏看着突然出现的白毅骂道，自己好歹还帮忙烧水拔鸡毛什么的，过程中虽然出现些许问题，但不妨碍自己有想帮忙的心。
老人将鸡肺抠出丢在白毅跟前，又留下鸡心肝脏鸡胗以及一对鸡腰子，剩余内脏丢给门口的狗吃了。
鸡肺并不大，勉强能算作一个开胃小菜，白毅吃完也不缠着继续讨要回了柴堆上。
接下来林志鹏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待到鸡肉放入锅中后才又寻得添加柴火的机会。
“烧柴要搭空，这样火才会旺盛。”
老人教林志鹏如何烧柴火，灶下柴火旺盛，火烟从烟囱排出。
“大爷，家里怎么就您一个人？”
又往灶里添了新柴，林志鹏抬头问向老人。
“老婆子走得早，儿女都在大城市里工作，也就过年才回来一趟。”
“那怎么不跟他们去城里生活？”
“他们也想我去城市里跟他们生活，不过我可不习惯大城市，忙活一辈子了闲不下来。”
林志鹏一时间也是沉默了，是啊，忙碌了一辈子，老一辈们跟自己这些年轻人可不一样，甚至连闲下来都是不习惯的。
“还有啊，村子里的人都是相处大半辈子的人，在大城市那边连邻居都不认识，独来独往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去了那边还给他们添麻烦，倒不如在家里舒服，也能让他们安安心心工作。”
老人开始絮絮叨叨着城里生活与村里的不同，又是叹息现在村里也就剩下些老人与孩子，年轻人都往城里去了。
林志鹏在一旁点头附和，听着老人说村里生活竟有些向往。
白毅晒得差不多下了柴堆往大门口走去，当然不是出去外面的。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心里便有了底。
狗警惕看着这只胆大包天的猫靠近，其他猫见到自己可都是绕道走的，怎么这猫就这么难以捉摸。
“小黑啊，啧啧啧，真可怜。”
它听得出白毅声音里的挑衅顿时气得冲过去，可惜就差一丢丢距离就能咬上。链子长度终究有限，再加上它看家护院这么久，地面上它能接触到的指定与接触不到有所不同。
白毅就喜欢这种看不惯自己却又干不掉的感觉。
“有种过来单挑啊！”
黑狗一下又一下挣着铁链咆哮，怎奈铁链另一头是打入地下的铁桩，怎么可能让它挣脱开。
白毅优雅淡定蹲坐在狗够不着的地上舔爪子，耳边是狗子的无能咆哮。
忽然，白毅耳朵一动起身跑了，躲到院子一角歪头看戏。
没错，狗子的狂吠将厨房里的两人给引了出来，院里是还在气呼呼吼叫的狗子，见到老人出现立马乖巧摇着尾巴。
老人扫了一眼院落并没看见狗子狂吠的没目标，“应该是有野猫路过，我家狗最讨厌猫了。”
后面的林志鹏想起了白毅，看向柴堆上却不见其猫身影，是它引得狂吠无疑了。不过想到那猫的厚脸皮程度，是不会被只拴住的狗吓跑的，现在说不准趴在哪晒太阳呢。
白毅在院角落一个竹筐里探头看着两人又回了厨房，有些失望这狗子居然没挨揍。也没了逗狗的兴致，倒不如在这里躺着等那边饭菜上桌再去蹭鸡肉吃。
炖鸡汤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好在一大早就已经在柴火上炖着，到饭点前已经有浓浓鸡汤味从厨房飘出，门口拴着的狗子已经馋得流出口水一个劲望着厨房方向。
厨房饭桌上简简单单三个菜，正中是一大碗鸡肉，白毅进去时老人正热情给林志鹏夹着鸡肉。
“我也要！”
白毅乖巧蹲坐在桌子边抬头看着老人，等待着对方能给自己块鸡肉。
“你这猫乖得很嘛。”
老人看了眼白毅对坐在桌对面的林志鹏笑道。
“就是太馋了，要东西吃的时候才会卖乖。”
林志鹏想提醒老人别被这猫乖巧外表给欺骗了，它就是为了食物才这副样子。
听到这话白毅瞬间不干了，有这么欺负一只可爱小猫猫的吗？咱俩可还都是一伙的！
“养这些动物不就是为了热闹些，有个伴嘛。”
老人笑了笑夹起块鸡肉悬在白毅跟前，他想看看这只猫会有什么反应。
白毅秉着人猫有别，别的猫或许会跳起来直接抢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吃，但在他这里就是看看鸡肉在低头向地面，这是在示意对方将鸡肉块放在地上。
“你这猫还挺有灵性的，居然知道不抢筷子上的东西。”
老人见白毅这番操作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乖巧又灵性的猫，鸡肉块也顺势放在地板上。
“我也觉得它很有灵性，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它能听懂我说什么。”
林志鹏也夹了块鸡肉丢给白毅。
一顿饭吃下来，白毅吃完了还想吃就喵喵叫两声，桌上鸡骨头堆了不少。
老人拿来一个盆将鸡骨头扫进去，又盛了不少饭在用鸡汤一浇，搅拌均匀后便端出去走到门口。在狗子激动摇尾巴注视下将饭倒入用锅做的狗盆里，待老人倒完便冲上前大口吃起来。
林志鹏帮着老人收拾，白毅肚子圆滚滚舒服的躺在屋檐阴凉处。
饭后老人扛着锄头要去地里，拒绝了林志鹏想要陪同的提议，笑着说这些庄稼活不是他一个城里孩子该做的。
老人十分放心将林志鹏留在自己家里，说让林志鹏等他忙活完吃过下午饭再走也不迟。
老人离开后，林志鹏从钱包掏出几百块放在饭桌上，抱起白毅离去。
白毅满眼不舍回头看了看那个小院子，不知道下一次吃这样一顿鸡肉要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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