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童童迟疑地睁开双眼。
只见旁边的树枝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少年。
很明显，刚才的笑声就是这个女孩发出的，明明她也是个小女孩儿，却用这种故作老成的语气。
“你们是谁？”
女孩身着一身青色的衣裙，头发用青色的布条扎起了两个包包头，整个人显得玉雪可爱。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耳边的两个包包头随着她的动作弹了弹。
“不错不错。”
女孩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身后的少年跟着她一起跃下，她踮起脚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咳咳，你扎头发的技术本小姐勉强满意！等你回来要继续给我扎哦，我要换个发型，下次我要朝天辫！”
她身后的少年身型修长，兜帽在夜色下掩盖了他的神情。
可即使这样，童童却好像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无奈。
童童本以为他会拒绝，却听到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好。”
那人的话音刚落，只见他突然向自己的方向飞起一脚，看似瘦弱的身体下却隐藏着极强的爆发力。
只听‘咚’的一声，一只狼便被飞踹了出去。
那只狼在地上哀嚎了几声，就不再动弹。
童童屏住的呼吸陡然放开，原来他不是冲着自己的。
其余的狼见到同伴死去，向着天空嚎叫了几声，接着弓起身体，向着三人的位置包围了起来。
“你们快跑，我知道你们能跑掉！有我在这里，可以拖延一阵子的！”
少年闻言，皱了皱眉。
他不救不想活的人。
拉起女孩儿就要离开，可离开的步伐却又有些犹豫。
女孩儿顺势反手拉着少年的手，“别别别，我们走了不就显得我们真怕这些狼了吗？”
“啧啧，这些小狼真是不乖，看来还是不知道我小九大王的威名！”
话音刚落，只见小九原本黑色的瞳孔渐渐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圆圆的瞳仁瞬间成了一条线。
“滚！”
三人周围的狼群突然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尾巴瞬间蜷缩到了肚皮下面，哀嚎一声就向着深处跑去。
“狼群就这么...走了？”
小九点点头，“嗯呐！”
她什么都没感觉到，狼群就这么走了？
这个女孩儿的眼睛......
“我可是小九大王，区区几条狼而已，就是蛇...唔......”
只见她身后的少年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小九的眼睛眨了又眨，可少年却依旧面无表情。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少女率先败下阵来。
少年的手松开，小九嘟了嘟嘴，“我知道了嘛我不乱说，送你离开我就回去。”
童童低头笑笑，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会忘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小九，他是我的...呃...朋友...”
少年的脚步突然停住，只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身边的少女。
“哼，开个玩笑都不行。”
“好嘛好嘛，我在郑重的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哥哥，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送他离开，你呢？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山的深处，你的父母不着急吗？”
童童张开嘴却又卡壳，她顿了顿，“我叫童童，我来这里是为了采点榛菇......”
“原来是这样。”
小九恍然大悟，突然她想起了什么，“瞳瞳？是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的瞳瞳吗？”
这可是哑巴哥哥教她的诗，不愧是小九大王，她的记忆力真好！
童童沉默了半晌，才嗯了一声。
“走吧。”
“哦。”
沉默的少年忽然出声，女孩儿又扁下嘴来，只是脚下的步伐却开始加快。
不久三人就到了长白山的外围。
他们走的很快，可身后的童童却有些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童童喘着粗气，心里十分愧疚，“要不你们先走吧，这里已经到了外围，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少年皱了皱眉，对着女孩儿道，“你回去。”
“我不回去！”女孩儿嘟起嘴，“我可不是送你，我是送瞳瞳，你赶紧去吧，再晚了万一赶不上呢！”
女孩叉腰唬道，“你快去！我自己可以，没人能打过我的！再说还有大白呢！”
少年静静的看着她，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花苞头，转身离开。
只见山林间隐约能见到飞速跳跃的身影，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你不希望他走的吧。”
“又弄乱我的发型！”少女将乱了的花苞头胡乱整理了整理，却还是一个高一个低，最后她终于放弃挣扎，黯然道，“我只有他一个朋友，我不想他走。”
“可是——他要去见自己的亲人，我不能拦着他。”
“亲人？他不是你的哥哥吗，你难道没有亲人吗？”
少女得意的仰起头，“我小九大王天生地养，才不需要什么亲人呢！”
她说着忽然凑到童童身边，眨巴着灵动的双眼，“我说不定是个三千岁的大妖怪！”
童童眨眨眼，点了点头。
“没意思。”
少女挫败的低下头，两个人就这么走着。
忽然，远处亮起了一点点火光，声音也跟随着火光越来越近，“童童——童童——你在哪儿？”
不远处的声音忽高忽低，童童的眼睛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
“是爹的声音，爹来找我了！”
童童向前跑去，用尽全力。
就在她要出声回应的时候，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你真的要跟着他离开吗？你——会死。”
童童看着少女不知何时变成的金色竖瞳，缓慢而又坚定的点头。
少女感受到她的坚定，缓缓松开她的手。
“小九，我爹接我回家了。”
“谢谢你送我到这里，我走了！”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父母还是在乎她的。
童童一瘸一拐向着火光的方向跑去，可她的速度越来越快
少女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她似乎能感受到女孩儿的喜悦。
“飞蛾扑火。”
“这就是人的感情吗，”她摇摇头，“我还是不懂。”
少女咬破指尖，只见一滴金色的血液向童童的方向飞去，没入了她的身体。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女孩儿回过头蹲下身摸了摸狐狸的头，“大白，怀孕了就不能乱跑了。”
“唧唧唧——”
“好吧好吧，我主要是关心你这个高龄产妇，可不是听他的话......”
“唧唧唧——”
女孩儿蹭了蹭白狐柔软的毛发，叹了口气。
“大白，我们回去吧。”
哑巴哥哥，我等你回来。
——
七天后，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忽然出现在了乱葬岗处，他疑惑地摸了摸长髯，“我明明感应到是这里啊......”
忽然他的面色一变，几个跳跃就来到了乱石的沟壑处。
待他看清楚之后，便是长长的叹息。
那是一具女孩儿的尸体，上面青紫遍布，除了鞭痕就是烫伤的烟疤。
她的手和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弯曲着。
乌黑的头发盖着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依稀看到她额间有颗红痣。
“无量天尊——”
道士手中的浮尘一扫而过，带起了一缕金色的光芒。
然后便继续向深山前进。
——
“娘，你说那孩子...会在这里吗？您一把年纪可别把您累着了。”
王大娘被儿媳搀扶着靠着树坐下休息，王林擦着汗向王大娘问到。
他娘听到童童的事就让他背着自己和媳妇来这里找了，他实在是拗不过他娘。
不过这孩子也着实是......
唉，太可怜了。
摊上了这样的狠心的父母。
王林媳妇擦了擦自己男人头上的汗，“当家的，你说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狠心的父母，能将自己的女儿卖去......唉......”
王林闻言愤愤到，“童家那些钱他们花着安心吗，也不怕...!”
“好了！”王大娘扶着树干晃晃悠悠起身，“我们回去吧。”
“娘，我们不找了吗？”
“有时候，没找到或许才是最好的。”
王林和媳妇对视了一眼，摸了摸头。
对亲娘的话有些似懂非懂。
不过还是听娘的吧。
——————
“你真的不入轮回吗？”
“嗯，我要等一个人，我要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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