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林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丢人，本来是想利用韩佳玥状元的名气给韩家带来名声，没想到是个这样的名声。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既然给了韩佳玥生命，她就不应该对自己这个爹，这个家这么多怨言。至于接她回来时她的情况，为什么不和家里好好说，而是到现在才算总账。
所以这个不尴不尬的所谓表彰会结束后，他和李琳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坐在位置上直勾勾盯着主席台上的韩佳玥。
韩佳玥先和校长交流几句，对这个校长和学校，她没啥好感，恶感也不至于。毕竟校园霸凌是个学校就难以避免，风华中学并不是最糟糕的，校长一旦得知还是都会根据情况处理的。
而她的班主任，这三年也并没有因为她寒酸的穿着，不怎么的成绩，不讨喜的性格而给她小鞋穿，大多是无视，偶尔也会在不引起其他学生反感的前提下给她一点点方便。
和学校这边都交涉完以后，韩佳玥点点手机屏幕，林安淼给她留言，在学校门口等她。
这是怕韩松林一激动对自己不利吧？韩佳玥看了看向主席台走过来的韩松林夫妇。
“有事吗？韩先生？”
韩松林满腔的怒火，一对上韩佳玥那双出奇冷静的眸子，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的成绩？”
“我和韩太太说了，说我成绩很好。可是韩太太说什么来着……”
自己说什么来着，李琳回忆着，三年前的小姑娘比现在还要矮一点，反而因为脸圆而显得更稚气。
“妈妈，我不用去私立中学的，我的成绩挺好的……”
而自己呢，当时为了给韩佳钰在学校选一个好的班着急，直接打断她的话：
“好也只是在你们那个小县城而已，拿到云城来算的了什么。别太不懂事了，韩佳玥，我好不容易和风华中学说好不用看中考成绩把你安进去 ，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事你知道吗？”
然后呢，然后连韩佳玥的家长会自己从来没去过，成绩也只是看一眼老师发过来的电子文档，看看在班上多少名。
再冷冷地说几句：“还好意思说你成绩好，看看吧，在班上不过四十几名而已。你看你妹妹，虽然上不了学校的前百名，但是她有专长加分呐。”
她木木地一边回想着，一边听老公继续对韩佳玥发难：“你后面说那些话什么意思？好像我们认你回来有什么目的？”
韩佳玥笑道：“难道不是吗？你们不就是舍不得韩佳钰要让我来冲喜吗？”
“韩先生，十八年前，为了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把我抛弃，三年前又为了利益把我认回来。当你们家的孩子，真的太累了。
或者说，只是我，才会这么辛苦。”
韩松林心里一激灵，她都知道了？
“我们并不是把你抛弃的，只是爷爷奶奶迷信才不得不把你送出去养而已。”
他苍白得为自己，也为韩家的行为辩解。
“你们相信就好，何必非要说服我们？”
韩佳玥越过他们往外面走，林安淼已经催了她好几遍。
“韩先生，韩太太，我明后天就会去京城，以后非必要咱们就不要见了。我会把户口转到学校去 ，请把我的那一页给我。”
见韩松林不肯表态，她又加了一句：“用别的办法也不是拿不到，我嫌麻烦，你们嫌丢人对不对。”
“唉……”韩松林长叹，他无话可说，啥都被这个女儿说了。
韩佳玥向外面跑了过去，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郑重问韩松林：“如果有一天需要在我和韩佳钰之间选一个活命，你们会怎么选？”
……
这一天是个工作日，远在京城的万通集团应该是忙碌但有序的一天。但是顶楼的总裁一个决定，让节奏完全打乱。
于以哲通知助理，所有需要向他请示的工作全部往后推迟一个小时，不要进去打扰他。
这在总助的记忆里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于是这时候应该热闹的顶楼，诡异的安安静静，几个小秘书聚在茶水间偷懒顺便八卦。
而此时此刻的于大总裁，却打开直播平台进入直播间，再亲自找出自己不常用的一套茶具，插上插头烧水。
拉开抽屉，里面正好有不知谁送来的一盒武夷山极品大红袍，想起来家里那一盒已经被韩佳玥喝了好几包，一个劲称赞真是好茶，对得起天价。
可不是天价吗？大红袍的母树现在已经禁止采摘，这两盒还是以前存下来的。把这个拿出来准备带回家留给小姑娘喝，自己吗？就随便泡别的好了。
换上一包凤凰单枞，于以哲捏着小小的功夫茶杯子边喝边看直播。其实从韩佳玥找到林安鑫说能救醒于以思那个时候，他就派人查过她，也知道这个女孩子十八年过得并不轻松。
他自己出生在一个特别看重孩子的家庭，爷爷奶奶去世得很早，并不等于他就没感受过他们给予自己和弟弟的关怀。
妈妈每年都会翻晒的小褥子，是奶奶亲手做的，他用完了弟弟用，看老妈的这架势，是准备留着给孙子继续用。
他还能记得小时候上幼儿园，衣物被褥上都需要绣上名字，爷爷亲手写下字样，让妈妈给他绣出来。
现在他的衣柜里还有一个小围兜，用来纪念那个看上去很严肃实际上心思细腻的老头。
所以这个女孩子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被长辈抛弃再漠视伤害？
于以哲最难忍受就是对孩子的伤害，特别是伤害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韩松林夫妻真连个畜牲都不如。
直播已经结束，茶杯里的茶也变得冰冷，于以哲端起啜一口，真苦！
微信叮咚一声，进来一条韩佳玥的消息：“京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以寄到你那里吗？学校和韩家都不方便。”
于以哲秒回：当然可以，地址给你。什么时候来京城？
这边没啥事情了，明后天就可以来。
然后想了想又发了一句：直播看了吗？
看了。
怎样，觉得我狠心吗？
韩佳玥看着微信上对方正在输入，好久都没有消息过来，正想把电话关掉。
于以哲的消息跳了出来：还可以更狠，以后我来帮你。
好。
记住你的承诺，于以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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