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跟谢一城还是没关系，只能站在屋外听着等着。
期间白敏兰出来，谢一城问了两声要不要帮忙啥的。
瞧着谢一城这么紧张想找点事情做，白敏兰想了想，让他在院子里多烧点水，后面能用得到。
也让谢一城找点事做，不然一直担心。
“碧芸，听我的，别着急，肯定平平安安。”
“一城在哪呢？”
“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胡碧芸抓紧床单看着白敏兰，极度紧张压制不住的声：“让一城吱一声，我想听他说话。”
“一城！你水烧上了没？”
“烧上了，去接了几口锅烧的，不缺。”
听到谢一城在外面，胡碧芸紧张微微褪去一些，浑身抖着看向白敏兰：“大娘，我想活着，我俩今后还要生更多孩子，我还想跟一城好好过日子过一辈子。”
“放心，不会出事的，大娘在这，一城也在外面等你呢，听我的，你身子好着呢，肯定没事。”
屋内的声音虽然压着说，谢一城还是隐约能听见，心里难受的不行，嘴唇抖动着烧着锅。
随着屋里痛苦声开始，谢一城让自己强行忘记这些，手里忙活着。
期间谢一城几次想进去，还是强忍住，万一关键时候进去，因为他出意外，能后悔一辈子。
夜空乌云飘过，皎洁月光洒落长白山，铺在谢家屯，披在谢一城身上。
谢一城仰头看着夜空圆月，心中难受突然消散一些。
圆月，中华几千年，代表着团圆，代表着良缘，代表着完美，也代表着神圣。
两人成亲，代表着良缘；胡碧芸生孩子，代表着团圆；生下来孩子，说明有完美结果；作为即将成母亲，生育就是人类神圣的事。
结果一定是好结果。
正当谢一城看着夜空凝神，随着屋内胡碧芸声音减弱，瞬间打乱了他的思绪，让他神情瞬间紧绷起来。
又随着几声巴掌响动，一声啼哭传出，随后是哇哇大哭，谢一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推门进屋。
“你咋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
白敏兰擦拭着孩子没时间抬头，让李燕赶着谢一城：“等忙活完再进来看孩子。”
“碧芸咋样了？”
“先想着你媳妇，不怪碧芸心里一直想着你，人没事，累着了，你出去先。”
谢一城最终还是被撵出屋，随着房门重新关上，谢一城咧嘴露笑，笑容越发夸张，全程没有出声。
胡碧芸没事，孩子也没事，都平平安安。
刚开始胡碧芸没出声，孩子没出声，可是够吓人的。
白敏兰是瞧着孩子不出声，拍了拍孩子，强行让孩子笑出声。
孩子刚出生不怕哭闹，就怕安静还带笑，那就太吓人。
等脸部笑僵了谢一城才慢慢收了笑，突然想到一件事，刚刚没看到白敏兰也没说，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虽然谢一城不重男轻女，可是性别也要知道，孩子名字要定下，还有跟胡碧芸两人商量着最终喊的小名，不能男孩叫女孩名字，女孩叫男孩名吧？
在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房门被推开，白敏兰整个人精神有些萎靡。
“大娘。”谢一城赶紧起身迎上前。
“是个男孩，我估摸抱着试了试，六斤半左右要偏差一些，具体多少没法算，碧芸人也没事，就是生孩子累着了。”
“大娘辛苦你了。”
“没事，这遇见的多了。”白敏兰关上门，“今天你别进屋睡了，去你家老屋歇着，让燕儿跟着碧芸待一宿，她生过孩子照顾过来，头一夜折腾。
“你回去好好歇着，明个进屋瞧瞧看看。”
“我不能进去看看？”
“看啥？现在都后半夜了，孩子重量不轻，碧芸也累着，让她好好歇歇吧。”
这年头孩子一般重量都偏轻，产妇营养欠缺导致孩子也重量偏小，六斤半左右的个头确实不算轻，就是生的时候，胡碧芸受罪了。
跟白敏兰唠了两句，看着她走远，谢一城想了想，去老屋将被褥铺盖拿到院子放杂物的空棚子里。
现在已经入夏，天虽然是偏凉爽，但不在冬天到不了零下就还好，在棚子里凑合一夜。
放下东西谢一城想进去跟李燕说一声有事招呼他，手抬起来放下去，别吵着胡碧芸跟孩子。
躺在棚子里，谢一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在想着胡碧芸跟孩子的事。
等到开始迷迷糊糊想睡时，屋里孩子又哭闹将他吵醒，惊的他赶紧起身，随后过了一阵，孩子哭声降下去陷入安静，谢一城又躺下身。
后半夜就是在这种反反复复迷迷糊糊中度过的。
“一城，你咋睡这啊？天虽然暖和起来，你这么睡小心病咯。”
谢一城被人推醒，睁开眼看着白敏兰坐起身：“大娘，你没多睡会？”
“天大亮了，还能睡到啥时候，我过来看看碧芸跟孩子。”白敏兰看着谢一城精神有些不振道，“一夜没睡好吧？回家睡会去，这边我给照顾着孩子不用担心。”
谢一城听着孩子瞬间清醒起来，地上铺盖被褥都没收拾，起身要跟着进屋。
站在门口想了想，回老屋烧上水，洗了个澡后清理身上尘埃疲气，换了身干净衣服才转身过去。
孩子来这世上头一天，要用最好的一面见。
谢一城走到家门口，看着一胜一勤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三哥。”
“咋在这等着呢？进屋啊。”
一胜一勤齐摇头：“等三哥一起。”
谢一城轻轻摸了摸两人脑袋：“等我干啥，咱们一块进去，看看你小侄子。
“咱们小声点，别吵着他。”
“嗯嗯！”
两人捂紧嘴，不再出声。
谢一城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此时只有白敏兰跟胡碧芸和孩子，李燕被换回家休息了，她孩子还在家呢。
谢一城走上前，看着已经睁眼的胡碧芸，孩子正躺在她身边安静睡着。
看着谢一城走到面前，胡碧芸灿烂一笑，笑着笑着没止住眼泪掉下来了。
谢一城心里也是一抽，他看出胡碧芸说话的口型意思。
胡碧芸还活着，还能跟他一起过日子。
“孩子睡着呢？”
“睡着呢。”
胡碧芸微微扭动头，低头看着身侧孩子，抬头看向谢一城压低声音，用极其轻柔的语气道：“是个男孩。”
“只要是咱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一样。”
“男孩当老大好，今后能照顾的了弟弟妹妹，让人放心。”
谢一城笑着没开口，低头看着用新被子裹住的小子。
刚生第二天看不出什么，等满月后长开点就能看出一些点。
谢一城唯一能肯定的点就是，孩子出生就是乌黑发，今后指定发亮浓密。
“三哥，你也让我看看呗。”
一勤在身旁轻轻晃了晃谢一城胳膊跟着压低声音说着。
“那你慢点别吵醒他，不然又要闹了。”
“嗯嗯。”
一勤答应着，小心趴在炕沿边上炕半边，撑起身子看着。
一胜在旁边有样学样，被谢一城给拦住，等一勤下来再上去，别人多挤着。
“好小哦。”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勤打量着，伸出手指想点点孩子的脸蛋，手指刚伸出去瞬间缩回来。
谢一城跟胡碧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到我了到我了！”
一胜在炕下看着干着急，忍不住开口说着。
一勤让出位置来，一胜上去瞧了瞧，看了一阵后才下炕。
对于家里新加入的孩子，两人都是相当好奇。
“去外面玩吧，让你们三嫂多歇会。”
将一胜一勤喊出屋，谢一城跟胡碧芸又说了几句话，看着她犯困疲惫，没有在屋内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后转身出屋，白敏兰在屋里帮着一起照顾孩子。
按照白敏兰的话说，谢一城跟胡碧芸之前根本没有带过刚出生的孩子，她在这边帮忙照顾一阵，等两人熟悉后再接手。
之前这活都是男方母亲或者是女方母亲提前教的，可是两边父母都已经没了。
这个时候肯定是白敏兰作为长辈来帮忙教学。
谢一也没有停留，他可以什么都会，但是带孩子这个确实要一点一点学。
只要头一个学会熟悉起来，后续就不用别人帮忙照顾，自己就来忙活了。
谢一城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学着，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白敏兰瞧他看的认真，仔仔细细教着，谢一城认认真真学。
“你比你大爷几兄弟照顾孩子都细。”
白敏兰忙活完坐下歇着的时候看向谢一城：“早先你大哥生的时候，你大爷啥也不会，学也学不好，做也做不行，哪怕到老二老三还是那样。
“当兵打仗行摸枪在行，这活他是真干不了。”
谢一城笑道：“那要说说大爷，他这可不行。”
“是，自家丫头小子不会照顾，到了孙子孙女的时候，想照顾也照顾不了。”
白敏兰回想着：“当初你娘生一国的时候，你爹也是头一回啥也不会，可是跟你大爷比起来，那好的多，起码愿意学。
“就是这学起来也是不太会，他们兄弟几个拿枪打仗或者进山打东西都行，就这差。”
“我爹还有这时候？”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娘坐月子的时候，是你爹亲自伺候的。
“你娘当时不愿意，说啥月子不月子，刚生完你没两天就要忙活，被硬拉住的。”
白敏兰感慨着：“那时候刚生完你，小鬼子围剿山里堵住，咱们这地方人往山上转移躲，你爹将家里俩交给你大爷，带着你娘找了个隐蔽地方，专门伺候着坐月子。
“那时候是真难啊，没吃没喝还要担心小鬼子扫荡。”
谢一城听着开口：“这情况坐月子确实有风险，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万一哭了闹了容易暴露，我爹可能也想着别害了咱们屯人。
“把我哥他俩交给你带，就算出事也有孩子在。”
“也有这想法，当初你爹可硬气，坐月子不能受风，你娘跟你因为转移时候受了风，过后你爹拿着枪在山里打死了好些小鬼子出气。”
说着白敏兰看向谢一城：“所以你早先打小身子弱，一国当兵前最担心的就是你，可是在家跟我和你大爷拉着好好说了一晚上。”
听到这，谢一城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子早先虚弱的原因。
合着不只是家里缺吃缺喝缺营养，还有早先小鬼子他妈的缺德整的身子弱。
对于这段谢一城是完全没有记忆点，要是刚出生没满月还能记住事就要命了，后续也没人跟他说，压根不知道这事。
幸好都过去了，后面身子给养好补起来，不然受罪的还在后面。
身子弱，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两个，照顾自己都费劲怎么照顾孩子。
白敏兰歇了一会，跟谢一城聊了一阵后，听见孩子哭赶紧起身去帮忙，孩子尿了。
谢一城早先提前准备了好些尿戒子，家里柜子里叠了好几层，一点不耽搁用。
主打一个多，脏一个后面还有更多。
换完尿戒子，白敏兰还要帮忙洗，谢一城伸手要接过来被拦住。
“你好好歇歇吧，这白天还没啥，等到夜里要你陪着，那你就别想睡整觉，一夜起好几回，这点事我忙活就行。”
说着拿着尿戒子出屋去忙活。
谢一城只能看着，随后坐在胡碧芸身旁，低头看着胡碧芸跟刚刚哭了一声又睡着的小子，一看就愣了神。
“看啥呢这么出神？”
谢一城移过目光，看着胡碧芸：“你咋不再睡会？多歇歇。”
“不睡了，睡的够久，前面二嫂帮忙，这大娘又帮忙，我也没忙活啥。”
“你可忙活太多了，没人比你忙活的多，我只能排第二。”
胡碧芸疑惑问道：“第二？”
“生孩子我也使劲了！你咋给忘了呢？你带这么忘事的。”
瞧着谢一城的表情，胡碧芸瞬间听明白其中话，面庞瞬间升起微微一层粉红：“当着孩子面别说这些胡话，被听着不好。”
“啥好不好的，我这也是大实话……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谢一城接话道：“你好好歇息歇息养身子，等回头我回去找时间回来，咱们再好好忙活。”
“去！”
谢一城笑着轻声道：“你继续歇着吧，我就在旁边，有啥事你喊我一声就行。”
胡碧芸轻轻昂首：“你歇着吧，昨个夜里没睡好吧，再多睡会。”
两人互相劝着对方好好休息，谁都没有去休息，目光中充满着温情。
互相奔赴的爱，才是最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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