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少抢妻:婚不由己

李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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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家宴(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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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七月,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在阳台处,不到八点,太阳直射山水居,晃的人双眼发疼。

火辣的阳光让她不敢站在阳台上太久,进屋关上阳台门。

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离家宴还有两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楼下,张岚带着佣人布置场地,准备迎接周末的家宴。

山水居自建成以来,佣人只伺候白慎行一人,近日才多了一位女主人。

如今迎来初次家宴,整个山水居上上下下都格外紧张。

生怕哪里没做好,不如人意,再来就是白先生近日来心情不好,若因此丢了工作,只怕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周末家宴,早在之前,先生已经吩咐下来了,因挪了时间,他们今日才得以动手准备。

顾言收拾妥当下楼,便见张岚带着佣人前前后后忙碌着,她不免奇怪,开口问到;“怎么了?”

“先生吩咐,周末家宴,要做好准备,”张岚见顾言下来,迎上来,随她去餐室。

顾言蹙眉,早知白慎行在这些方面颇为讲究,可今日不是还没到时间?

这么早就提前准备?

“先生吩咐,夫人他们可能会留宿于此,要将所有客房都收拾出来,将外面的草坪跟园子都清理一遍,还有就是饮食餐具,都要妥帖。”

张岚一边布餐,一边细细跟她说着。

顾言不免皱眉,这些、她都不懂。

幸好这是在山水居,若是在临水湾,只怕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今日这粥、是驱寒的,”张岚低头说到,眼角注意着这位新太太的表情,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关于太太的一切,都是先生亲自下命令,就连这祛寒的粥都是先生吩咐熬的。

见太太低头喝粥,并未有什么异常,她不免心底一寒,为自家先生感到不值。

虽说两人有争吵,可先生每次打电话过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关心,可太太……。“今日我晚归,晚餐不用准备了,”喝完粥,将碗放在桌上,对张岚道。

听此言,张岚不免心惊,晚归?不用晚餐?

若是先生问起来,她该如何交代?

“可以让冯叔将晚餐送过去,您看如何?”张岚颔首道。

“不了、在外面吃去了,您不用紧张,若先生问起来,我来说。”

她又怎会不知道张岚战战兢兢的是因为白慎行,明知原因又怎会为难其他人。

张岚一脸为难的看着她,顾言不好意思,却又没有办法。

她今晚、确实是有要事要干,可外面那两个保镖,也实在是让她头疼。

七月初,艳阳高照,一出门,她便感到不适,伸手挡住太阳,上车,前往GL办公楼。

露西等候多时,将她昨晚发过来的邮件改了一遍,又送过来,顾言站在办公桌旁边低头翻阅着,随手拿起笔,签下大名,递还给她。

“今晚十点,国际会议,总部那边的高管一起,”露西看着顾言微微道。

她挥挥手、遣散她,随即拿起桌面儿上的手机,给远在洛杉矶的杰克打电话。

表示今晚的会议她可能无缘参加,要么挪时间。

“前几日许攸宁打电话过来问我你是否到了洛杉矶,你去哪儿了?”杰克答非所问,提及她失踪的那一个星期。

“私事,”她不准备就那一个星期的事情过多言语,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况这件事情对她的婚姻和家庭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老被人提及,她不乐意。

“什么私事能让你这么急躁?扔下工作直接过去?”杰克不依不饶。

“你很闲?”顾言不悦道。

杰克耸耸肩,“会议挪到明天,没问题?”

“OK,”不待杰克再说什么,她便收了电话。

上午九点,她准时进会议室,与各高管讨论下一季度的业务安排,跟季度目标,一场会议,维持了整整四个小时,一点,他们才陆陆续续的从会议室出来,一出来,迎上来的便是秘书办的秘书。

在她耳边耳语一番,她蹙眉,露西跟张晋在身后,明显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场都变了。

顾言一进办公室,便见梁意满脸怒容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无奈叹息,只怕又没什么好事。

梁意见顾言进来,脸色不仅没好看,反而越来越烂,若不是今日碰到顾轻舟,她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女儿已经结婚月余的事情。

这就是顾言、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永远以自我为中心。

顾言随手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利用这个时间、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不可产生冲突。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不可失了分寸。接过秘书倒过来的水,放在她面前,笑脸莹莹道;“您怎么过来了?”

梁意见她完全不准备先开口,更是气的恼火,冷哼一声;“你不去、只有我来了。”

顾言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梁意,不知她的怒火是从哪儿来的,所以索性就不说话。

“你跟白慎行结婚了?”梁意点名主旨。

顾言微愣,她怎会知道?

“谁告诉你的?”天晓得、她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人竟然会是陈墨。

“你父亲,”梁意看着她直直的道出这三个字。

交叠在膝盖上的手一颤,随后缓缓放松,看着她幽幽道;“恩、结婚了。”

刚刚在做心理建树的她,面对梁意这恶狠狠的质疑,突然发现、好像,没什么用。

啪、梁意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搁在玻璃茶几上,怒目圆睁的看着顾言。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仪忠孝?你为人子女,怎么可以这么差劲?”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顾言蹙眉,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喜欢用这招来惊吓自己,白慎行说她为人妻差劲,梁意说她为人子女差劲,呵、她这辈子,到底是有多差劲?才让人家找上门来指着鼻子说她不好,说她差劲。梁意坐在对面,怒火腾腾,怒气中烧的看着自己,简直就是恨不得将她塞回去重造。

见顾言不言语,梁意就更来火;“顾言、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没有。

可是她不能这么说,没有吗?毕竟梁意生了她是事实,可她最厌恶的、就是多年之后,她站在自己面前指责自己,说她不忠不孝,为人子女真差劲。你生我,不养我,我能好到哪里去?“如果我差劲的话,那那些吸毒犯法的子女是否更差劲?”她清冷的话语从嗓子里冒出来,冷冷的眸子看着梁意。

这两日,她本就寝食难安,公司事物繁忙,无暇顾及其他,在加上与白慎行的问题没有得以解决更是让她难受不已。

如今梁意找上门来让她不舒服,她又怎能好语相待?“你怎能跟他们比?”梁意怒道。

“那我应该跟谁比?您现在的子女?我承认好了,跟您现在的子女比起来我确实是差劲,毕竟他们有时间陪你,而我没有,但请你想想、梁女士,你给了他们多少,给了我多少。”顾言从未想过自己会说这番话,可是近日来,她似乎看透了太多的东西,亲情,爱情,恩情,这些东西,总有先来后到,可先来的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她无力解释她跟白慎行之间的事情如何如何,更不想向她解释,她跟白慎行之间的婚姻。

因为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以为你能理解我当初的无可奈何,”梁意从未想过顾言会说出这番话,会用陈诺跟陈墨两人来怂自己,她承让自己在他们二人身上花费的时间跟精力远远多余顾言,但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啊。“世人都有无可奈何,就好像、我早就想和你们断了关系,但是世俗不允许,我也颇为无可奈何,所以我现在还得坐在这里应付您,”梁意,身为她的母亲,多年来未尽到母亲的责任,却在她回来之后,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道德来绑架自己,以为对自己好一点自己就要接受了,你要是不接受,她便哭天喊地的说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枉为人子女。

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养在前,育在后,若是这么比起来,你又怎能比得上白鹭?

你多年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你付诸在他们身上的是我的多少陪,如今想要要求我对你做到忠孝仁爱,厚待你,做到任何事情都要与你商量,你为何不想想,你离开我有多少年了?梁意惊恐的眸子看着她,不敢置信她会这么冷酷无情的说出这番话,更甚不相信,坐在她对面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顾言对梁意本无好感,也无坏感,若是应付、她完全可以,可今日她怒气冲冲的来,断然不是那么好打发,她知道,要让她走,只能将话语说到极致。

陈涵一个外人都尚且能关心自己,担忧自己,梁意与陈涵比起来都显得差劲。“你恨我?”梁意哆嗦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恨,”她淡然,恨代表爱。

“言言、我从未想过你我之间会到如今这个局面,”梁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今日来,迎着她的是当头一棒。

顾言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润润喉,浅声到;“前两日、我去了趟边境,为了一个朋友,您知道,那种地方、乱的很,人命如草芥,多少人死不得其所、多少人无家可归,在途中,我突然想明白一个问题,我这辈子不长,余生的时光我只会浪费在对我好的人身上,从我回国至今,您就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从一开始在我办公室,然后在临水湾,在然后又回到了我办公室,都说事不过三,前两次我当作您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忍,可早在之前我将我的过往公诸于众之后,您为何还是不能理解?为何还会过来质问我指责我?”

她婉转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进她的胸膛,梁意坐在对面,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死死的望着顾言,她从未想过她的女儿,会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自己,会这么咄咄逼人的问自己为何。

“难道就是因为前两日送的汤嘛?”顾言不免嘲讽道。

吃人的嘴软?对于梁意,她本就无好感,以前只是觉得生育之恩没还,不好言辞激烈,毕竟是长辈,若是梁意不招惹她,她倒也能心平气和逢年过节的去跟她吃顿饭,如今,她欠的已经还了。

便没理由在惯下去,她远道而来质问自己,那自己也能将她怂回去。

陈墨当明星多年,一直不温不火,若不是她与白慎行提及此事,确定方案,将她捧上去,她以为、她能上去?

娱乐圈这种地方,你演技再好,没人捧你,你永远也只能白瞎。

她欠梁意的,还在了陈墨身上。

“所以,你一直认为我对你的关系是多余的?”梁意颤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您一直在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不仅是您,还有您丈夫,真以为我傻,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还你恩情之前,不想说而已。

顾言万分肯定的语气让她颇为惊讶,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没有。”“你一直想让我爱你,孝顺您,有时间陪您,让我爱您,你爱过我?在心里想着算爱我?那这世上爱我的人多了去了,让我孝顺您,您对我做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嘛?这些年替你履行责任的是谁不用我提醒您吧!有时间陪您?在我年少无依无靠需要人陪的时候,您在哪儿?在我的同学都是父母双全的去参加家长会的时候,您在哪儿?您良心可过得去。”“您对陈墨跟陈诺去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们绝对无法反驳您,但您今日跟我说,那就是来找骂的,”顾言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让自己情绪外露,不让自己太过激动,可是越说她越克制不住自己。

多年来的生活,让她早已不在去期盼着那份微薄的生母之情,她年少的时光都是白慎行跟白鹭陪伴着她过来的,梁意在什么地方?她在陪她的丈夫孩子。

越说越觉得梁意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恶人,越说眼眶越红。

谁不想家庭美满?谁不想父母都是原装的?

谁愿意在年少时候父母离异,自己过上一个人的日子?

良久、她恢复心绪,缓缓道;

“梁女士,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你可听过这句话?”

梁意捂着嘴巴狠狠的哭着,她不知道、从来不知道顾言会这么怨恨自己。

古人不轻易说些什么,因为一旦说出来,自己的言跟不上行,是可耻的,是丢人的,你现在觉得丢人嘛?你要求我的时候,你自己做到了吧?你在言语上要求我的时候,你付诸过什么行动?

梁意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顾言坐在办公室无动于衷,秘书办的人诧异不已,感到惊奇。

好好的一个人竖着进去,怎就横着出来了。

露西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张晋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我气的。”他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良久、才微微道;“下次,要气死人家,记得换个地方。”

对公司声誉不好,公关部最近也比较忙。顾言扶额冷笑,她没想到,梁意的心脏这么脆弱,自己不过是言行激烈了些,她既然高血压直接晕倒过去。

见她一脸无奈的模样,张晋才微微松口气,能笑出来,证明就没事儿。

救护车前脚走,后脚、顾言出门让郑武送她去医院,白慎行给自己派了两个保镖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自己开车。

她到医院的时候,陈家人悉数到齐,梁意也已经转醒,见她进来,有气无力的抬手。

“吓着你了吧?我也没想到,今早忘记吃药了。”

梁意一直有高血压这点,陈家人都知道,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是颇为同情顾言,好好的去公司看女儿,愣是把人家给吓着了。

陈兴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言语。

顾言将他眸底的表情尽收眼底。

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姐、”陈诺靠过来微微喊了句。

她侧头;“恩?”

“没事儿、我就怕妈突然晕倒,吓着你,”他涩涩的笑着。

顾言心底闪过一抹不忍,她必须要承认的事情就是,梁意虽然对不住她,但是陈墨跟陈诺两人,一开始就是在讨好自己。

很多事情换个角度想,结果会不一样。

她刚刚口口声声说陈兴海也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其实,换个角度来想,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而已。

也并无不妥,可是梁意,她找不出半分理由为她开脱。

“言言忙、先回去吧!”梁意怕她在这儿多不自在,便主动让她离开。

也不想她在这里,若是陈家人说了什么,她真跟自己断绝了关系。陈墨震惊,以往、自家母亲见着顾言的时候恨不得拉着她的手从早说到晚,如今却让她走?

顾言前脚出门,后脚陈墨跟过来,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停步,转身,平静道;“有事?”

“没,”陈墨知晓他们跟顾言的关系颇为尴尬,不好开口,以往她能没脸没皮的蹭上去,是因为顾言心情好,可今日,她似乎情绪不佳,便不敢在茂茂然开口。

顾言周身的气场跟白慎行颇为相似。

两人都属于极为冷淡之人,若严肃起来,只怕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见她如此说,顾言转身便走,将电梯按到许攸宁所在的楼层,顺便过去看看她。

许攸宁在手术室有手术,郝雷刚从门诊上来,便见顾言在往这边走。

“许大夫在手术室,进来坐坐?”郝雷跟许攸宁也算得上是这个办公室里面的欢喜冤家,见到顾言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虽觉得她今日周身散发着寒气,可也没觉得什么。或许打心眼儿里,他觉得她是个好人。

“许攸宁最近很忙?”顾言拉开许攸宁的位置坐下去。

郝雷倒了杯水,递给她;“还行、就是手术比较多。”医院不忙就证明世界没有疾病,没有生老病死了。

许攸宁从手术室出来,见顾言坐在自己位置上,颇为惊讶,阴阳怪气道;“今儿吹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过来了?”许攸宁笑着打趣儿道。

“西北风,”顾言瞟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接着。

“别瞎说,今儿没风,”七月份的天,都能将人烤熟了,还有风?

海风也吹不来个人啊。郝雷在旁应合到。“吃饭没?”许攸宁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问到。

“没有,”说着憋憋嘴,一副委屈的模样,许是许久没见许攸宁了,如今见她只觉得她身上神经病的性子改了不少。

“走吧!”拿出钱包,拉着顾言下楼。

见到两个保镖的时候她微愣,随即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两人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坐下去。

点完餐、许攸宁便担心问到;“没事儿吧你?”

白慎行那天的怒气尤为吓人,饶是她当了多年医生、玩儿那么多年尸体的人,也慎得慌。

“没啥事,”事情的起因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在重来了。许攸宁明显不信,若是没事儿,门外那两个保镖是怎么回事儿?

她知道在某些事情方面,自己拖了顾言的后退。“你今天怎么到医院来了?”许攸宁好奇这个。

“我把梁意气的住院了,过来看看。”“噗~,”许攸宁喷水。

“你说什么?”她简直是不敢相信啊!

一向对梁意忍耐有佳的顾言既然将人气到医院里去了。

大发啊!这梁意是干啥天理不容的事儿了,能让顾言恶语相向将她气到医院里来?“救护车直接在GL将人拉走的,”顾言直接开口。

这下许攸宁不止是震惊这么简单了。

“你疯啦?下次想气死人记得换个地方,”听她这么说,顾言诧异的抬起头,随即笑的一脸无奈。

“你笑什么?”傻了?

“你跟张晋说了同样的话,”顾言说到。

“证明张晋是个可信之人,”她得瑟。

快餐店的人将食物送上来,两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良久、许攸宁才缓缓开口;“老俞……。怎么样?”顾言此次来,就是想告诉许攸宁这些,只是她没问,她便不想开口让她担心。

“没事。”她言语之中透着肯定,是没事。

许攸宁点点头,在嗓子眼儿玄了几天的心,终究是落下去了。

她知道、在老俞跟顾言之间,她有一道墙是翻不过去的,老俞出了事儿只会找顾言,而顾言,不愿意将她带到那种境地去。

她甚至清晰的知道,如果自己去了,就是拖他们的后退,所以,每次,她担心归担心,但从未去寻过他们,而她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只能坐以待毙。

而前几日,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不能惹的人又多了个白慎行。

惹了白慎行,会让顾言左右为难,她悔不当初,自己若是早就知道这点,便不会有顾言当日那左右为难的模样。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

顾言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良久、看着她语气坚定道;“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对于许攸宁,她向来是采取保护的态度,因为当初许攸宁也这么保护过自己,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位置而已。

她知道她在道歉那日在麦斯的事情,不关她的事。

她跟白慎行之间矛盾激化,与许攸宁无关。“我总觉得如今的我是在拖你后腿,”许攸宁意志低沉,双眼泛红。

她还记得初次见顾言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满身鲜血,奄奄一息,自己是废了多大的力气将她从鬼门关中拉出来。如今、顾言已经不需要自己了,而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在拖累她。

从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许攸宁会拖累自己,许攸宁跟俞思齐对她来说,都是另类的存在,无论何时都不可以放弃的人。

如今她这么说,既让她有几分痛心。

她伸手抚上她的手背;坚定道;“不管任何人说了什么,以我为准,除非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别人说的,你自己想的,都不算。”

对上她坚定的眸子,许攸宁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友谊可以这么无可取代。

顾言会这么无条件的护着她,她感动不已,又哭又笑的看着顾言,顾言扯过纸巾扔过去;“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许攸宁擦着眼泪,吸着鼻子;“你告诉我,你怎么把人气到医院去了、我也学学。”

“我这都是跟你学的,你还跟我学?”顾言没好气的说到。

许攸宁一脸不爽的看着她。

她视线朝外看了一眼,便见郑武在拿着手机讲电话,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见他收了电话,顾言才缓缓的将视线收回来。

许攸宁接到电话、有急诊,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顾言。

顾言回以微笑;“去吧!天使。”

许攸宁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便没什么事儿,赶忙越过马路往医院跑去。

对于医生来说,他们的时间就是生命。

看着许攸宁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大门,她才缓缓收回视线,起身。

回办公室。

见她回来,张晋着急的过来询问。

“怎么样?”

“还活着,”没被气死,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好端端的人家怎么会晕倒?”露西也是急急忙忙的跟着救护车走了,才回来想着问下真相。张晋一声叹息,跟着个任性的老板实在是件头疼的事情。

“高血压犯了,”顾言将手中的包包放到一侧,缓缓说到。

露西不同张晋,张晋要是知道了,顶多是在心里排腹排腹她,露西要是知道了,绝对跟许攸宁一样,抱着自己大喊牛逼。

“你晚上随我去个地方,”顾言对张晋道。

他点点头,露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

下午六点,顾言跟张晋下楼,带着两个保镖,直接去停车场。

顾言跟张晋一个车,两个保镖开车紧随其后。

途中,他问;“要甩了嘛?”

这两人成天这么跟着她,他看了都觉得烦。

“不用、让他们跟着就是,”甩了?甩了他们,她跟白慎行之间的关系还有得救?

白慎行不得掐死自己?今日一整天,白慎行都没接自己电话,她现在想着,昨晚那通电话估计是他朦朦胧胧之中才接的。

思及此,不免头疼。“怎么了?”张晋见她扶额揉着太阳穴,不免关心道。

“没事、想太多了,”她近日来,确实是想太多了,想什么?

想着如何缓解跟白慎行之间的关系。

到老城区,顾言跟张晋一前一后的进了老袁的店子,两个保镖看了眼店名,随即便进去,找了个地方坐下,离她十米远,但能很好的看见她。

老袁见顾言进来,本想笑着打招呼,可看见紧随其后的保镖,不免蹙眉。“咋回事?”老袁抬头冲着那两个保镖扬了扬下巴,问到。

顾言坐在前台,看了他一眼,颇为意味深长,接过他倒的水,喝了一口,递过去。

“上次的酒不是没喝完?”

张晋跟老袁两人皆挑眉,怎么今日有一副要买醉的架势?

见老袁反身拿酒,他看了眼身后坐在不原处的两尊大佛,微微浅笑,带张晋来,是不得已之举。

她有要事要解决,可又不能无视白慎行。

一进来,张晋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好奇的是,为何她会不避开这两个黑衣人。

老袁将酒拿出来,她拿着酒去了下面的餐位,倒了两杯酒,对张晋道;“白慎行的人,我与白慎行在一月前登记结婚了。”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在他听来,犹如五雷轰顶,她跟白慎行结婚了?跟那个商场上人人都闻风丧胆的白慎行结婚了?

到底是为何?

世人都说白慎行手段狠辣,出手快很准,从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雄韬伟略,在事业上野心勃勃,短短几年之内就将事业版图拓展到多国,个人身家现在是以兆为单位。

这样的一个人,怎能做丈夫?

“只是告知你一声,日后在工作上、好安排。”=顾言早就有这个想法,毕竟、她跟白慎行现在已经是同林鸟了,万事还得谨慎小心。

张晋在震惊之余,只得缓缓点头。

老袁端了几个小菜过来,坐在他们这桌,顾言将倒好的酒,推过去。

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菜,对张晋道;“尝尝、老袁手艺还是蛮不错的,以后来这里,报我名字免费。”

老袁在一旁一拍脑门,就差哀嚎了。

张晋笑的不能自拔。

三人坐在一起,你来我往、难免会喝些酒,顾言适机的看了眼张晋,他起身。

“我去上个洗手间,在哪儿?”

“那边儿,”老袁指地方。

“知道俞思齐出事了?”顾言端着酒杯低声说到。

“知道,”老袁轻答。

他早就知道,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顾言会为了老俞只身前往边境。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会在这个时候道出所有的事情,”老袁对她有所防备,但是事关俞思齐性命,他若是在防备,那就是不顾他的死活了。

老袁心底众人思绪万千,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什么,但……。他不能。

“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你也别问,”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坏了规矩,如今顾言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坏了这个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留着你的规矩,等着他死?”顾言声音微恼,可面上没有半分情绪。

老袁佩服她演戏的功底,却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的陪这她演戏,顾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老袁为她续上酒。

“他都知道,他不说,我又怎会说?”老袁一席话,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俞思齐身上。

顾言蹙眉,微恼。

望着他的眼神都快结成冰,张晋慢悠悠的从洗手间出来,便见顾言寒的快要滴出水的脸色,不免感到奇怪。

他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发生了什么?

顾言望着他的眸子就像是利刃,老袁心底发毛,从未见过顾言厉色的模样,如今第一次见,才知道外面那些传闻不是白来的了。

人人都说GL顾总,有猛虎之势,野狼之心,残忍无情,巧取豪夺,善打心理战,如今看来,确实是的。

她望着自己寒到底的眼神,便是最好的证明。

顾言从包里拿出毛爷爷,放在桌面儿上,用酒杯压着。

“我老袁不是不守信用之人,说终身免费,便不会收你一分钱,”他硬气。

顾言冷笑,寒声道;“我顾言这辈子只吃两种人的白食,一是朋友,二是家人。”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老袁不拿我当朋友,我自然是不会白吃你的。

闻此言、老袁握着酒杯的手狠狠颤了一下。

顾言提包,跨大步离开。

“劳烦你了,陪我跑一趟,还没吃上饭,”她收了周身的寒气,对张晋道。

张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屋里屋外的情绪反差不是是太大了点儿?“我随他们走,你自己开车小心,到家了给我电话。”

“行,”张晋点头,直接开车离开。

见她启动车子,顾言也上车,一路往山水居去。

这边、远在异国的白慎行在听完保镖报告她一天的行程之后,不免心寒。

她今天从山水居出门去公司,开了一上午的会议,期间梁意过来找她,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儿,不久、救护车就到GL来将人带走,下午、她去医院看梁意,顺带见了许攸宁,两人一起吃了饭,随后许攸宁离开,她回公司,六点跟秘书张晋从公司出来,去了老袁酒屋。

不到半个小时,她便启辰回山水居。

砰~。

总统套房外面的会议室,许赞跟一干高管在等着自家老板过来开会,不料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砸东西的声音,原本轻声交谈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十几号人,大气都不敢喘,只想着这位不知因什么暴怒的老板,一会儿出来开会的时候、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白慎行在套房里,怒气腾腾的踹翻了一侧的茶几,他何曾想过,在他与顾言冷战之时,她还能去找老袁。

她到底是将自己至于何地?

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深知俞思齐跟顾言之间的过往他不能抹灭,但他想让他的妻子知道,在婚姻面前,她有着怎样重大的责任。

她可以不顾生死,留下来的人呢?

他理解顾言救老俞的心情,但同时也希望顾言能理解他这个做丈夫的心情。

外间会议室的一干国外高管,没一个人敢说话,活活将所有目光都放在许赞身上,他冷汗淋漓,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进去。

深知最近老板跟太太关系不是很好,无名怒火连着烧了快半个月了,从国内烧到国外也不见好转,他更是不敢上去触霉头。

以往太太没回来,老板虽然怒,但也不会殃及无辜,可见今日,老板娘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让一向惯着她的老板,恨不得能掐死她。

顾言回到山水居,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张岚。

“先生可有打电话回来?”她柔声问到。

连着几日不接她电话,实在是让她颇为无力,可又不想两人之间就这么僵持下去,只得问张岚。

“没有,”张岚毕恭毕敬道。

顾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见张岚这般毕恭毕敬,紧了紧手中的杯子。

她断然是知道这山水居的人都是白慎行的,这管家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是将白慎行的话语当作是不可违背的命令。

可今日,她突然格外厌恶这位对白慎行尽忠职守的管家了。

见顾言端着杯子不言语,将冷冽的眼神悠悠的投到自己身上,张岚不免觉得一股低气压在向自己袭来。

汉城人人知晓,白先生不可随意惹恼,山水居人人知晓白先生不可挑衅,如今、在张岚看来,这山水居只怕又是多了一位不可挑衅之人。

太太的气场,冷冽起来,不输先生。顾言端着水杯,扶着沙发靠背,缓缓的坐下去,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兢兢业业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岚,不免嘴角牵起一抹嘲讽。

“这山水居只怕是人人都知晓我与你们家先生近日来有过争吵的事情,”她婉转的话语,一字一句的看着张岚说出口。

她一惊,自然是知晓她要说什么。

低着头、不言语。

“我与你们家先生新婚不过月余、却起了争执,这点,我也颇感无力,如今我有意与你们家先生和好,张管家理应是应该站在我这对才对,莫不是,看见主人不和,你很开心?”

顾言短短一番言语,却将张岚吓得双腿打颤,她在将帽子乱扣在自己头上。

她作为一名私人管家,若是希望主人不和,那绝对是对她职业生涯的一种侮辱。

见太太坐在沙发上,面目清冷的看着自己,她深呼吸,缓缓开口;“从未想过希望您与先生不和。”

顾言挑眉,还是不说?答非所问。

“今日先生可有打电话回来?”顾言再次重申。

张岚后背冷汗淋漓,若她实话实说,先生知道了,必定会加则自己,若是不说、看太太今日的架势,并不一定会放过自己。

伺候白先生多年,第一次感到了压力。

而这股压力,还是来自他的新婚太太。

她思忖良久,两权相害取其轻,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有,”张岚颔首毕恭毕敬道。

顾言满意点头,想必前几日也有,他只是不愿跟自己联系而已,思及此,她有一点庆幸又有一点心塞。

张岚毕生职业都在给豪门贵族,高官权贵当管家,自然是清楚在这些豪门贵族之中如何求取一个生存之道,白先生向来厚待佣人,如今夫妻之间产生矛盾,今日顾言这么一问,只怕是两人许久未联系。

太太说她有意和好,她倒是愿意相信的,索性就说出来。

“早点休息,”手中透明精致的玻璃杯被她搁在茶几上,缓缓起身,对着张岚道。

“厨房熬了燕窝,我端上来给太太?”见她要上楼,张岚不免着急道。

听闻她这番着急忙慌的语气,她倒是懂了,点头,浅声到;“端上来吧!”

“先生吩咐的?”顾言走了两步,侧身问到。

“是,”张岚颔首道。

闻此言、顾言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心里雀跃不已,连日来的阴霾在这一刻突然一扫而尽。

以至于带走了今日梁意来找自己还有在老袁那里吃瘪的事情。

上楼,进书房,打开电脑之余拿着手机给白慎行打电话。这边,白慎行好不容易压制住怒气进会议室开会,偏生几位高官因惧怕他周身的寒气,吓得话语都说不清楚。

结结巴巴。白慎行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冰冷的声音简直赛过寒冬腊月的下雪天;“出去、捋顺了在进来。”

许赞在心里不免为他捏了把汗。

在这种关头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要是你一人有事就算了,若是拉着大家一起受罪,可如何是好。

白慎行犹如地狱阎王般冷酷无情,坐在首位听着下属的报告,好的地方、不见他露出任何赞赏的表情,坏的地方,直接点名主旨,会议进行不到一半,众人擦汗的频率都颇高。

期间、欧洲这边一个主管,作报告的ppt出了些许问题,白慎行看的心烦气躁,眉头紧皱,许赞知道,这是要发火的前兆了。

整个会议室静寂无声,都在等着这位冷面阎王发火,众人都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今日这场报告,实属是出问题太多。

白慎行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在释意的震动着,许赞坐在身侧,远远的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提起来的心瞬间落地。

救命的来了。

白慎行冷面无情的坐在会议室,准备终止今天这场无效率的会议,不料顾言电话进来。

让他不得有半分动作。

许赞在身后望着,手机在桌子上疯狂的震动,老板只是看着,并没有接起来的意思,直到手机停止振动,他好像看到了天使飞走了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今天在场的人,只怕是没救了。

一声响动,手机短信进来,白慎行看着亮在屏幕上的短信,瞳孔猛缩,有些不可抑制的激动,双手缓缓握成拳,在松开。

顾言拿着手机直到里面传来暂时无人接听的声音,她才缓缓放下来,想着他可能是没听见,那就、发条短信吧!

她不知道,这条短信,救了一屋子人。

白慎行在看到这条短信之后,没有终止会议,直接继续,对于犯错的高官批评到位,其他人照常继续。

许赞缓缓松了口气,若是今天这场会议就此终止,只怕有的是人要卷铺盖走人了。因为下属办事不利会议开到一半开不下去的事情,在麦斯还从未有过,今日差点创记录了。多亏了老板娘的那条短信,简直就是救世主,在造之恩啊!

距离家宴时间越近,山水居的人越忙碌,清晨,顾言下楼,只见他们里里外外的收拾着。

顾言直接进餐室,吃早餐,一阵风吹过来,突闻清香。

“栀子花还有?”七月栀子花不是应该谢了?

“后院阴凉地方还有两颗正在盛开,”张岚缓缓道。

当初中栀子花树的时候,白先生特意交代,花开一季,但这山水居的栀子花花期要让他长久一些,园林师当时介意选一处日照时间短的阴凉之地在种上两颗,便能延长花期。

白慎行应允,如今一阵清风过来,能闻到花香的应该是后院那两颗了。

侧院的栀子花都枯萎了。

顾言点点头,这山水居想必是花费了白慎行大量的心血。

吃完早餐,她前往公司,刚到公司楼下,便见陈兴海站在门口,想必,是来等自己的。

她直接在门口下车,见他朝自己望过来微微点头。

“您找我?”顾言轻声道。

“说两句话就走,”对于顾言这个时候来,他颇为惊讶。

“上来说,”顾言先一步进了电梯,她当然知道陈兴海来找自己到底所谓何意,除了梁意,还有谁。

有时候她在想,像梁意那样凉薄之人,怎会遇到像陈兴海这样重情重义、处处为她着想之人。

顾言见茶水递到他面前,陈兴海看着她良久,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不免有些看不透这个年少的女孩子。

“有些话、我直说,”陈兴海觉得,顾言这样的人,在商场人跟人拐弯抹角的次数多了,若是平时交谈还这样的话不好。

“您说,”她谦虚道。

“你母亲的事情我猜的八九不离十,顾言、为人子女,你不能孝敬她,但我希望,你也别伤害。”

对于顾言、他看的比梁意透彻,梁意作为她的母亲,只生不养,如今对她过分关心,过多要求,他早就劝说过,可成果微小。

顾言在国外多年流离失所,早就造就了一副冷淡的性子,如今梁意想让她热切,还理直气壮,她怎能答应?

且不说顾言如今身处高位,没时间没精力,再说自己的妻子到底有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陈叔、为人母亲只生不养,我希望她对我、别有过多要求,”顾言将这句话原模原样的送还给他。

陈兴海是个通透之人,但通透归通透,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在自己面前说这番话。

“你母亲从未想过伤害过你,”陈兴海早就知道顾言行情凉薄,可如今听这句话,还是微微不适。

“这个世界上未伤害过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个人我都要像对待亲妈一样对待他们?”陈兴海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顶回去,但绝对不会在多说一句。

“所以、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将你母亲气进医院的?”陈兴海不免诧异,如果昨天梁意跟顾言的交谈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是该有多残忍,对自己亲生母亲都能说这句话。

“差不多,”她好整以暇的点头。

“你要知道,没有你妈妈、就没有你,顾言,你经历那么多,怎就不知道感恩?”陈兴海简直不敢相信,顾言会对着自己亲生母亲这么咄咄逼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有梁意这样一个母亲,陈院长,不要用长辈的姿态来指责我,你的一双儿女抢走了我的母爱,如今你这个为人丈夫的,到一个晚辈面前来大声指责,说我不懂感恩,你应该庆幸的事情是、我不是泼妇。不然我一定会闹的你家宅不灵。”

对于陈兴海,他是最无权的一个人,若是好声交谈,她倒也就算了,说她不懂感恩?

你有什么资格?

陈兴海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少的女孩子这么咄咄逼人的对待,看着面前一愣冷酷无情的顾言,他突然格外怀念那个带着陈墨到处去疯去惹祸的顾言,那个顾言,心性单纯,如今的顾言、犹如黑魔王,周身散发着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气息。

她竟然会说出闹的他家宅不灵这种话,陈兴海认为,顾言多年国外吃苦受难,商场沉浮,理应是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最为珍贵,可如今、他好像是看错了,顾言,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我以为你多年国外流离失所,商海沉浮,知道什么最为珍贵。”

“我多年流离失所,颠沛流离,自然是知道什么最为珍贵,从我回国至今,您的夫人、一直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在国外多年,她从未寻过我,如今我一朝回来,要求我回归家庭,对她感恩戴德,陈院长,我是傻子嘛?还是说、您觉得经历了那么多的我,分不清到底谁好谁不好?”

她拒绝,梁意就开始作她,说她不忠不孝,不知感恩图报,没有良心,这些以前、她都能忍。

可是现在、她忍不了。

她有家庭之后,也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爱,梁意的那份爱,不过就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自己生下来的女儿对别人好,所以想悉数揽到自己怀里,怎么可能?还以为她是五岁?“您不得不承认的事情是,梁意在我身上的感情,更多的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到头来去孝顺别人,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这些话,顾言不敢对梁意讲,因为剖析一个人的内心是很残忍的事情,特别是当着对方的面,这些她经历过的事情,如今不想让她在经历。可面对陈兴海,她能说,为何?因为陈兴海是她的枕边人,会将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

面对顾言言辞激烈残忍现实的话语,他无话反驳,她说的是对的,梁意对顾言的爱,多半来自不甘心。

特别是顾言现在这么优秀、她更加不甘心。

任何母亲都会有这种心理,梁意也不例外。“作为子女,你的婚姻,应当是提前跟她知会一声的,”陈兴海低声道。

顾言的一番话语,将他想说的话全都挡在了嗓子眼儿上。

“我在结婚后的十几天,才告诉我父亲的,您觉得对于梁意,我是应该在前,还是在后?”

顾轻舟多年来一直是我父亲,对于他,我都是先斩后奏,你梁意,凭什么要求我事先告知的?你有什么资格?

陈兴海想,梁意的想法跟感觉,顾言其实早就看透了,只是一直不明说而已,那么现在、又是什么让她这么言辞激烈的说出这些伤人的话语?难道是因为梁意做的太过分了?

他起身,觉得今天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之举。

见他要走,顾言也不起身相送,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略带疲惫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里面。

这世上多的是人欠不过,你好心待他们的时候,他们得寸进尺,你恶语相待的时候,说你不知感恩。

你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你,好像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赵阳站在门口,见里面的客人出来,站了几分钟,才缓缓抬手敲门。

“进,”里面传来清脆隐忍的声音。

“白氏集团那边的案子,白董很满意,”赵阳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说到。

“主要还是你做得好,”顾言从来不吝啬夸奖自己的下属。

“您给的平台好,”对于这点,他心知肚明,如果他还在s市,经营着自己的公司,那么他接触的永远都是一些小案子,像白氏集团这样的案子,他只能远观。

他格外感谢顾言给了他这么优秀的一个平台,所以在对待工作方面,尽量让她少操点心。

顾言疲惫的揉着眉心,单手翻着眉心。

“没事儿吧?”见她疲惫不堪的模样赵阳不免担心道。

她摇头,表示没事。

“你先出去吧!”顾言轻声道。

赵阳原本还有话要说,见她是在是疲惫,直接出去,带上门进了秘书办,敲了下张晋的桌子。

张晋抬头,见他朝外走去,便跟上脚步。

“怎么?”

“老大好像不是很舒服,”赵阳眼里满是担心。

张晋看了办公室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进了顾言办公室。

对于她近日来状态不佳的事情他跟露西两人早已察觉道,只是她不开口,他们不好说。

如今赵阳都发觉了,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她进去,果真见顾言捂着肚子靠在沙发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怎么样?”张晋紧张不已。

顾言蹙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深知自己这是什么毛病,便不想开口说话。

“让许攸宁过来,”陈兴海前脚走,她若是后脚去医院,岂不是会被人说成是遭报应?

昨日她把梁意气到医院离了,今日梁意老公来把自己气到医院里了?

要真是被人这么说,她这一世英名可就这么毁了。见她这么说、张晋只好给许攸宁打电话。

许攸宁刚拿着早餐道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便接到张晋的电话,火急火燎的跑出去。

“火烧屁股了啊!”办公室的同事见她刚来就狂奔出去,不免在身后喊到。

这何止是火烧屁股这么简单。

顾言身体是大事。

等她开车狂奔到GL的时候,顾言已经脸色发白了。

“怎么回事?”张晋跟露西紧张的不得了,露西迎着许攸宁进办公室,生怕惊扰了门外那两桩大佛。

许攸宁进来见她这模样,瞬间了然;“你吃啥了?”

“昨晚喝了点酒,”顾言轻声道。

“痛死你老子都不带管你的,”她气结,本就肠胃不好,还喝酒、不想活命了?

“喝酒之后或之前吃饭没?”许攸宁用非常专业的语气问顾言。

“喝酒之前没,喝酒之后、看样子估计也没,”不等顾言回答,张晋直接开口。

许攸宁一个眼神扫过去,恶狠狠的瞪着他。

张晋莫名心虚。

这个~好像不关他的事。

许攸宁气不过,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药,直接扔她身上,“急性胃炎,吃药。”

露西端了水过来送服,才算好点,许攸宁气呼呼的将她一顿数落,奈何顾言也确实是疼痛来的快,痛去如抽丝,整个人浑身无力,也只能任她埋头数落。

见数落了半天她也不带吭声的,饶是她再多气,也撒不出来了。

张晋跟露西两人只觉得边儿上坐了一唐僧,活活的念叨了好几个小时的经。

最后还是一通电话将人喊走的,见许攸宁走,她耳根子终于清净。

“别上班了,回家洗洗睡去吧!就你这德行,躺这儿还得人家伺候你。”

许攸宁话语虽难听,但张晋跟露西两人都颇为赞同,她躺这儿,确实是还得来个人看着,浪费他们的工作时间。

于是两人一对视,张晋开口;“送你回去?”

星期五上午十点,白太太出门之后不到两个小时被秘书搀扶着送回了山水居,期间、在卧室卧床不起。

山水居一干人等见此,个个心惊胆战,这若是让先生知道了,怕又是一番天翻地覆。周五上午十一点,张岚在婚房门口逗留良久,推门进去,见太太躺在床上休息。

“太太,”轻喊道。

顾言本就是闭目养神,缓缓睁眼,见是张岚,轻声道;“何事?”

“您是身体不舒服?”

“无碍、看过医生了,休息下就好,”她带病回来已然是不好的事情,若是说出来让他们担心,自己实在是过意不去。张岚面露难色,先生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如今她带病回来,确实是吓得她差点儿丢了魂。

若先生责备起来,她该如何解释?

从房间退出来,她思忖良久,给白先生打电话。

欧洲某五星级酒店,当许赞在会议室外面接了老板电话,听张岚说太太病了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收了电话进会议室,在他耳边轻声将张岚说的话传达给他。

白慎行蹙眉。

“休息十分钟,”起身接过许赞手中的手机,迈大步出去,步伐之中透露着紧张。

“怎么回事?”语气之中满是责备,张岚不免心慌。

“早上出门还挺好,过了两个小时,秘书送回来,说是肠胃炎看过医生了,要休息。”张岚将张晋透露给她的消息在传达给白慎行。

明明是简单的交流,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上全是汗。

“好生照顾着,”严厉的嗓音从电话那侧传过来,让张岚不敢懈怠一分。许赞见他面色清寒的从外面进来,便知道,太太在国内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捧在手掌心的人儿,在自己出差这几天病了,他怎能不心疼,虽说两人是在冷战期间,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白慎行这辈子算是载在顾言手上了。

顾言想,要是白慎行知道自己是因为喝了酒才肠胃炎的,只怕是又没什么好日子过,思及此,她只觉得头越发的疼起来。

翻身靠在床头,闭眼思索着。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俞思齐的事情只怕是最头疼的,老袁又缄口不言,她实属无奈,如今跟白慎行的婚姻又处在这种尴尬的地方,进退维谷,她自然是有法子让老袁开口,开要是让白慎行知道她去寻老袁寻的过于密切,只怕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增长的更厉害。

利弊权衡之下,她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老俞如今身在首都,安全自然是有把握。

可后面的事情若是没解决,只怕这种情况会时常发生。

七月,她需要去趟首都,在解决老袁的问题,公司的事情暂且只能放在一边。

这日晚,顾言胃里难受拒绝了张岚端上来的晚餐。

张岚见她实在是难受,便不好在强求她。

第二日清晨,因记得今天是家宴的日子,她老早便起来。

下楼期间手机响起,她接起,许攸宁疲惫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我手术刚下来,就不去了,急需充电。”

“那你休息,日后我在带你来,”见她疲惫不堪,顾言便轻轻道。

“太太,”张岚没想到她会起这么早,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有些微微发难。

这若是先生回来见她这般憔悴,只怕又得心疼死了。

“早。”顾言轻声打招呼。

“太太早。”

实在不是她愿意起早,是她昨晚一想到今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若今天白慎行不回来,她怎么办?

对两家家长,她该如何相处?

若是他们问起来白慎行去哪里了,她该怎么说?

如实说?还是隐瞒?

因早餐时间还早,她缓缓漫步到山水居后院,这是她多久以来,第一次道山水居后院,山水居的后院很大,左边游泳池,右边草坪,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她看到这个后院,只觉得满满的都是毛爷爷。在泳池边坐了良久,直到张岚来喊,她才起身去餐室吃饭。

餐室桌上换上了干净的桌布,摆上了好看的绣球花,平日白慎行也颇为讲究,但他的讲究,跟这种有着浓烈仪式感的讲究不同,今日的山水居,顾言只觉得上上下下都透露着王室的气息。

一场家宴而已,大费周章,这番话,她在心里排腹。

若是白慎行听见了,只怕又会黯然伤神了。

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此次家宴,就想让所有人都看见,顾言、嫁给了一个怎样的男人,一个怎样的家庭。

端起面前的清粥,浅浅喝了两口,便听见门口响起了骑车引擎声。

张岚也是一愣,没想到会来这么早,顾言放下手中的碗筷,迎出去,便见陈涵跟白朗两人提前过来了。

见只有顾言一人迎出来,不觉蹙眉道;“就言言一个人?慎行呢?”

“出差去了,”顾言迎下来,结果她手中提的东西,递给一侧的佣人,带着陈涵进去。

“怎么还没回来?就不怕我把他媳妇儿拐跑了?”陈涵笑着揶揄道,可揶揄归揶揄,这要是一会儿白鹭跟顾轻舟过来没见到自家儿子在,只怕是面上过不去。

家宴家宴,定然是一家人在一起才叫家宴,自家儿子不在,只有儿媳妇儿,让顾轻舟看了怎么说话?“尽瞎说,”白朗在一侧一面轻嗔。

“你儿子不好还不让人说了?”陈涵见白朗回自己,就来气。

前两日就说了要问问白慎行了,非得等到今日家宴,若真是两个孩子吵架了,到时候顾轻舟跟白鹭过来没见到慎行人,指不定心理有多大意见呢!白朗又怎么会不知陈涵什么想法,感叹女人第六感的同时,也知道晚了。

“今日慎行要是不回来,往后言言就跟我回白家,让他独守空房去,”陈涵一边说着,一边恼怒的看着白朗。

顾言站在一侧,颇为好笑,白朗跟陈涵的相处模式,确实是很温馨。

何止是他们担心白慎行不回来,连着她自己也担心。

若是白慎行不回来,只怕她没这个能耐撑起这场家宴。

毕竟,她从未经历过。

院子里响起声响,陈涵跟白朗对视一眼,心底一寒,不会是白鹭这么早过来了吧!

陈涵握着顾言的手不免紧了一分,顾言微微诧异,他们在紧张什么?

白慎行进屋子,见一屋子的人都格外紧张的望着他,不免皱眉。

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许赞,“都杵客厅里干嘛?”

他也是一早的飞机赶早回来的,算起来的时间刚刚好,哪儿想着,有人比他还积极。

陈涵一见进来的是白慎行,瞬间松了口气。

“你还知道回来?”陈涵松开顾言的手,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

“还怕我不回来?”白慎行好笑道,将眼光投向站在一侧的顾言,见她紧张的望着自己,不免心底一声哀叹。

日日夜夜想着她怎么不好,心里生着气,几日没见,昨日又听说她病了,连夜赶回来,见她脸色不好,所有的郁闷都变成了心疼了。

“是啊!你妈还说,你要不回来、把你媳妇儿拐跑了她。”白朗在一侧笑着揶揄道。

陈涵瞟了他一眼。

白慎行轻声失笑;“外人挖我墙角就算了,亲妈怎么也加入这个行列了?”

“你陪妈转转,我上楼洗个澡,”白慎行走到顾言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轻拍两下柔声道。

“我们让张岚带着,言言一早就担心你回不来,”陈涵轻嗔的看着自家儿子,身为一个丈夫,新婚月余不过就去出差,而且一出去就是好几天,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个儿媳妇儿。

白慎行哪会不知道自家母亲的意思,准备牵起她的手上楼,可见她手背泛红,抬起头审视的看了他一眼,搂着肩膀便上去了。

一进房间,便松开顾言,准备进衣帽间拿衣服进浴室。

顾言反手锁上门。

迈步过去、挡在衣帽间门口拦在他身前。

“我跟你发信息你可看见了?”她轻声质问。

“看见了,”白慎行低头看她,这才几日不见,又黄又瘦的,张岚他们到底是干嘛的。

“为何不回我?”顾言气呼呼问到。

本想着回来跟他好好说的,可见他回来,便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担忧的一晚上没睡,今晨见到陈涵他们的时候,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回来,如今回来了,只觉得委屈。

见她掘强的红了眼眶,白慎行这乔,是在也拿不住了。

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多日不见,气恼她的行为,可今日见了、见她面黄寡瘦的,所有的恼火都变成了心疼。

就不该跟她置气,不该跟她拿乔,他傻啊!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到时候她难受,心疼的不还是自己?

原本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只怕她这几日长的记性,还不如自己心疼的呢!

任他铁石心肠,顾言在他面前红了眼眶的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我的错我的错,”白慎行此刻只想好好哄着她,刚刚在楼下,若不是碍于父母在场,只怕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扑上去了。

他在临水湾连日来的努力,都不及她昨天生次病的。

见他这般说,顾言终是忍不住,觉得委屈不已,放声大哭。

她这一哭,哭的白慎行心肝脾肺肾都疼了,他想,他是疯了,才会跟顾言拿乔。

苦苦折磨自己多日,内心云朝翻涌多时,到头来,心疼的还是他。

低头、附上她的红唇。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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